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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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眠

    红艳艳的裙子显得李奉玉白皙的肤色仿若发光,她拄着天机剑站起身来,长发随风飞舞,双眸粲然一笑:“我没事。”旋即收了剑化为玉簪插回发中。

    一众人等都不知眼睛该往哪里放,尤其这几位爷们儿连耳朵根子都红了,唯有英武脱口而出:“玉玉你穿成这样是我们不花钱就能看的吗?我英武君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女人如此——”

    “闭嘴吧你!”李奉玉心道你不会话就少两句,免得出门挨!

    灼无咎脱了外裳披到她身上低低地训了一句:“成何体统!”

    “玉玉,黑灯瞎火的你在河边做什么?”疏星实在是好奇,她穿成这样是要干嘛?

    李奉玉淡然一笑:“今日是我奶奶的头七,我来给她放几盏纸灯。”

    七日前……

    五月初一,正午,日光毒辣,一条山路上杳无人烟。

    白马身披红锦缎,脖颈下的暗青色铜铃晃晃悠悠,清脆的叮当响声在道上来回盘旋。

    马车上的棺木罩着嫣红的锦缎罩子,金莲盛开,扛幡的姑娘披麻戴孝走在马前,马车后面空空荡荡。

    山间烈日灼目,两人一马去送葬。

    李奉玉跟在马车后面恍恍惚惚,忽听得铜铃响在耳边,正午白光漫漫的山间突然晕起薄雾,马车倏忽不见。

    一无面人乘白马自雾中缓缓而来,扬袖便是一把纸钱飘飘洒洒。

    李奉玉呆在原地,双目溃散。

    “时辰已到,随我来矣。”

    无面人广袖一挥,薄雾凝聚,高声唱道:“李府颜太君,归来!”

    人马骤然消散。

    一老妪站在路边慈爱地招手唤道:“玉玉,快来——”

    李奉玉忍住眼泪,拖着行李奔向前方。

    “奶奶——”

    ……

    “奶奶——”

    她奔走两步扑向前去,耳畔似有风声掠过,像是一步跨越千年一般头晕目眩,直到抱上一双结结实实的大腿,转念又觉得这双大腿好像结实得不像一个九十多岁老太太的腿,而且也忒长了点儿。

    仰脸一看,瞬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横眉冷对的哥们儿贼俊!

    她当时就傻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可还没多看两眼呢,这大哥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戒尺朝她肩头敲了一下,然后一抬腿将她甩出老远,李奉玉踉跄几步栽到院心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醒来后就是这几天的倒霉日子了,这什么鬼无化境到底和她有什么恩怨情仇啊。

    李奉玉收回思绪,略带愁绪地望了望湖面:“我们那里逝者安葬后每七日都会去祭奠一场,一直到七七。也不知你们这里的水能不能流到我们那里去。”

    疏星云摇摇扇子笑言道:“你都能来,更何况水呢?无化境与你们人界想必一定有交界的。”

    不料灼无咎极其煞风景地沉声道:“无化境没有轮回,身死道消,你那些纸灯的光更照不到人界的轮回境,你祖母也收不到你的想念。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是大界渡引使。渡引使可随意行走三千世界,收获所有的信念。”灼无咎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李奉玉的双眼突然黯淡下来,半天这不是废话么。

    “走吧,我累了。”她一抬脚,细细的鞋跟又陷到了沙土里,无奈脱了鞋拎着赤脚走了回去。

    一夜无眠,辗转反侧间她摸出玉簪细细抚摸道:“你既有灵,何苦要选我这个身无灵力的凡人呢?如此草率岂不是明珠蒙尘,你可是主君大人心心念念的御笔天机剑啊。罢了,以后我再也不会随随便便地糊弄你了,咱们以后就是最佳拍档了好不好?”

    原来挥剑斩祟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没有血刺呼啦的血腥,一把黑灰罢了。只是这御笔跟了我委实可惜!

    这厢灼无咎也第一次失眠了,李奉玉挥剑斩祟那一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无尘就是在去湖边玩耍的时候遇到水祟第一次拔出天机剑为其开刃,二人的身影逐渐重合,却冷不丁跳出李奉玉那张明艳绝绝的脸庞来,她翘起唇角笑那一下像一枚弯钩丢进了他的心上。

    李奉玉,你若是无尘的转世,那本君该怎样做?

    天光渐亮,李奉玉迷迷糊糊地睡去,怀里还心翼翼地捂着那颗鸟蛋。

    疲乏的她错过了做早饭的起床时间,不过这会儿也没人来吼她,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手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拱来拱去的。

    掀开被子一看,正在晃悠的鸟蛋已经有了裂缝,那家伙已经开始啄壳了。

    她激动地趴在榻上一眼不眨地盯着那鸟蛋,哎呦好萌哦,尖尖的嘴壳已经能探出来了。

    加油加油啊,一道大缝裂开了,蛋壳里面好像散发着淡淡的金色韵光,李奉玉感觉自己的血压已经飙到了一百八,有灵光,这八成是个神兽啊!

    裂缝越来越大,直到蛋壳裂成几瓣碎片,光芒突然消失了,里头拱出来一个丑不拉几的土色鸟崽子,跟土鸡崽子没什么区别。

    咦,她嫌弃地看着那湿漉漉的鸟崽子,这还不如送给那萝莉猫吃了呢,兴许她当时高兴就带我下玉仑山也免得我受那一场苦。鸟崽子软趴趴地在那儿拱来拱去,像个蠕虫。

    “李奉玉,你哪里来的这雏鸟?”灼无咎突然站在她身后一开口吓得她一激灵,她下意识地伸手护住那个鸟崽子。

    “我在玉仑山上捡的。”她老老实实回答。

    “你当日怎么不?”他似乎很是生气。

    李奉玉真是莫名其妙,这人怎么又生气了:“一颗鸟蛋而已,怎么,我又闯祸了?”

    灼无咎怒气冲冲道:“方才本君瞥见你房中突然闪过一丝瑶池灵光,果不其然。你可知这雏鸟是瑶池金母大天尊座下的青鸟之后?万年才产这一颗,孵化期长达八百年!”

    她真是百口莫辩:“我捡东西也有错了?更何况这是从一个九尾猫和狐狸嘴里挽救下来的生命,这也算错吗?为什么不告诉你?真是岂有此理,我哪里知道你们这里捡到一颗蛋还得交公,谁跟我讲过这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