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寂后, 警司皱着眉，语速极快，“去跟微博沟通一下, 把江娆的账号封禁, 通告稍后再补上。”

    立刻有人去落实, 警司仍然不满：“江娆压过来了吗？”

    以他多年的接触案件的经验来看，这个案子绝不简单——至少不是单纯的装神弄鬼。

    “在路上了，”警察汇报道：“定位显示她就在家里。”

    *

    江娆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坐在一片废墟中——屋内能砸的已经被她全砸了，玻璃碎片划破了手她也浑然不觉, 只是近乎疯狂地盯着手机。

    “不对, 不对，故事不应该这样发展的, 凭什么封杀我？凭什么？！”

    手机被猛地砸出去，屏幕粉碎，江娆抱着头痛苦地哀鸣。

    “系统, 你出来啊！你不是会给我荣华富贵的吗？我的荣华富贵呢？”

    脑中一片安静，熟悉的机械音再未响起, 一切都像泡沫般易碎, 仿佛只是她做的一场美好的幻梦。

    此时此刻, 哪怕是江娆, 都开始怀疑, 真的有系统吗？难道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

    那双红肿的眼珠子疯狂地转动着, 无意中对上了一片反射的玻璃, 一个三白眼、厚唇、状若癫狂的疯女人模样倒映在上——“不！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不似人声的凄厉叫喊响起，等警察破门而入,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骇人的场景。

    发丝凌乱的女人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右手拿着沾血玻璃碎片, 一张脸被划得乱七八糟，血流得到处都是，偏偏她还举着一张照片，朝来人嘻嘻地笑。

    “你看，我们像不像？”

    照片上是被戳的千疮百孔的白言蹊，满是恶意的黑洞伴随着那张笑嘻嘻的脸，让人不寒而栗。

    “放下武器，”警察最终只了一句话，“你已经被包围了。”

    与此同时，一直在反复观看监控的技术组也有了新的突破——

    “监控恢复了！”技术组成员猛地推开桌子，站了起来，“当时场上确实有第三人——就是那个江娆！快去逮捕她！”

    *

    当柯艾上网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她难以置信地将警情通报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在评论区一片劫后余生的感慨中，忍不住也跟了一句——“感谢江娆不杀之恩。”

    谁能想到一个明星，竟然能牵涉到拐卖、邪//教洗脑、间接杀人等方面呢？柯艾一想到自己曾经所在的粉丝团被官方判定为邪//教就觉得后怕。

    【@蹊蹊是可爱多】：我以为明星是法制咖就已经更可怕了……江娆这，娱乐圈死刑第一人？

    柯艾发完这句，没理会飙升的点赞和评论，而是点进江娆的微博、超话、甚至粉丝相关微博，发现无一例外，已经全被封锁，查无此人了。

    底下全是猜测：【天，这次也太雷厉风行了吧？网友都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进去了？】

    【字越少，事越大，这警情通报，我隐隐感觉到风雨欲来。】

    【太恐怖了，我一直以为粉丝是邪//教团体只是开玩笑，没想到还真有人在这弄真的？真把国家机器当摆设？】

    【起来我早觉得江娆那些粉丝不正常了，之前惹了一个，我的天，一天二十四时高强度追着我骂，逼得我直接销号……现在看来，原来是被洗脑了，这也太惨了吧？】

    【惨什么惨，他们一开始不是自愿的？白了一个愿一个愿挨罢了？】

    【不要站着话不腰疼，如果江娆真的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洗脑，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住的，更何况粉丝那么多，还有群体效应……当然，最重要的是追星的年纪本身也就不大，很多都没出社会，被洗脑也正常。】

    柯艾默默给这条点了个赞，她以前是江娆家大粉，自然知道江娆粉丝里有多少妹妹。

    她继续往下翻，手突然顿住，看着照片上那个女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蹿上来。

    这是一张不知名报拍的照片，这个狗仔以前发的最多就是白言蹊的各种生图，所以在粉丝中还算受欢迎。

    但这一次，镜头对准了江娆。

    狗仔自述是敏锐地从粉丝冲突中看到了大新闻的可能性，于是一路尾随江娆，在草丛里蹲了一个上午，终于等到了警察上门，于是拍下了这一幕。

    照片上，女人的视线直直地透过镜头，看向镜头外的人，她状若癫狂，头发和妆容被血糊成一团，脸上满是各种各样的刀痕——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她的手被拷住，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张照片，看到镜头的那一刻，露出一个微笑。

    柯艾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从未那么快过，她隐隐感觉触到了不该触到的角落，却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双手，往下翻去——

