“我休息了。”颜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元媛无奈, 只好离开。

    离开前她给颜萱发了条消息，告诉她饿了就叫她。

    颜萱沉默地看完了消息。

    就在她准备关掉手机的时候，她想起了宋相思。

    随后又将通讯录开, 找到了宋相思的名字。

    不假思索地了过去。

    按照成的法, 此刻宋相思或许还没有睡着。

    可是此刻的颜萱却希望电话不要接通。

    这样，或许她有理由认为成的话是假的。

    因为她希望是假的。

    只是, 她的希望并没有成真。

    听筒里刚响了两声，电话就被人接通了。

    “萱？”

    那端的声音带着丝丝不确定, 甚至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欣喜。

    “宋相思。”

    恍惚间，颜萱叫了她一声, 下一句话却迟迟没有出来。

    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个电话。

    或许是想印证一下成的话，又或许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怎么还没睡？”宋相思将刚倒好的温水放在一旁，手里助眠的药物也搁置在了一旁。

    随后向沙发走去, 坐了下来温声问道。

    “你开窗，看天上。”

    宋相思微微一怔, 随后拉开了落地窗窗帘，瞧见了高楼林立间的那一轮圆月。

    她站在落地窗前, 微微仰着头，轻声：“看见了一轮圆月。”

    “嗯, ”颜萱温声又道，“今晚的月亮很圆。”

    这句话让宋相思有微微分神，随后摇了摇头, 不过只是应景的一句聊天而已。

    在宋相思附和完颜萱之后,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这时颜萱才察觉出来, 在她没有注意的时间里，和她宋相思已经生分到这种程度。

    又或许不是生分, 而是犹豫。

    犹豫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犹豫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和表情。

    “宋相思，你困吗？”

    在宋相思准备开口之际，先听到了颜萱的问题。

    她为什么会在深夜这通电话，又为什么声音听上去心情不佳，是不是有什么事让她不开心了。

    “有点困。”

    不等宋相思回问，就听见颜萱的下一句话：

    “那我哄你睡觉吧。”

    虽然颜萱的行为让她有些茫然，不解的同时却并不耽误她开心。

    宋相思了声好，然后进了卧室，盖上了被子。

    “我给你讲兔子新娘的故事。”

    “兔子新娘？”

    “嗯，怎么了？”

    “这个名字觉得很耳熟。”

    “一本童话书里面的故事，你听过？那我讲其他的。”

    “没，就这个吧。”

    颜萱的声音平和温柔。

    宋相思原本就清醒的大脑，此刻越发清醒，她在认真倾听颜萱的声音。

    不舍而又珍惜。

    因为她不知道颜萱会突然温柔的原因，也害怕这是最后一次。

    连续听了两个故事，宋相思看了眼时间已经凌两点。

    她知道，即便她不想睡，也不能再让颜萱陪她熬了。

    于是，在颜萱下一次询问的时候，宋相思没有回答，假装睡着了。

    在唤了她两声之后，颜萱安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听筒里才传来嘟嘟的忙音。

    宋相思看了看手机上的已挂断三个字，抬头望着天花板。

    心情有些喜悦。

    同时又有些茫然。

    -

    第二天早上，宋相思到休息室时，里面只有颜萱在。

    宋相思刚一进门，就对上了颜萱的目光。

    在宋相思开口前，颜萱抿唇笑了笑：“早上好。”

    “早上好。”宋相思开心地回答着。

    这一幕证明昨晚发生的事不是梦。

    “中午一起吃饭吧。”颜萱笑道。

    宋相思愣了一下，她中午一向不怎么吃，但邀请她的人是颜萱。

    “好。”

    “走吧，去训练室，看看我不在的时候她们有没有进步。”

    颜萱起身，走向门外。

    宋相思微微一怔，随后跟上。

    昨晚的电话让宋相思以为颜萱心情不好，但今天的颜萱却表现得十分开心。

    不然怎么解释会突然邀请她一起吃午饭。

    但不过片刻，宋相思又自嘲地笑了笑。

    她忘了，除了开心外还有想报复她的时候，也会邀请她一起吃饭。

    不过，不管怎样，她都甘之如饴。

    中午，颜萱用餐时余光都在量宋相思。

    虽然她极力想掩饰，但从半时过去，她碗里米饭只塌陷了一块的情况来看，确实如成所。

    刹那间，颜萱没了胃口。

    宋相思抬头，正对上她的目光，下意识：“抱歉，我……”

