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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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出门要在不望峰呆上两三天, 陆清珏难得婆婆妈妈,跟个老奶奶似的揪着白予念叨来念叨去, 买的东西快把整个屋塞满了,生怕她吃不饱穿不暖。

    早上走之前本想着照旧贴上符纸,可又记起之前白予提了一嘴,干脆没贴。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是,他怕他回不来撕符纸了,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她没有回去, 她自己在屋里该多无助啊。

    陆清珏可谓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既把村落的位置告诉了清心真人, 又给她留下了全部身家。

    除了那把他从握到大, 抓了三辈子都舍不得放下的剑。

    到了不望峰,陆清珏深吸一口气,仰头看了看天。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现在不多看两眼,兴许就不再有能看的机会了。

    平时烦透的雪也在这一刻变成了难能可贵的东西。

    不过实话实, 陆清珏倒是不怎么难过遗憾了。

    想看的东西都看了个遍, 想要的日子过了个爽, 想念的人也在身旁, 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

    他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只看一眼的愿望他实现了,多看一眼的愿望也实现了, 甚至比他想象中还幸福, 够了。

    他从未得到过这么多过, 这是头一次。

    他感谢老天终于对他公平了一次, 所以不管拿走他什么, 他都认了。

    该走向命运时就得走向命运, 这跟什么时间该干什么事是一样的。饿了就得吃,困了就得睡。

    更何况没准还能见到爹和娘。他挺喜欢这个结局的。

    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叫过娘,但从来没有称呼过陆莫忘一声爹。

    陆莫忘那样的大魔头会在乎这些吗?

    陆清珏不太清楚,但他寻思,自己叫不叫,跟陆莫忘在乎不在乎好像没什么大关系。

    来来往往的弟子们见到他均停下招呼,“陆师兄早。”

    陆清珏微微颔首:“嗯,早。”

    待他走得远了,招呼的弟子们才回过神,“我刚没看错吧?陆师兄笑了?”

    “是,他不仅笑了,他还跟你招呼了呢。”

    “快快快,帮我看看今儿个太阳哪边出来的?”

    “自己没长眼啊?我刚看完陆师兄笑,鬼才有空给你看太阳。这也太好看了吧,靠,他都多久没笑了。”

    “这几日他心情不是都挺不错的么?”

    “我是除了这几日。而且他之前的笑多瘆人啊,跟杀人之前的礼貌似的,最近不一样。”

    “你哪了?”

    ……

    陆清珏在开交流会的大殿外碰到等了他许久的叶无,上来二话不,先给了他个大大的拥抱。

    随后叶无便开始此番来的目的:“我听这次有个特讨厌的人,叫什么柳月风,剑心派的,老爱拉踩着大师兄你往自己脸上贴金。咱就是师兄你能不搭理他就别搭理他,省的他拽着你给自己抬咖。”

    “嗯,好。”陆清珏听他继续闲扯了几句后准备进去了,临走前他又回头问了问,“还有什么事没?总觉得你话没完。”

    “没什么事了。”叶无轻声道。

    等人走远了,他把双手伸到脸侧,大喊一句:“大师兄,你是最棒的大师兄!”

    陆清珏脚步没停,嘴角却是扬得更高了。

    “那当然。”

    在殿外耽误了那么一会儿,进来自然就迟了一会儿。

    “剑寒派真是好大的派头呐!不远万里来参加比试大会的人都提前到了,偏你陆清珏一个本地门派的要人等。”如此能借题发挥的,除了柳月风再无其他人。

    陆清珏懒得跟他计较,深知越理他他越蹬鼻子上脸,正想句“抱歉”了事,中止他即将到来的升华,话没出口就被断。

    “你知道我们剑寒派的扫地大爷为啥活得久吗?因为他不爱多管闲事。我瞧仙友这管东管西的样儿,应该年纪不大吧?你可多注意点啊,万一活不过25呢。”

    陆清珏偏过头一睨,竟是不该出现在这儿的阮明明。

    至于阮明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呢?大概与她坚决不认自己跟陆清珏的决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有关。

    她撑死妥协到她跟陆清珏五五开的程度。

    同理可证,陆清珏来的地方她必须得有资格来。

    哪家师父不疼徒弟?更何况初一真人从就把大部分的偏爱都给了她,才把她养得特别任性。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光以偏爱概括都有点浅了。拿今天举例,她想要来,还没哭没闹呢初一真人就特地为了她拉下脸找清心真人商量让她出席。

    正巧碰上清心真人破罐破摔期,俩人一拍即合,就那么轻松愉快的把这事儿敲定了。

    这边阮明明理直气壮,那边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柳月风一脸菜色。巧了不是,他今年刚好25。

    “在下剑心派大弟子柳月风,不知仙友尊姓大名?”