    狗仔显然也被吓得不轻，下一张照片没聚焦好，画面有些模糊。

    但再模糊，柯艾也一眼就认出了女人故意对镜头展露的那张照片——

    【@蹊蹊是可爱多】：完蛋了，我晚上估计要做噩梦了。你们谁看了江娆那组图？这种□□裸的恶意真是让人恶心且不适，蹊蹊被她盯上真是倒八辈子霉了！我以前怎么会粉这样一个玩意？

    *

    江娆暂且被压在看守所，该通告的也都通告了，现在只需要走流程判刑就好了。

    但是……这一群人怎么办？

    警司看着一堆默默坐在角落里的蘑菇，难得感到有点头疼。

    总不能都让白言蹊来祛除吧？且不有没有副作用，就这么多人，白言蹊弄到晚上也弄不完呀。

    但这群人也不能就这么放出去，能专门抢票到现场支持江娆的，都是死忠粉。

    换句话，可以类比成洗脑颇深的邪\教徒，直接放出去是要危害社会的。

    白言蹊感受到警司的视线，主动开口，“警官，这些人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系了我的朋友——是科学院的，她会来带走他们。”

    警司的眉头一下就舒展开了，他欣赏地看着白言蹊，“好，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给你申请个‘五好市民’！”

    这显然都是玩笑话，白言蹊笑着收下，警司拍拍她的肩，继续去忙了。

    白言蹊继续沐浴在这群粉丝充满恶意的目光中，好在她没等多久，元沫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赶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那群蘑菇，“就是这坨？”

    白言蹊一点头，元沫一挥手，“都带回研究所，好好看着，跑了一个我唯你们是问！”

    研究生们唯唯诺诺地应下，带着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只剩下元沫，眉眼骄纵，“哼，还不是要我来收场。”

    “是是是，元教授最厉害了，”白言蹊顺着她夸了几句，才正了正神色，“你们研究出什么了吗？”

    从飞洲回来后，她立刻将江娆系统的事上报给了国家。

    既然系统已经不止害到她一个人，那就不止是她一个人的事了，往上报才是妥帖的做法。

    当然，白言蹊并没有提到自己重生的事，只是含糊地发现了蛛丝马迹，并且无意间听到了江娆自言自语，具体可以找殷桃核实。

    一来白言蹊是公众人物，二来体系里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三来牵涉到跨国拐卖一事，国家立刻重视起来，还专门派了一支队伍研究。

    巧就巧在被派来研究的队伍，领头人刚好是阿丑——也就是元沫。

    “没有，”到正事，元沫也严肃了神情，“超出我们科技太多了，而且刚好是棘手的脑科学领域。”

    这么多年来，脑科学领域一直是困扰科学家们的心病，不是短期内能突破的。

    “不过有了这群实验体，进度应该会加速不少，”元沫佯装不情愿地看了眼白言蹊，“你放心，到时候有了成果，我一定分你一杯羹。”

    白言蹊倒不是很在意这个，她眉眼间始终萦绕着担忧，“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还用你，”元沫抱臂，“你把我们国家当成什么了，我们可不是梅卡国那种不把人命当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很不想承认心中的猜测，白言蹊还是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吸了这么多气运的江娆，为什么运气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这可是几十甚至上百个人的气运，有些甚至因此气运归零，各种意外下去世了。

    元沫顿时也浮现出了那个骇然的想法，她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吸收气运的大头不是江娆，是那个叫系统的玩意？”

    白言蹊点了点头，“而且，虽然我很不想这么，但我怀疑，系统已经不在江娆身上了。”

    “你有没有认真看过昨天的新闻——大家发现不对了。”

    元沫的心跳停了一拍，白言蹊一字一顿，“他们竟然意识到了，江娆的长相一直在发生变化。”

    *liJia

    等表面上再次恢复了风平浪静，白言蹊的名声也借此再次水涨船高。

    无他，那名警司竟然真的到做到，不仅给她弄来了‘五好市民’，专门在官博上予以表扬，甚至还请她为警局拍了宣传片，一下让白言蹊洗去了粉丝架的阴霾，成了难得的‘正面偶像’。

    而许多原本是江娆的粉丝，在幡然悔悟后，竟然也转头粉了白言蹊，并一再感叹粉白言蹊是真的省心，每天只需卡刷刷美图，简直是佛系养老。

    这样清奇的粉丝团体再次吸引了一波人，粉丝数飙升的同时，‘泱艺’的上市之旅也变得一片坦途。

    白言蹊看着一路向好的数据，简直愁得饭都吃不好。

    虽然现在江娆解决了，但公司经过她这么久持之以恒的“败家”，早已四面透风、破败不堪，哪里容得下归疏这尊大佛呢？

    白言蹊还没想好对策，第二天，归疏就到了公司——以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