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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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欠个人情

    她听着灼无咎似乎站着没动,便自欺欺人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听着脚步声走远才取下袍子来理理头发,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因着她腰痛需要歇息,且已将人情欠下,青焰他们麻溜儿地连土豆也替她种好了,为了感谢他们的仗义出手,李奉玉特意跟着月流魄去街市买菜,好给他们做两顿新菜换换口味。

    一路上左看右看地居然看到一棵有点眼熟的杂草,她过去捏起那杂草上挂着的红色果子,这不是——

    “玉玉不要碰,那红角有毒!”月流魄赶紧拉住了她的手。

    李奉玉不肯放手:“什么毒?”

    月流魄一本正经地答道:“有人误食过,口鼻刺痛像着火一般,不心触碰到皮肤的话,就像被烙了一样燎着痛,要是碰到眼睛,更不得了。还有腹部绞痛,虽然好转以后也没什么影响,但总归很难受。”

    李奉玉突然「咯咯咯」地笑起来:“那不就是辣么。这红角叫辣椒,超级好吃的呢!这东西还有哪里有,全部移回家去,我超爱吃辣的!”她直接蹲下去用手挖起来了,月流魄看不过眼帮她一把搞定。

    李奉玉捧着辣椒一路上碎碎念个不停:“还有花椒那东西做菜多棒啊,你们都拿来煮茶。都等着,过几天我给你们做点新鲜的!”

    月流魄想不明白人族怎么什么都能吃,花椒那个东西嚼起来真是一言难尽,跟有毒也差不多了,人族怎么吃得下去?

    回去无尘居后便是一顿忙活,不过李奉玉实在是强撑不下去了,只觉得整个人怎么都是不舒服,不管立还是坐都躲不过腰疼腿疼,且很不凑巧的颈椎病也犯了,头也疼眼也花耳朵嗡鸣,时不时犯恶心,尤其是右半边身子都发僵,右手臂已经很难抬起来。

    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糟糕的时候,上次她瘫着没法儿动都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这二年她积极锻炼注意得很,却不妨在这个鬼地方给累得犯了病,心中也不来是个什么滋味。

    若是咎由自取么,也不全是。她也有心发泄一下,劳动一下筋骨最能让人忘记那些胡思乱想,不料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她想着好好躺一躺歇一歇兴许就缓过来了,但是躺下去后却发现自己连翻身都不能了,好像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疼、困、酸乏的感觉让她难受,就像那年她为此请了一个多月的病假,险些丢了工作。

    若不是阿澄一力保她,且亲自在出版部监督工作,她那回就该被弄下去了。

    对了,阿澄。

    一个夏天都过完了,她居然第一次想起阿澄,好像他在她记忆里已经消失了似的。

    可他一直都是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啊,她怎么一直都没有想起过?

    也不是没有想起过,只是每一次要想的时候,都逼着自己把他给摁下去了,脑海中倏忽一晃就划过去。

    她连以后都没有了,还想他做什么?不如尽早忘了,也免得自己伤怀。

    况且,她请假回乡之前二人还吵过一次,阿澄很生气,气她装聋作哑。

    气就气吧,以后也气不着了,各自安好吧。

    许多记忆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晃荡,她不觉间已流了许多眼泪,鬓边的头发都被湿成绺。

    这幅凄凄惨惨的模样就径直落在了进门的灼无咎眼中,他拿着那瓶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觉得撞破了她的脆弱有些不礼貌,那丫头一向要强,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却是个十足的碎了牙往肚里咽的顽固。

    这会儿背着人偷哭让人瞧见了,心里不定怎么恼他呢。

    不料她抹了一把脸十分平静地叫他:“主君大人,我现在病了,难受的紧。您要是央我干活儿那我只能先欠着。”

    见她不尴尬,他便过来坐在她榻边低声道:“本君又不瞎,能瞧得出你身子不痛快。”

    李奉玉耳朵嗡嗡没听真着,只默默地躺着不答话。

    房门突然关了且插上了门栓,她扭脸看过去满是不解:“主君大人你关门作甚?”

    这人突然俯身搂住了她的身子,轻轻把她翻过来趴在榻上,一边掀起了她的衣裳:“自然是给你上药,你这么瘫着院里好多活儿没人干,本君书房里的公文又堆乱了,等你去整理。”

    凉凉的药抹在腰上,一只手附在上面半天没动。

    她忍着脖子痛扭身看他:“主君大人怎么不揉药?”

    他看了她一眼,见她双目神色清明没有一丝羞赧与不悦:“这可不是本君轻薄你。”

    她突然笑出声来:“我当您犹豫什么呢,赶快揉吧,这算什么事儿!”你这么纯情的人要是到了我们那儿见着妇科男大夫男科女大夫不得羞死?

    那掌间的力很重,摁得她觉得腰都要断了,不过药力渐渐吸收后倒觉得暖暖的,似乎不那么僵痛。

    她费力地用左手指指自己的后脖颈:“主君大人劳烦您帮着这儿也揉一揉药吧,不然我可就真瘫了。”

    灼无咎半晌没话,她扭头望他,看不出情绪。

    “这地方你自己可以够得到。”他放下药瓶便走。

    李奉玉也不再强求,左手探过去拿起药瓶递到右手上,倒出一些在左手心快速扬起往后脖颈上抹过去,可到底这姿势不便利,手速也不够快,药基本都流到手臂上了,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药瓶放下。

    这实在是太浪费了,多可惜了这好药,她趴在榻上无精采。

    心里想着一会儿试试能不能坐起来,能坐起来再自己揉点,其实不用药的话歇两三天就能起来了,只是她心里难受。

    她害怕病倒的感觉,害怕一躺不起就会失去一切。虽然在这里她一无所有,但那种惧怕惊慌的感觉依旧让她不安。

    “怎么,你自己揉个药也不行么?”灼无咎的声音冷冷的。

    她扭身一看,发现灼无咎就站在门栓那里并未离开,她竟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那人复又坐回她榻边将她的后领子拉了下去,开始给她上药按揉。

    “你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温热的大掌在她颈上按揉着,又疼又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