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国外待久了, 英文得很流利。明明只是一个卖萌的拟声词，从他口中念出来却格外勾人。

    许星舟的心不受控制的颤了下，声音夹带着惊喜, “真的是我啊, 那我要发个朋友圈。”

    她扎了个同款的高马尾, 实在找不到闪光的发圈, 就将能反光的草莓夹子夹在发圈上。

    照镜子觉得满意，便戳了下秦陌北。

    “帮我拍个照。”

    “好。”

    “要拍的好看点。”

    秦陌北点头，“行。”

    想到拍毕业照那会他给室友们出的图，许星舟很放心的开始摆造型, 还不忘提醒，“要拍跟那张素描一样的角度。”

    几秒种后，秦陌北：“好了。”

    许星舟兴奋的接过手机, 看了眼屏幕，嘴角笑意逐渐凝固。

    她语气极为不可思议，“你用原相机拍？”

    “嗯。”察觉到她不满意, 秦陌北问：“不对么？”

    “我没有化妆，这把我拍的好黑，不好看。”许星舟郁闷的：“你换一个相机拍。”

    “哪个？”他想了想还是辩解, “那张好看的，你别删了，待会发给我。”

    许星舟“哦”了声，点开一个粉粉嫩嫩的app，调好滤镜才交到他手里。

    不知道他是不是不太适应美颜相机，在那摆弄了很久。许星舟觉得脸上有点痒, 想挠又怕刚好被拍到丑照。

    咬牙坚持了一分钟后，她终于忍不住道：“拍好了吗？”

    “再等等, 我试试这个。”秦陌北将手机对准她正脸，专心致志的。

    “？”许星舟觉得不对劲，“你在干嘛？”

    他眼尾弯起，像是发现了趣事，笑得风光霁月，极有少年感。

    许星舟舔舔唇，扑了过去，拽住他的手瞄到屏幕。

    ！

    秦陌北居然在玩相机特效。

    此刻他开的，还是那种特别搞怪的，能将人脸拉得奇形怪状，然后香肠嘴，绿豆眼，看上去就像动画片里的反派人物。

    “你刚刚用这个给我拍的？”许星舟问。

    “这个还没拍。”秦陌北语气有点遗憾。

    “那其他的呢。”

    “都在相册里。”

    许星舟干脆拿起手机一张张翻看，他真的拍了很多，有戴墨镜的，有兔耳朵的，还有头上顶着汉堡的，因为加了美颜滤镜，每张都像上了妆一样，精致好看。

    当然，他没有忘记，给她拍了张和素描一样角度的照片，许星舟这回满意了，很快就发了一个朋友圈。

    【许星舟：初中的我VS现在的我】

    她没有屏蔽许纪淮和明涵。

    发完后，许星舟突发奇想，拽着秦陌北，还用刚才的搞怪贴纸拍了一张。

    结果，只有她一个人触发特效，肥大变形的脑袋在秦陌北清俊的侧脸边，活像个吃人的怪物。

    她撅着嘴，不甘心的又重新试了几遍，终于将情况反过来。

    “唔……我要把这张设成聊天背景。”许星舟幸灾乐祸的：“现在就弄。”

    她点开微信设置，没两分钟就设好，返回聊天页面想看看效果。

    秦陌北忽地凑近，扫了一眼，然后定定的看着她好几秒，紧接着也翻起自己的手机。

    许星舟被他盯得发麻，不由抬头，然后“碰巧”的，看到他刚刚改好的备注——

    爱哭鬼。

    “……”

    秦陌北就是故意的，许星舟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十分确定。

    她鼓着腮，正要生气，就见他的目光移动，落到她的手机屏幕最顶上。

    气鬼三个字，极其醒目。

    许星舟往后缩了缩，讪讪道：“这是昵称，就是我看网上人家情侣之间，都有比较独特的称呼……”

    秦陌北跟着点头，“我这也是。”

    “但爱哭鬼是不是有点难听？”她试探着。

    “那气鬼就好听了？”

    许星舟默了下，硬着头皮点头，“我觉得挺好听的。”

    “行。”秦陌北敲了敲键盘，漫不经心道：“那我也给你改成气鬼……”

    “？”

    “2号。”

    “……”许星舟无语片刻，换了种法，“这是很早之前存的，我刚想给你换个备注来着。”

    秦陌北挑眉，“你不是这个挺好听？”

    许星舟偷偷瞪他一眼，忿忿的改完给他看，“我觉得这个更好听。”

    “亲爱的……”他刻意拖长腔调，念出些许暧昧感，“确实不错。”

    许星舟扬起头，用眼神示意他也改。

    秦陌北思考几秒，边改边笑，“仙女，满意吗？”

