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问问你自己, 要不要给别人机会。”秦熙蜷起双腿：“咱们归一宗除了师尊就属你最受欢迎，许多女弟子经常谈论你，言语间皆是欣赏与赞叹, 如今你年纪还, 再过两年肯定更受欢迎。”

    虽他的长相也不错, 但仍旧比不上许靖羽，许靖羽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尤其受师姐们喜欢。

    “我才不要她们喜欢。”许靖羽像是负气的孩子，扭过头哼了一声。

    他只想要师兄的喜欢，这么简单的愿望都不可能实现。

    秦熙默默无言, 两人僵持许久，谁也没有话，无边的夜色缓缓散去, 远方的天开始变得灰蒙蒙, 越来越亮。

    当天边出现第一道光亮，许靖羽转过头去看秦熙, 师兄的面容永远那般温柔，波澜不惊，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与师兄离这么近,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好去哪里, 不管哪里总会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可师兄连挣扎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秦熙喃喃自语：“天亮了。”

    天亮了, 不知道师尊那边怎么样, 有没有受伤。

    “话回来，叶潋之前曾得到一枚灵魂碎片，修为却没有增加, 反而有所下降，像被反噬了一样。”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逃的那般顺利。

    许靖羽知他担心容遥才提起叶潋，叹了口气：“他当然无法吸收，没死都算他命硬。”

    灵魂碎片上有禁制，虽灵气充足功力深厚，但像师尊那样半只脚踏进金仙的人才能破除，其他人碰到都是找死，至于他为什么会没事……

    “师兄，如果我……其实我本体是妖，师兄会讨厌我吗？”

    许靖羽紧紧盯着秦熙，生怕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嫌弃。

    “你是妖？”秦熙上下量着许靖羽：“什么妖？”

    师弟长得这般纯真可爱，怎么可能是妖！

    “师兄会不会厌恶我，不再让我接近？”

    “呃……”秦熙顿了顿：“不会。”

    只要不是蛇妖，一切都好。

    不过许靖羽是妖的话，师尊为什么带他回山，难道连师尊也没有发现？

    “师兄的可是真的？”许靖羽再次确认。

    秦熙点头：“当然是真的，你是我师弟，我永远都不会不理你。”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师尊我是弃婴，发现我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若不带回山只有死路一条。直到那次同师兄落入无妄深渊，得到灵魂碎片，我才知道我不是人，而是萧淮的其中一枚灵魂碎片。”

    “当时萧淮被镇压后，灵魂四分五裂，其中一枚碎片落在景秀山下的河水里，随着河水漂流，经过日月精华的滋养，被我的生母不心吞入腹中，然后才有了我。”

    由于灵魂碎片里面蕴含的威力巨大，母亲生下他后力竭而死，他现在的本体看上去是人，其实有一半是妖。

    “无妄深渊？”

    “那枚灵魂碎片不是被我毁了吗？”秦熙没想到许靖羽竟然瞒着他吸收了一枚碎片，那他当初烧毁的又是什么？

    许靖羽低下头：“对不起师兄，我骗了你。”

    “真正的灵魂碎片没有那么容易烧毁，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迫切的想提升实力，这样才能保护师兄，不让师兄受到伤害。”

    秦熙没再纠结许靖羽骗他的问题，什么为了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伤害，都是许靖羽给自己找的借口，只有这样才能减少心中的愧疚。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萧淮分裂出来，有了自我意识的灵魂碎片？”秦熙疑惑，是不是跟人格分裂一样，这样算来，许靖羽和萧淮都有自我意识，不能算是同一个人。

    许靖羽道：“大概是吧。”

    秦熙一直以为灵魂碎片共有五枚，这样算来其实有六枚，许靖羽吸收了一枚，萧淮顶多能凑齐四个，实力大折扣，肯定无法敌过师尊，才会跟东方既白和叶潋合作，现在二人不知去向，东风城内唯独留下叶潋，正好给了他们机会逐个击破。

    “只要我吞并了萧淮，他就再也不能为难师兄了。”

    “他本来也为难不了我，不需要你去犯险。”秦熙道：“我知道，你很想保护我，师兄很高兴，可是师弟，师兄更希望你好好活着，若你没有吞并萧淮，反过来被他所制呢？这种结局你有没有想过。”

    萧淮的实力无法计算，虽然在阴阳之境很强，那是因为有阵法加持，再加上熟悉地盘，很容易制服他们，但出了阴阳之境就不一样了，否则他也没必要去寻东方既白和叶潋。

    许靖羽扬起头：“我不会被他吞噬的。”

    “那谁又能保证？”秦熙拍了拍许靖羽的头：“好了，咱们该回去了。”

