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棠仍不松口。

    这件事，龙九霄也得知了，他找上宴清棠。

    “你跟我来。”

    宴清棠皱眉看他。

    见她不动，龙九霄一把抓住她的皓腕，绕过曲廊，来到侧殿，那里关押着才子们。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了？”

    龙九霄指着那些人。

    “你看。”

    宴清棠顺着指的方向望去。

    才子扶着圆柱不停咳嗽，呕出一滩黑血。

    他们上、脸上全是溃疱，又痛又痒，胡乱用去抓，脓血流了一，才感觉舒坦些。

    这一类的，病情还算稍微轻，更重的一部分瘫在地上，满眼恐惧，或者极力挣扎，僵直的脖子伸长，嘴里胡乱着什么，含糊不清，发出压抑的哭泣声。

    看见有人来了，他们朝宴清棠他们伸出。

    “杀了我”

    他们对活着不抱希望了，只想死得痛快些。

    “杀了我！”

    他们哑着嗓子喊，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龙九霄看着宴清棠，她露出不忍的神色，龙九霄顿时觉得自己做的太过了。

    宴清棠表现再怎么成熟，她也是十几岁的弱女子，不该将所有重担让她抗。

    但如今，只有她研制出解药。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龙九霄踌躇开口，“我知道你在乎宴遇南，若换做是你，我也”

    他自嘲地笑笑，继续。

    “鼠疫不同其他疫病，每耽搁一刻，就重一分，再拖下去，就该付出活生生的命。你若决定不了，就把药给我，我去找人试药。”

    担心她多想，又加了一句。

    “如果不是逼到绝境，他们不会放弃。”

    “不用了。”

    宴清棠艰难地从病患身上挪开眼，转身往回走。

    “兄长不会同意。”

    她露出坚定的神色，龙九霄看在眼里，情绪复杂。

    宴清棠回到兄长身边，跟他了答应试药的事，懊恼地垂着脑袋，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兄长，若有什么不适，马上告诉我。”

    宴遇南宽慰一笑，道了声好。

    御书房内，宋匀君看着朝中大臣弹劾的折子，还有下收集来的情报，脸色阴晴不定，甚至带着一丝无奈。

    “皇叔，你是躺着也中箭啊。”

    看龙九霄神色依旧，宋匀君拿起其中一卷，开始念。

    “摄政王欲揽权政，收买失败，对才子下，闹得人心不安，百姓沸腾，望陛下尽快定夺，勿要引起民怨。”

    念完，他又翻出一卷。

    “摄政王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龙九霄眼皮都没抬一下，宋匀君觉得无趣，将折子一丢，收了嬉笑的态度。

    “皇叔，你朕要怎么办？鼠疫的事还没查清，背后的人就急着把你扳倒，这可真的是”

    龙九霄不咸不淡：“陛下既有决定，何须犹豫？”

    “要委屈皇叔了。”宋匀君叹了口气，问，“林伯琰找到了吗？”

    关于此人，龙九霄也称怪：“或许背后有人护他，失踪了。”

    流言方面，还要弄清楚是谁在乱嚼舌根，宋匀君只觉得头大：“朕会派人加紧去寻。”

    当天下午，皇城传来消息，皇帝看完折子，发了一通脾气，即刻下令把摄政王软禁。

    “摄政王好大的胆，竟敢对考生下毒，即日起，不准他踏出王府一步，另外，给朕查！朕倒要看看，他哪来的胆大包天！”

    怒训龙九霄的圣旨下达，大臣得知之后，暗暗得意。

    这一回，摄政王该倒台了。

    宴清棠熬药的时候，也听闻龙九霄被软禁的消息，心下漏跳一拍，蹙着眉头。

    京中这几天是有流言，舞弊一案与摄政王有关，但这些毫无逻辑可言的风声，宋匀君怎么会信？

    可他不仅信了，还把龙九霄关起来了。

    她心脏突突地跳，思绪乱做一团浆糊，端药罐的时候都忘了拿布，一阵剧痛传来，忙松开，滚烫从指尖传到心底。

    她心沉了下去。

    来到房间，她把药端给兄长，目光紧紧注视着他。

    宴遇南拿起药碗，一口灌下腹。

    解药入喉，浓浓的涩味在口舌间逗留，宴清棠把准备好的白开水递给他漱口。

    “怎么样？”

    她紧张地盯着兄长。

    感觉好了些，宴遇南露出一抹笑容，刚想安抚，腹部一阵剧痛，他毫无防备，里的水杯没拿稳，打湿了被褥。

    他鬓角滚下汗珠。

    “兄长！”

    看着脸色瞬间惨白的兄长，宴清棠脸色大变，掏出帕，颤抖去擦他额头冷汗。

    疼痛从腹部一点点蔓延，宴遇南疼得全身冒汗，四肢虚软，还是打起一丝精神安慰。

    “我没事，别担心，很很快就没事”

    越，声音越，宴遇南完最后一个字，不省人事。

    宴清棠瞳孔一缩，颤着去摸脉搏，感受到指尖微弱地跳动，她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就这么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等兄长醒过来。

    起先还好，兄长久久没有醒来的征兆，她陷入焦急中，又想到龙九霄被禁足的事。

    “他怎么会被软禁”

    无意识喃喃出声，耳边忽地传来一声轻笑。

    她猛地扭过头，就看见宴遇南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我你今天怎么心神不宁，还以为是担心试药一事，原来是因为摄政王被软禁”

    他很早就察觉到一丝不对，但他这个妹妹太通透理智，还以为对龙九霄没多大感觉。

    “清棠，兄长有一问，不知你是怎么看待王爷的？”

    宴清棠被这么一闹，心头的郁结散了些，有点莫名：“我只是有一点好奇而已，谈他做什么，兄长，你快告诉我，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体有什么变化？”

    宴遇南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原来，是不自知。

    宴府那边，大夫人一直等宴清棠回来睡一晚，染上病了，她才能知道遇南现下情况，同时，也想尽办法得到皇城内部消息。

    却无意间得知，宴清棠一直寸步不离照顾宴遇南。

    她心中生出悔意。

    要是宴清棠出事了，谁来照顾她的儿子？

    她唤来林妈妈。

    “你马上让人把被褥换走！”

    林妈妈看大夫人一脸着急，也不敢多什么，应了声，立即去找人把那套被褥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