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后日谈·中】
警局内部。
风见裕也惴惴不安地望着自己的上司。
“降谷先生”他似乎想要些什么又不敢确定“您最近是不是压力有些大?”
面前的人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没事。”
“之前让你去做的事处理好了吗?”他沉声问道。
“您是那份证人保护计划吗?”风见将文件取来递给他,“已经办妥了。”
“嗯,好。”降谷零接过后便准备离开。
“降谷先生。”风见在背后叫住了他,“您真的不需要我帮您——”
“不需要。”骤然打断了对方的话,降谷零怔了怔,连自己都有些诧异于这莫名而来的情绪。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任务就是任务,不必多心。”
不再管风见如何看待这件事,他径直回到办公桌打开了中的那份文件。
纸面上出现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降谷零的指搭在照片那一栏上轻轻地,无意识地摩挲着。
青木优,女,白鸠制药财务员
青木优。
他忽地回想起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一场任务刚结束的时候。
当时地面上的弹孔还残留着硝烟,在场的每个人身上都受了些伤,在沉默的休整中,只有琴酒接到一个电话后匆匆离开。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爱尔兰在一旁不停地咂舌“真是,有老婆的人就是不一样。”
“老婆?”听到这话的卡尔瓦多斯像是被惊呆了似地倒吸一口凉气,“琴酒结婚了?”
“没。”爱尔兰回答,“不过已经谈了很多年了,没结婚也差不了多少。”
“还是不一样吧”
“哪天你碰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了,琴酒那副嘴脸,啧啧。”
“我怎么可能碰到。”卡尔瓦多斯觉得他在废话。
爱尔兰大笑起来“简单啊,到财务室去开一枪,下一秒琴酒的枪就怼到你脑门上了。”
“财务室?”卡尔瓦多斯想了想,“谁?”
“青木优,就那个职员。”
“她?不可能吧?”卡尔瓦多斯瞪大了眼睛,“我去过财务室一次啊,青木优,琴酒的品味就这么”
他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把形容词吞了下去,“他看上青木优什么了?”
“看上她什么了,呵。”爱尔兰用未受伤的左将香烟点燃。
在夜色中,他口中呼出的浓重烟雾遮蔽了他的表情,降谷零只能听到从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声的叹息。
“青木优那可是个很不得了的女人啊。”
能和琴酒在一起这么久还没出事的女人当然不得了,降谷零在心里想。
他当时刚刚加入组织还插不上话,只能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听其他人交流。
青木优,琴酒多年的女友。
不定就是突破口。
既然在财务室工作,那总会有见面的一天。
降谷零默默把这条情报记下,又考虑起其他事情。
还是先获得代号最重要。
“波本先生是第一次来吗?”财务室的工作人员对他道。
“是的。”降谷零点点头。
他的余光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不远处的那几个人。
在写有“青木优”指示牌的工作桌旁,围坐着三个财务室的其他员工,她们公式化地和他打过招呼后,就自顾自地继续了在他进门之前的谈话。
三个人轻声交流着,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降谷零发现,坐在中心的那名黑发女性似乎就是传中“琴酒的女友”,那个名叫青木优的人。
琴酒的品味就这么普通?
他觉得自己添上了卡尔瓦多斯当初的话外音。
是的,就算有背景身份的加成,他也无法否认眼前的青木优除了瞳色相较常人有些特殊以外,从表面看上去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
就在他隐秘地观察的时候,不知道聊到了什么,那名黑发女性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沙哑“怎么我以为”
降谷零忽然看到青木优真心实意地声啜泣了起来。
一旁的女生看她哭了赶紧凑过去安慰她“你明知道优酱听不了这些,还老,你看你又把她弄哭了。”
“优酱,你别难过,等过几天我带你去看派克。”胸牌上有着“山洋子”的女性也拍了拍她的肩膀。
派克。
听到这个名字,降谷零仔细地在脑海中搜索却没有找到匹配的对象。
与此同时,青木优哽咽着朝两人点点头“嗯!他和贝拉一定会在一起的。”
贝拉?还是对情侣?
他思索着,下一秒又听到对方补充“我明天就买上最好的罐头去看他!”
罐头?
“普通的狗粮就好,别给它带太好的东西。”
降谷零
不至于吧。
两只狗的爱情故事都能感动到她吗?降谷零满头黑线。
虽然他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大的动作,却有种自己好像干了什么蠢事的错觉。
这就是琴酒的女友?
感性到有点过分了吧?她和琴酒在一起真的不会被吓哭吗?
爱尔兰又究竟为什么会她了不得啊?