    “没胃口吗？”颜萱问道，“要不要吃点糖？”

    宋相思疑惑：“你带糖了？”

    颜萱摇头：“没有。”

    随后就听见她叫了一声服务员。

    宋相思才知道她要干嘛。

    当看见颜萱从服务员手中接过糖果递给她时，宋相思还有些恍惚。

    这样的感觉给她一种不真实感。

    “吃啊，山楂糖开胃的。”颜萱见她怔愣，催促道。

    “好。”宋相思弯了弯唇，将糖吃下，没有想象中的反胃，口腔里只弥漫着酸酸甜甜的味道。

    和她的心情一样。

    但空闲下来之时，宋相思又会觉得不安。

    会觉得颜萱的行为像是在道别。

    想到节目还有几天就要结束了，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午餐结束后，两人行走在回去的路上。

    两人之间隔了十公分的距离，恰到好处的位置。

    其实静下来之后再想想，其实颜萱并没有和她多亲近，只是对她的态度温和了。

    至于昨晚的行为……

    虽然宋相思也没想明白原因，但她想，总不会是因为别的感情。

    但她不敢问。

    很快，两人沉默地走到了房间外。

    临别前，颜萱笑着问她：“下午去哪儿吃？”

    宋相思愣了一下，而后唇角微微上扬：“你想去哪儿吃？”

    “那就去吃意大利面，好久没吃了。”

    “好。”

    颜萱的行为反常，可是，她喜欢这样的反常。

    回了房间后，颜萱细细地回想了一下方才宋相思的行为。

    明明很好奇，却又不敢问。

    成或许想错了。

    她救不了宋相思。

    因为，即便她在宋相思也没有多动一口食物。

    她瞧见了宋相思脸上的排斥却又极力控制的表情。

    是她内心在挣扎。

    又或者向她的那样，宋相思有心病。

    她知道，这份心病多半在她。

    可是。

    破镜难重圆，有些喜欢并不能敌过那些伤害，最后也只是重蹈覆辙，带来更深的伤害。

    比起宋相思，此刻的颜萱更原谅不了自己。

    -

    一连三天，宋相思都收到了颜萱一起用餐的邀请。

    只不过，一开始惊喜的心情已经渐渐消失。

    因为，她察觉到颜萱有心事。

    与其颜萱在陪她吃饭，不如，颜萱是在观察她。

    “明天总决赛结束后，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这些天她的表情从温柔一点点变得淡漠，现在同她这话时，脸上看不出一丝之前的温柔。

    宋相思好像明白了什么，努力弯了弯唇，想拒绝：“我明天晚上有约。”

    “我等你。”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儿吗？”

    颜萱沉默，过了半晌才道：“如果你想现在听，也可以。”

    刀叉从手中滑落，宋相思慌了一下，道：“明天，明天再。”

    听出她声音里的慌张。

    颜萱移开了目光，不敢她对视。

    她想，如果不知道心病是什么，那么从源头斩断总没有错。

    所有的源头，不过都是因为宋相思还喜欢她。

    以前她总觉得宋相思虚伪多情。

    这一刻却希望她以前的认为是真的。

    这样，宋相思或许能够过得快乐一点。

    -

    有人在焦急盼望总决赛结束，有人却在害怕结束。

    当彩带飘洒在整个舞台，成团曲响起，九位成员手捧鲜花成团出道时。

    颜萱有些恍惚。

    这一次，不是因为想到以前的自己。

    而是想到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在节目结束后，颜萱就开车去了和宋相思约的餐厅。

    之前两人还在一起时时常去的地方。

    而且有单独的包厢，隐蔽安全。

    在颜萱抵达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宋相思也到了。

    节目已经结束，她们之间的游戏也该结束了。

    宋相思已经猜到接下来颜萱会的话。

    “先吃饭吧。”颜萱道。

    这是宋相思吃得最漫长无味的一顿饭。

    餐桌上的菜都是她以前最爱吃的，是颜萱为她点的。

    可这一刻她只觉得食之无味。

    过了许久，直到两人停了筷。

    “宋相思，”颜萱抬眸，和她对视道，“我们分手吧。”

    最初是游戏开始。

    现在结束时，对她的是分手。

    或许，她应该庆幸，她的是分手，而不是游戏结束。

    至少这一刻，她能够认为颜萱也重视过。

    “可以不分吗？”