    这是仗着剑寒派就一个陆清珏出名呢,言外之意骂她无名卒。

    阮明明不屑地嗤笑一声,“不知道啊?不知道就对了,你知道也没用啊,知道就能活得过今年过年吗?”

    初一真人象征性地管了管:“明明,不得无礼。”

    “师父,我就是好心提醒人家一句多注意注意身体,哪儿无礼了呀?您从教育我做人要实在,有什么什么,不恭维不附和。我这不是正在履行您的教导呢嘛。”

    伶牙俐齿把陆清珏给逗笑了。

    阮明明瞪他一眼,声冲他嘀咕:“我可不是因为你才骂他的啊,我是见不得咱们门派掉面子。你跟我决斗时那股劲儿呢?不拿出来怼他,你是个哑巴呀你。”

    “自愧不如。”陆清珏以很的幅度给她做了个请的动作,而后用手把嘴一拉,意思看她表演。

    阮明明得意的不行,难得她有机会胜过陆清珏一筹,不得好好把握住么?

    “听见没,陆清珏自己都不如我,想必我还是有资格跟仙友你聊一聊苦短人生的。”阮明明双手一插,把自己牛坏了,冲柳月风扬了扬下巴,“你还有什么想的?”

    柳月风:?

    他有什么想的?他能有什么想的?

    本想给陆清珏一个下马威,结果半路杀出个名字都不知道的程咬金劈头盖脸一顿内涵,人都懵了。

    柳月风去看自己师父,师父给了他一个‘再加把劲’的眼神。

    于是柳月风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诸位仙友可看到了?我们不辞辛苦来剑寒派参加比试,剑寒派就是这样不尊重我们,故意给我来个下马威,借此抬高他们门派的地位。”

    柳月风慢慢找回状态,逐渐上升道德:“今天是我,我受委屈倒没什么事,可明天呢?明天就是你们啊!俗话上梁不正下梁才会歪,一个......”

    他想叫阮明明大名,可这时的柳月风虽然挨了一顿骂,但还不知道阮明明叫啥。无名卒显得他瞧不起人,不符合他正人君子的人设。

    纠结半天,更正成:“一个女人都能如此,指不定几位长辈怎么看我们!”

    可这次,他站在道德至高点却没等来众人的支持。

    不按套路出牌的阮明明成功乱了他的计划,带着脾气的话跟深思熟虑想好的压根不能比。

    而且很不妙的是,在座正好有几个天资高的、其他门派的女弟子,当场便拉下脸了。

    “哼,给你下马威?也不知道谁先欠的,你听过先撩者贱这个词儿吗?你不是喜欢搞上升?我也给你搞一个。依我看,你这根本就不是嘴贱的事,你这是人贱则无敌,由内到外啊。”话赶话到这里了,初一真人也拉不住阮明明了,毕竟柳月风上来就戳到了她的肺管子。

    阮明明一生要强,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搞性别歧视的。先前她看不惯陆清珏也有这因素,只不过是被动因素。

    凭什么在别人眼中陆清珏天才就是应该的,她天才就是难得?

    火气上来了就不能憋着,阮明明逐一回怼,有理有据:“你也别今天是你了,我明摆着告诉你,只要你在,明天骂的也是你。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听这话害臊么?你都歪成这样了,你师父还能是正的不成?一门派的歪柱子看谁都是歪柱子呗。”

    柳月风多少有点气急败坏,想话,可盖不过阮明明尖锐的嗓子,那声音是又响又大,回荡在大殿内,生生荡出三个人在骂他的效果。

    更何况就算能盖过,阮明明也不会给他话的机会。她从到大哪受过这委屈?虽然也没多委屈就是了。

    “一个女人,这话就更好笑了。别人裹脚你非要裹脑。”阮明明重复的时候还配合地翻个白眼,愈骂愈凶,“女人怎么了?你娘她老人家不是女的吗?还是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孤儿,没有娘,所以才能得这么事不关己?”