    “这些事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知道了吗？”

    他不害怕许靖羽，更不会伤害许靖羽，但别人听到这种消息不一定，有可能会把许靖羽当做异类，除之而后快。

    “除了师兄，我不会跟任何人。”

    许靖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算，也想过秦熙对他拔剑相向，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过去了，师兄甚至没有细问，满心满眼对他都是信任和维护。

    两人还未回到东风城，容遥便找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着急，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秦熙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尊，愣在原地，仿佛手脚都不会动了。

    “师尊可有受伤？”秦熙目光里皆是担忧。

    容遥的声音带着一丝暖意：“未曾。”

    叶潋重伤而逃，他担心秦熙的情况没有再追，回到山洞果然没有看到秦熙，容遥急忙用了追踪术。

    “东风城剩余之事交由五长老带领弟子理，你们先随为师回山。”

    “现在就回去吗？师姐呢？”秦熙问道。

    容遥看了一眼秦熙身后的许靖羽：“卫灵留下护卫洛会长。”

    “可是……”秦熙道：“可是我想留下，师姐东风城的百姓亡者甚少，其中没有我父母的尸骨，或许他们还活着，我想找到他们。”

    “他们没在东风城。”容遥道：“城主府内鬼气最重，各个角落都翻找了一边，没有任何发现，想必是被带走了。”

    “被带走了？”秦熙的心跟着沉了下去：“是被萧淮带走了吗？”

    “还不能确定。”容遥道：“别担心，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许靖羽在一旁低着头，果然，师尊在师兄面前话都变多了，还这么温柔。

    “嗯。”现在想寻找父母的踪迹如同大海捞针，秦熙着急也没用。

    许靖羽不想看到二人眉目传情，让他的心跟着钝痛：“我留下与师姐一起，师尊与师兄先回山吧。”

    “也好。”容遥点头：“切忌不可擅自行动，要听五长老的话。”

    “是。”许靖羽应下，转身离开，往东风城的方向而去，秦熙蹙了蹙眉，更多的还是担心。

    回山的途中容遥很少话，偶尔询问一下秦熙的身体状况，知道秦熙一切正常，容遥才放心，偶尔从乾坤袋里拿出些蜜饯糕点让秦熙吃，好似把他当成了馋嘴的孩子。

    秦熙也的确很喜欢那些零嘴，又怕被容遥养胖，极力的克制着，容遥不明所以，每次给秦熙的东西只多不少。

    回到青和山后秦熙便开始闭关，他的修为虽有所突破，到底不是他自己突破的，根基不稳，需要好好磨合。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提起那场荒唐的□□，秦熙以为容遥不想提，他更不好开口，想着就这么忘了，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也挺好。

    结果刚出关便收到了许多恭喜，几位师妹师弟都在欢迎他，卫灵没有下山历练，而是留在青和山上，这让秦熙非常奇怪。

    “从前都见不到人影，如今怎么肯安分？”

    卫灵笑道：“那不成，师兄的道侣大典我要是不参加，肯定会被记恨的。”

    “什么道侣大典？”秦熙闭关三月有余，与世隔绝，刚才几人的恭喜让他摸不到头脑，更别卫灵的话。

    卫灵眨眼：“师尊竟然没有告诉师兄？”

    秦熙摇头：“到底什么事？”

    许靖羽的目光在秦熙身上来回转着，段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做安慰，他一直以为师兄跟师弟是一对，结果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师尊在一起了，师弟因此郁郁寡欢，段南听的时候正在修炼，差点走火入魔。

    “师兄闭关后，师尊便传令下去要举行道侣大典，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师兄出关。”段南道。

    秦熙的手抖了抖，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就在他梗着脖子不知道什么的时候，另外三人站直身子，朝着他身后行礼：“师尊！”

    秦熙反应慢了半拍，也跟着转身行礼：“见过师尊。”

    容遥的目光从几位弟子的身上略过，最后停在秦熙身上：“你随为师来。”

    “是。”

    两人走在青和山的路上，秦熙有许多话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看着容遥的背影，师尊永远看起来那般缥缈不可捉摸，怎么会甘愿被束缚呢？

    “师尊……”

    “嗯？”

    “那天的事师尊不用放在心上，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不会介意的。”秦熙斟酌开口，师尊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为此想要负责也不是不可能，但他不想成为师尊的牵绊。

    容遥停下脚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为极乐散，那次的事对于容遥来更像是一场梦，虽然切切实实的经历了，但他的记忆很模糊，若非醒来时洞内一片狼藉，秦熙身上的痕迹惨不忍睹，他甚至不敢承认自己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