降谷零觉得自己心中对琴酒的印象仿佛被重塑了一般。
正当他思索着的时候,或许是视线被发觉,他面前的这个工作人员挪了挪位置挡住身后的人。
对方抬起头公式化地对他笑了笑“已经处理完毕了,请离开吧。”
这动作并不像是遮掩,反而像是警告。
降谷零想到之前被围在中间的青木优,忽然若有所思。
好像有点奇怪。
“没关系,可以解决。你去找青木优,她会有办法的。”
“哈哈别担心,青木姐会关照你的。”
“优酱,我”
“你青木姐?她的确很爱哭。”有人告诉他,“不过看起来是柔弱的样子,却意外地非常——可靠?”
获得代号不久,在与组织里各员工接触的时候,降谷零忽然发现“青木优”这个名字好像出现得有些过于频繁了。
他会无意间听到科研部的人闲聊。
“上次实验室青木怎么发现的啊?”
“哦,那个。”
“她她走过的时候,有人在对她,救救我。”
“会有吗?”那人有些疑惑,“那里不是”
“不清楚。”另一个人摇了摇头,“但是她她听得到。”
都只是些事而已,都很普通。
不过自他加入组织后,降谷零就经常会在不同的地方发现青木优的身影。
她大多数时候都和陌生人在一起,有人会热情地和她交流,有些人就只是安静地听她着日常。
但这些人里几乎不会有人拒绝她。
她就像是被众多爱意与恶意裹挟的浮萍。
流动的,漂浮的举重若轻。
无论如何,在被那双漂亮的淡蓝色瞳孔注视着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会产生被她需要着的错觉。
不知不觉,他似乎也养成了一个普通的习惯。
他偶尔会在太阳落山时一个人走到窗边,往东京那熙熙攘攘的街道望去。
街道上,父母带着年幼的孩子,情人之间相互依偎。
普通地问候,普通地牵,普通地亲吻
的确都非常普通。
“青木优?那个脑子不太对劲的女人?”面前的人似是笑骂,语调又像是叹息“世界上唯一会真心实意地为我这种人渣哭泣的家伙。”
“你好像很得意啊。”他笑着,“你又不是她唯一会惋惜的人,她连只狗都会真心实意地为它哭。”
“啧,滚吧。”那人仿佛恼羞成怒一般,“管那么多干嘛,有就不错了。”
“再琴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哪天就真的归我了呢?”
“做梦吧。”
谁都知道有个人对于青木优来是特殊的。
对于其它,降谷零总觉得她的温柔有种错位感,让人在被她关注的时候,会莫名有种下一秒就会被收回的惶恐。
但琴酒是不一样的。
“哼,那个丫头片子。”有老人愤愤道,“哪里都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执着于琴酒那个混账。”
有人“青木优啊她时候过得好像很艰难,只是遇到琴酒大人后才稍微过上了安稳一些的生活。”
被爱意滋养,也为其所困。
如果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的是其他人,她会过得更好吗?
又一次看到青木优的时候,降谷零莫名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即便青木优并没有亲实施犯罪行为,她也的确享受到了琴酒带给她的优渥生活。
她当然不是无辜的。
他收尾了某件重要的卧底工作,又用证人保护计划去救下一个罪犯的家人。
平民责任。
在把青木优从血泊中抱起后,江户川柯南在他身后问道“她的状态明显不对,你不把她送去医院?”
“公安会处理。”他重复。
记忆中侦探的眼神在反光的镜片下不甚明晰“我是不清楚你们公安内部的事情。”
“不过你这家伙,竟然连自己都要欺骗吗?”
回忆到此终止。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把钥匙插入锁孔,将房间的门打开。
“我回来了。”他向里间喊道。
没有人回应他。
房间重新装修过,屋里的尖锐部分都用泡沫仔细包好,整个住所内连镜子都不会拥有。
降谷零走过去,轻轻蹲在了某个人的身前。
“青木姐,你还好吗?”
“今天外面的花开了”
“店里又进了一种新的咖啡豆”
他轻轻地,缓慢的诉着。
这是他从来没有做过,却幻想过很多次的事情——
某一天,一个名叫降谷零的人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和青木优讲一讲自己的日常,她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也会为了他的喜怒而有所反应。
可是她现在连哭都不会了。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低垂着头,仿佛人偶一般,淡蓝色的瞳孔中毫无焦距。
被爱意与恶意捆绑着,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
标记成功,侵染完成
“优姐。”他伸出,轻轻碰了碰对方的眼角。
“看我一眼,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