    虾仁猪心。好多人都憋着笑,更有忍不住的,直接笑出声了。

    初一真人注意到柳月风的师父想张嘴找个场子,赶在他开口前倒八字眉一压:“明明,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人与人之间有这样一个奇怪的潜规则:孩子闹,但凡有一个长辈出声呵止,那另一个就不便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上纲上线了。

    更别提初一真人看着就一身浩然正气,不像什么好惹的人。柳月风师父偷摸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初一真人的身型后......沉默了。

    ——一个老当益壮,一个老态龙钟。

    “师父平时教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阮明明一甩袖子,扬长而去,“亏我还想着来参加这交流会能学到什么,没成想遇到个晦气东西。若是这晦气东西都能来,那这交流会也没什么可参加的。”

    陆清珏对着她的背影笑笑,实在佩服。

    在他的印象里,还从没见过柳月风吃瘪成这样过。

    因为陆清珏一直不喜与懒得搭理的人浪费过多口水,顶多以代,不服服。是以柳月风之前总能在嘴炮上个痛快。

    闹剧到尾声了,陆清珏该出面收场了。

    他抱起拳,“诸位见笑,我这位师妹被师叔娇养惯了,受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撒野。”

    “陆仙友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柳月风正要发挥,被清心真人断,“方才我剑寒派的弟子离开是她守规矩,难道你们剑心派没有规矩可守吗?”

    陆清珏吃惊地看向清心真人。

    清心真人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轻拍两下,示意让陆清珏安心,他来解决。

    辈的事是辈的事,他这么一开口,就成了长辈的事。

    不过清心真人不在乎究竟是谁的事,他单觉得初一真人能把护阮明明摆到明面上不怕惹人非议,他家大弟子也不能没个人撑腰。

    柳月风师父都不嫌丢人,他嫌什么?

    又不比别人差在哪,他清心真人的得意门生,别人还有资格来评头论足不成?

    从前第一次不管是对陆清珏要求过高和怕助纣为虐,第二次不管是就算管了也改变不了什么,都是注定的。

    这第三次......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在清心真人看来,目前就是该有所为的情况。

    “我等门派,自是没剑寒派规矩多。”柳月风师父从人堆里走出来,“我徒儿单纯,在门派里呆得久了,不知其他门派规矩复杂,还劳烦真人替我好好教一教。”

    老滑头终归是活得久,话就像老母猪戴胸罩,一套一套的。

    话里话外向着柳月风,既指责剑寒派事多,又让清心真人最好把规矩讲明白,别这会儿现编一套有的没的糊弄人。

    可他给自己留着脸,不代表清心真人有义务给他留脸。

    “你徒儿单纯,我徒儿便不单纯了?剑寒派的规矩就是不欢迎用仁义道德给污言秽语做包装的人来放肆。方才明明走了,你也该带着你徒弟滚才对。”

    白予虽不在江湖,江湖上却处处有她的摆烂文学。

    柳月风师父这张老脸多少是有点挂不住,可依旧得死撑着最后那点没掉地上的脸皮:“不知您这规矩可有撰写在门派藏经阁的哪本书上?索性拿出来看一看,借机让大家心服口服记住剑寒派的规矩也是极好的。”

    拿得出来,他就顺着台阶下。

    要是拿不出来,他的尊严便守住了。

    左右不亏。

    哪知清心真人义正词严:“没有。”

    “我的门派里我就是规矩,你心口服不服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护犊子护得的确叫人挑不出毛病,门派的规矩不让掌门来定还能让谁定呢?

    退一万步讲,这群人踩的是不望峰,剑寒派的地儿。能踩着那是人家清心真人大方,即便一家独大也乐意让他们来交流。人家要是不想,阵法一开,没人闯得上来。

    好歹清心真人年轻时有清心剑仙的名号,能把陆清珏教出来的人武力能差到哪去?

    为了凹龙傲天,白予可没少在清心真人身上下笔墨。只不过日子过得久了,随着岁月流逝,陆清珏名声大噪,大家都忘了他上头还有个剑仙师父。

    人间能称仙的人,从古至今满满算就这么一个。

    一手雪剑出神入化,剑出鞘时的剑光似神仙降世。

    素有文人给他提诗:白衣惊寒蝉,剑落雪依然。以此来形容他来也匆去也匆,剑式比雪落下的速度还快。

    雪没下完,该杀的已经死了,能看清的唯有与雪融为一色的白衣。

    他不爱提,可不代表没有这一桩事。

    “清珏,送客。”