    明知道答案，但宋相思还是忍不住怀有丝丝期望。

    期待着颜萱能够有一丝丝心软。

    颜萱移开目光，摇了摇头，声音坚定：“不可以。”

    “那这些天又算什么呢？施舍吗？”宋相思眼底酸涩，明知反常，却当成是蜜糖一样珍惜。

    “最后一次的报复，”颜萱声音淡淡的，“给了希望又将希望踩碎。”

    宋相思倏地抬眸，抿唇。

    “我原谅你啦，”颜萱朝她笑了笑，声调上扬，“所以以后不要再有心理压力了，之前领养我的家庭也和我道歉了，我和解了。”

    “希望你也是。”

    明明颜萱在笑，是她久违的明媚笑容。

    可她却觉得难过。

    “不能重新开始吗？”宋相思声音很弱，藏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颜萱心底酸涩不忍，却还是摇了摇头：“没办法重新开始了。”

    互相伤害的这几个月之后只会在往后的时间里一遍又一遍地被重复想起。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宋相思望着她，低声询问：“一点喜欢都没有了吗？”

    颜萱想坚定地否定回答，却在触及到她微红的眼眶时，不出来了。

    “已经不重要了，”颜萱笑了笑，温声道，“破镜难重圆，我们都这样互相伤害过了，怎么可能重新开始啊。”

    颜萱是在劝宋相思，又何尝不是在劝她。

    她日后多爱她一分，就会多想起一分曾经对她的折磨报复。

    现在这种痛苦，她已经感受到了。

    想来，这段时间里宋相思也是被这种情绪反复折磨。

    不仅被她的报复折磨，还要被自己的情绪折磨。

    她该有多痛苦。

    互相折磨的现状，是时候结束了。

    “我不在乎，”宋相思几乎脱口而出，“这都是我的错，你没有伤害我，甚至给了我这几个月的美梦。”

    对她来，至少多了几个月能够留在颜萱身边赎罪的时间。

    宋相思一心想着挽留颜萱，却没想到因为她这话，颜萱拒绝的心更强烈。

    近乎病态的赎罪心理，让宋相思可以不顾尊严不顾感受地挽留她。

    没有用的。

    留在她身边，只会让她更加患得患失，想尽办法地赎罪。

    宋相思病了。

    “宋相思，你知道吗？你生病了，”颜萱耐心和她道，“等看完医生你就会知道我有多可恶，我利用了你的愧疚报复你伤害你，你只是因为病了，所以觉得无所谓，其实不是的。”

    “你宋相思生来骄傲，就应该被别人拥戴羡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卑微。”

    倏然间，宋相思明白了什么。

    “是不是成和你了什么？”

    她明白，这一次是她最后的机会。

    出了这扇门，她再也没办法挽留颜萱了。

    这一次只会比以前更决绝。

    “你不要相信她的话好吗？我真的没有生病，就算有我自己也能够调节，你不要离开我。”宋相思慌张之下拉住了颜萱的手。

    颜萱没有甩开，却因为她指骨间更明显的削瘦而有片刻失神。

    “我真的不在乎，我也没觉得你在伤害我，因果轮回这是世间道理，我只是在接受我的果。”

    “是不是只要彻底忘记这些事，我们就能够重新开始。”

    “宋宋——”

    颜萱的目光从她的指骨缓缓转移到她的脸庞，最后出声断了她的话。

    却在她话音落下时，宋相思倏地落了一滴泪。

    颜萱再次明白，她当初没有当面和宋相思对峙分手的原因。

    她害怕心软。

    除了那一刻的冲击恶心之外，她怕宋相思挽留，最后自己不顾原则地原谅，也怕宋相思毫不在意。

    所以给了自己时间去接受去服自己。

    “答应我，不要怪你身边的人，去看医生，听医生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她叫出那声久违的宋宋，自己怎么可能不听她的话。

    宋相思闷闷地嗯了一声。

    颜萱挣脱开她的手，从座位上起身，顿了顿，轻声道：“为了双方好，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不等宋相思回答，颜萱就离开了。

    直到颜萱走后很久，宋相思仍旧坐在那儿。

    只觉得发生的一切快得像一场梦。

    好像只要她不离开这里，颜萱就还在。

    即便只是听她冷漠的嘲讽声。

    也不愿听她温柔地安抚，原谅她了。

    她知道。

    颜萱的原谅是真的。

    不再见也是真的。

    她们之间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