    —

    大概是一天的情绪起伏太大，许星舟当晚睡得并不好。

    她做了噩梦。

    准确的，是关于秦陌北的噩梦。

    梦里，她看见秦陌北被人折了腿，禁锢在没有窗户的黑屋里。

    他仿佛失去了情绪和表情，整个人像是被支使的傀儡。

    许星舟无论在旁边怎么喊他，也没得到半分回应。

    不知道过了久，那扇上锁的门终于被开，有人走了进来，许星舟借着光凑近去瞧，刹那间，如同被雷劈了一般，震惊得不出话。

    那张，好像是秦陌北父亲的脸。

    她在办公室门外见过一次，印象深刻。

    “你不认我没关系，只要你同意跟姜家姐联姻，我的财产都是你的。”男人穿着西装，文质彬彬，出来的话却令人作呕。

    秦陌北没有回应。

    “我不逼你，你可以慢慢想。”他又。

    想个屁，秦陌北是她的。

    许星舟气愤的要上去揍他，耳边倏地传来刺耳的闹铃，将她拉回现实。

    阳光钻进屋里，使得室内温度不断攀升，定时空调余留的冷气早已倾泻干净，许星舟醒来满身是汗，黏腻腻的。

    她口喘气，还沉浸在梦境的压抑里……

    —

    “怎么了？”秦陌北伸手往她额头探了下，“哪不舒服？”

    许星舟恍惚摇头，“我做了噩梦。”

    “没事，梦是反的。”

    “我梦见你腿被断了。”她。

    “……”秦陌北顾自猜测，“然后我就上大街乞讨去？”

    “不是。”许星舟认真复述梦里的场景，“你被关起来了，要你考虑跟姜家姐联姻，然后就能继承家产。”

    “……”他无奈的笑起来，眸中带过一丝荒谬，“睡前别看那些夸张的，连做梦都乱七八糟的。”

    许星舟不服气，想告诉他梦里的罪魁祸首，话到唇边，还是没。

    因为梦里的场景太过逼真，以至于许星舟几天上班都魂不守舍。但随着时间推移，她就渐渐淡忘了那个梦境。

    直到几周后的一天。

    许星舟正常下班回家，刚走出杂志社大楼，就被人叫住。

    “许姐，等一下。”

    许星舟回头，等看清那人的脸，大脑像是被拉紧筋弦，下意识后退几步。那个已经差不多忘记的梦，又变得清晰起来。

    “我是秦欢的父亲，你现在有空吗？叔叔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他笑的和蔼，但许星舟满脑子都是他出那些话时冷漠的眼神，像吐着信子的毒蛇，让人不禁生起鸡皮疙瘩。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会不会已经知道了秦陌北就住这附近。

    “那边有家咖啡厅，要不过去坐着。”男人提议。

    许星舟不动，“有什么事就在这吧，我赶时间。”

    他默了一阵，开口：“我有个儿子叫秦陌北，听他在跟你谈朋友。你不用紧张，我是偶然从秦欢那知道的。”

    “不知道陌北有没有跟你过，他妈妈已经去世了，我们家的事有点复杂。”

    “是挺复杂，阿姨去世十年，秦欢今年22岁。”许星舟一本正经的。

    秦升表情僵硬了下，迅速道：“大人的事你们不懂。叔叔主要是想让你帮忙劝劝陌北，到家里的公司上班，毕竟这些以后都是要留给他的。”

    许星舟脑袋嗡的一声，警惕的盯着他。

    “叔叔不反对你们谈恋爱的事，要是陌北能接管公司，你们以后的生活条件，也能更好些。”他言语里夹带物质诱惑，似是有几分把握许星舟会上钩。

    “你有资格反对吗？”许星舟扬起头，一字一句道：“亏心事做多了，是会下地狱的。”

    秦升神情瞬间变得难看，他还想要再些什么，没等开口就猝不及防的挨了一拳。

    “秦陌北——”

    许星舟被拽到后边，看着秦升脸上青了一块。

    秦陌北嫌弃的擦手，声音冷冰冰的，“还有脸出现？”

    许星舟扫了眼四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应该没什么人注意这边。

    “那个女人死了？那你应该找下一个啊，还是早就找好了？”秦陌陌语气嘲讽，“也是，不定孩子都上大学了。”

    秦升扯到伤处，表情狰狞了下，温声：“陌北，你听我解释，当年的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哦，那你解释吧。”秦陌北揉了揉耳朵，“我听着呢。”

    没想到他会这么理智，秦升反倒愣了下，迟钝的：“我曾经是爱过你妈的，但她真的给我很大压力，加上你外公外婆，当年也很看不起我。我能怎么办，只能借酒消愁，然后犯了个男人无可避免的错误……”

    “别拿你自己代表所有男人，你不配。”秦陌北面无表情的：“不爱了可以提离婚，哦，我忘了，你舍不得外公的人脉。”

    “你要是纠结这个，我的公司，财产都能给你。”秦升。

    秦陌北静静看着他，轻笑一声，“你那烂摊子还是自己收吧。”完，想起什么，语气变得严肃，“还有，别让我再看到你了。”

    —

    坐到车上，秦陌北许久没有启动车子。许星舟就陪他坐着。

    “刚才那是我爸。”

    “我知道。”

    “你别看他话挺和气，其实……”

    “我知道的。”许星舟：“之前没告诉你，那个梦你还记得吧？”

    秦陌北想了下，“我被断腿那个？”

    许星舟点头，“断你的腿，跟你那些话的人就是他。”

    “你这……能梦里预知未来？”秦陌北仿佛听见极有意思的事。

    “或许？”她也没法解释。

    “那你今晚梦一下，我是什么时候求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