    陆清珏握着剑的手伸到柳月风和他师父面前,“不好意思,我师父不欢迎二位。二位若是有何不满的地方,比试大会上回来就是,想怎么陆某都奉陪。”

    *

    阮明明这C语言贯彻到底的一战算是成名了。

    不过她成名也就意味着——人人都知道柳月风在殿上被她骂得不行。

    凡是柳月风露面的地方,少不了冷嘲热讽。

    所以饭堂这种人多的地方他基本是杜绝了出现的可能。

    陆清珏与叶无走进饭堂时,不乏各门各派弟子们正在夸赞阮明明女中豪杰。

    两人找了一张空桌,面对面坐下,有一口没一口地扒拉着碗里的吃食。

    陆清珏的思绪自然早就飞出去寻思白予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了,可叶无不是啊,这还是他头一次跟大师兄一起吃饭呢,手都有点不知道往哪里搁。

    上一次一同出现在饭堂还是......陆清珏把他推过去的碗翻在地。

    思及此,叶无本着在哪跌倒就要在哪爬起来的宗旨,“大师兄。”

    “嗯?”陆清珏随口应了声。

    叶无把自己没扒拉过的碗推至他面前,“我的饭,给你?”

    “......”陆清珏沉默了一会儿。

    这场景他见过两次,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一次里,差点下意识把碗摔了。

    见他犹豫,叶无又补充:“那什么,这碗里的馒头我没碰过。”

    “嗯,好。”倒也不是在乎你碰没碰过,陆清珏想。然后随手拿到嘴边咬了一口。

    “好吃吗?什么味?”叶无问。

    “馒头味。”陆清珏。

    “那馒头也是的确不大可能吃出肉味。”叶无回,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啊,我去拿点菜就是了,大师兄想吃什么?我听他们饭堂里的炒肉挺不错的。”

    “嗯,那就......炒肉吧。”陆清珏尚且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和态度接受叶无的好意,毕竟他从前都是拒绝的。

    他自嘲:天天觉得不公平,到给你公平的时候,你倒反而不适应了。

    陆清珏表面看似平静,可内心却是极其惶恐的,不知道自己这一言一行对不对。

    好在叶无没再什么,转头拿菜去了。

    一转过身,叶无就笑了,笑得极其灿烂,看到他的弟子们均趣:“叶师兄这是遇上什么喜事啦?这么开心。”

    “没什么,吃你们的饭。”叶无偷着乐归偷着乐,要拿出来显得他多没出息一样,他才不呢。

    菜放到桌子上,陆清珏象征性地动了一筷子。

    在叶无期待的目光里,竟也学会人情世故了,“嗯,还不错。”

    到底好不好吃陆清珏体会不深,他既没吃过对他来特难吃的东西,也没吃过对他来特好吃的东西。

    但他就是认为这会儿实话实怪扫兴的,干脆能猜到别人想听什么就什么。

    他道德感没多高,只有对白予时道德感高点儿。

    “是吗?那我也尝尝。”叶无尝了一口,“嗯,还真不错。”

    这顿饭就在师兄弟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里过去了。

    当时虽处在一方地界里,可陆清珏不知道,叶无心里边有块压了很多年的石头突然就在那一刻放下了。

    陆清珏并没特地去做什么,却轻而易举就了却了别人的心事。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这六月寒叶无是感受得太久了,从等到大,终于盼来三冬暖。

    不管冻了多久的冰块只要用心捂,也总是能捂化的。

    *

    柳月风才跟他师父商量完陷害陆清珏的事儿,转头就撞到陆清珏了。

    这一次没了不望峰闹魔剧情,可能这个计划会显得没那么顺理成章,但不妨碍心眼坏的人依旧坏。

    柳月风一想到明日陆清珏便是有八张嘴都不清的、与魔族有染的败类,顿时就开始劲儿劲儿的了。

    有些人谎话多了,就把假的当成真的了,仿佛陆清珏真的与魔有染。

    事实虽的确如此,可这会儿柳月风还不知道呢。

    柳月风拍着衣服,像是撞到了脏东西,要把陆清珏沾到自己身上的那点气息都拍掉,“哟,这不是陆仙友么?还有心情闲逛呢?”

    “为何没有?”他不吭声陆清珏都没注意他,以为撞到个路人甲。

    “是我该问问柳仙友,还有心情闲逛呢?”

    同一句话不可怕,谁更应景谁尴尬。

    “哼,那倒不劳陆仙友费心,你们大门大派的关怀我可受不起。”柳月风,“想必让大门大派的陆仙友给我道歉也是不大可能的......”

    柳月风侃侃而谈,可能接着了八百字作文吧,陆清珏没太听。

    方才吃饭的时候他就在意了,白予究竟有没有好好吃饭?

    万一买的那几十种垫巴嘴的吃食里头没她喜欢吃的呢?

    就算知道她不挑食,有口吃的就行,可凡事不都有个万一么?

    前几日麒麟还跟他嚣张呢,一想到那崽子能多缠她两天,自己却要来履行义务,陆清珏就有点生气。

    它现在肯定高兴得不得了吧?早知道就把那崽子一起带上。

    嘶,出门时怎么就把这茬忘了呢?

    该死的,现在抽身回去抓它还来得及不?

    “陆仙友呢?”

    “我什么?”冷不丁被叫一声,陆清珏才想起来面前有个人,“哦,你刚在谈什么?我在想事情,没注意听。”

    “想事情?”给柳月风气笑了,“陆仙友除了想想明日如何输在我剑下外,还有什么可想的?”

    陆清珏:“想我娘子吃饱饱没。”

    “......?”柳月风瞳孔地震,“你都成亲了?”

    “成亲?”陆清珏摸不清陆莫忘那一回,他反串新娘子时算不算成亲,索性反问,“圆过房,应该算成亲了吧?”

    “......”柳月风在无语中承受了100000点暴击伤害。

    前脚被骂活不过25,后脚遇到个比自己那么多的房都圆了。

    “我娘子肤白貌美大长腿,人可爱声音甜会唱歌,还有事吗?”陆清珏。

    柳月风:“没事了。”

    他现在就想找个地方漱漱口,把被强行塞进去的狗粮赶紧吐出来。

    可恶啊,又羡慕又嫉妒。

    他妈的人长得帅剑耍得好英年早婚就算了,听他的意思还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等等,修真界哪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陆清珏可是天下第一剑,修真界头等关注的对象,要是有如此厉害的女修与他暗度陈仓,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再者,这几年天资不错的女修柳月风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没听哪个跟陆清珏勾搭上的。

    想到这儿,柳月风冷哼一声:“陆仙友真是跟你师父清心真人一样,撒谎都不带草稿的。不过清心真人当着诸家仙友的面儿都能编瞎话,倒怪不得你这当徒弟的也张口就来了。”

    陆清珏本来都算走了,听这话脚步一顿:“你的意思是认为我在骗你?”

    “对,我柳月风没谈过恋爱不假,可却结识过不少暗送秋波的女修士,从未听哪个提过与你交好。”柳月风这话肯定是编的,别暗送秋波了,就他这么以嘴碎出名的,扶贫都不找他。

    但陆清珏都那么了,他哪能承认自己输陆清珏一头?不存在的。

    编也要编得比陆清珏更离谱。

    “我娘子比较低调。”陆清珏,“算起来,你应该要叫她一声娘。”

    柳月风:“......”

    前脚从石头里蹦出来,后脚喜当儿。

    简直是薛定谔的娘。

    柳月风气不一处来,伸手抓陆清珏衣袖,还未抓到,便被忽然出现的几个弟子隔开了。

    “呀,我当是谁揪着我大师兄不放呢,原来是被阮师姐骂的内个衣冠禽兽。”阮明明式语言逐渐出现人传人的现象。

    另一个弟子接话:“你怎么话呢?那是被阮师姐骂吗?那是被师父喊滚的。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师父这样发火嘞。”

    陆清珏不认识他们,只从他们的话里听出来,大概是自己的师弟师妹们。

    “陆师兄。”车车壮着胆子跟他搭话,“您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们帮您拦住这个烦人精。”

    “啊,好。”陆清珏形容不出此时是种什么心情。

    他又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几个弟子们与他交集最多的便是前两次重启朝他扔石子飞白眼了。

    不过那些事儿不能怨他们,陆清珏懂的,是他在那个时间里需要被排挤,这些举动并非出自他们的本意。

    车车望着陆清珏远去,挠挠头。

    奇怪,陆师兄一直是这样的吗?怎么感觉他一点儿都不可怕了呢?

    而且……还感觉他们得帮陆师兄解围才是陆师兄该有的待遇。

    “兴许主人公都是这样万众瞩目的吧。”车车撸起袖子,加入了嘲讽柳月风的阵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