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衣锦添香 第144章 不吃嗟来之食
看她哭得那么凄惨,悲怆的痛哭声,几乎响遍了整个摄政王府,御九的脑仁都被她给哭疼了。
于是好心拿起钓竿,把一动不动趴在白璎裙裾上的癞蛤蟆赶走:“好了,别哭了,吓人的东西,已经被我赶走了。”
白璎抬起一双泪眼,看了眼御九,猛地站起身,一边哭一边往摄政王府外面冲去。
御九本来想去追的,但跑了两步,又停下来。
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是对方胆子,连癞蛤蟆都害怕,估计她也就是做做样子,哭给王府里的人看的,不定还会在重冥面前告自己一状,所以没必要去管她了。
重新在池塘边坐下,将鱼饵挂在鱼钩上,将钓钩抛向荷塘中央。
远处的下人们见状,虽然疼惜池子里那些锦鲤,但比起锦鲤来,显然摄政王更重视的,是这个未来的摄政王妃,所以,他们只能远远的看着,再惋惜那些锦鲤,也不敢上前一句不是。
话另一边,白璎又气又羞,一边哭一边朝着摄政王府外面跑去。
刚跨出大门,就迎面撞上个人。
“哎呦!你这人走路怎么不长眼睛的,难道没看……”后面的话戛然而止,王爷看着满脸泪痕的白璎,关切道:“郡主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王爷在燕都的名声向来不好,白璎也一直很鄙视他,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委屈了,这一次,她竟然没有赶王爷走开,也没有声色俱厉的呵斥他,反而哭着抱怨道:“还不是那个纪邺来的九公主,她看我不顺眼,故意欺负我。”
闻言,王爷立刻摆出义愤填膺的模样:“过分!真是过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欺负我也就算了,连郡主这种娇滴滴的姑娘家,也敢欺负,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璎一听,立马道:“你会帮我讨回公道吗?”
王爷拍拍胸脯:“当然!”
白璎抓了他一把,“好,那现在就跟我进去,咱们一起好好教训她一顿。”
现在进去教训御九?
开什么玩笑!
王爷之前还气势汹汹,这会儿一下子就怂了:“那个……现在不可,她背后有摄政王撑腰,我们对付不了她。”
白璎怒了:“那你刚才信誓旦旦保证,一定替我讨回公道,现在怎么退缩了?哼吗,你就是个懦夫!”
王爷不高兴了,骂他混蛋可以,骂他无耻也可以,甚至骂他猪狗不如都可以,就是不能骂他是懦夫,这牵扯到身为一个男人,最根本的自尊问题。
“谁我退缩了?我现在不去,不是因为怕她,而是不想惹麻烦,要是被摄政王知道,你我联手一起欺负他未来的王妃,你觉得,我们以后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一提起摄政王,白璎立马就蔫了。
没错,得罪御九没关系,可不能得罪了摄政王,摄政王的脾气谁都知道,一旦惹怒了他,就算拿爷爷挡箭牌,也是不管用的。
“那你,要怎么办?”
王爷想了想,嘿嘿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你且等着就是。”
“你不会有在敷衍我吧?”
王爷胸有成竹道:“当然不是,我尉迟烨,向来话算话,给我十天,十天之内,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见他这般笃定,白璎决定信他一次:“好,那我等着,但愿你别让我失望。”
“不会的,郡主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这一次,我定要这位九公主,出尽洋相。”
御九自然不知道摄政王府门前的这场秘密会谈,也不知道王爷白璎,正在一起酝酿报复她的法子。
她只知道,再这么下去,她就要变成一只彻彻底底的米虫了,或许是前世忙碌惯了,根本过不了这种闲适的生活,日子越是悠闲,她就越是烦躁,这种池塘垂钓的无聊之事,她做过一遍,再也不想做第二遍。
刚才她不该把白璎吓走的,有她每天来找自己麻烦,就不会那么闷了。
这下可好,吓坏了王爷,又吓走了白璎郡主,以后谁来陪自己玩啊?
白璎在御九这里吃瘪的事情,重冥很快就知道了,但让他奇怪的是,白璎竟然没有到他面前来告状,反而是御九,主动向他提起了这件事:“那个叫白璎的姑娘,是不是喜欢你?”
姑娘?搞得好像她是大姑娘似的。
“是,怎么了?”难道她要告状?真是稀奇了,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在期待着。
御九为难地看着他,“除了她,还有谁喜欢你?”
原来不是告状,是吃醋了,某位摄政王笑得一脸暧昧:“人太多了,我怎能一一记住?不过我喜欢的,只有一个。”
御九自动忽略他的后半句:“喜欢你的那些人里面,有没有厉害点的,至少也要有御芷然那样的道行。”
“你想干什么?”某人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是想多了。
御九长叹一声,无限落寞:“无敌是多么的寂寞,想要找个势均力敌的对手,都找不到。”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问:“怎么,一个白璎还不够你麻烦?”
“那种儿科,我怎么会放在心上。”
“但你今天还是把人家给气哭了。”
“哪有。”她表示冤枉:“她不是被我气哭的,而是被吓哭的。”
“就因为你故意把池塘里的蛤蟆,丢在她身上?”
“谁故意了?我不过是手滑了而已,再,我又没有拿刀拿剑去吓唬她,不过一只癞蛤蟆,又不会咬人,有什么好怕的。”
“你以为你人人都像你这么大胆?”
“来去,你是在怪我喽?”
他笑意加深:“阿九,我了解你,若非你真的生气了,是不会那样对白璎的。”
她白他一眼,笑那么邪恶做什么?“我只是嫌她有些烦而已。”
“我喜欢你的那句话。”
“我的话太多了,不知道你指的是哪句。”
“既然是神祗,又何必在意凡人的看法。”他薄唇微勾,轻声道。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果然,整个摄政王府都在他的监视下,那些暗卫,连自己了什么,都一字不落的汇报给重冥。
“对了。”她道:“我送往南海的信件应该已经到了,你帮我查查,我那位岚表姐,有没有平安回到南海。”
“事一桩,十天后给你答复。”
重冥这人,有的时候虽然不太正经,但大多时候,还是挺靠谱的,尤其是他郑重答应自己某事时,更加不会食言,所以任何事情交给他,她都很放心。
纪邺那边,秋裳每隔半个月,都会派人与自己联络一次,联络的地点,设在燕都最大的青楼金凤阁中。
算算时间,秋裳也该派人来了。
重冥虽派了暗卫跟在她身边,不过对于她的私事,向来是不会多加过问的。
这日,重冥刚乘着轿辇出门,御九紧跟着,便换上了男装,去了金凤阁。
金凤阁不是一般的青楼,里面的姑娘,都是经过非常严格训练的,琴棋书画,礼仪行止,哪一项都堪称绝佳,甚至那些闺阁姐们都不及她们一半优秀。
御九前往金凤阁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获取秋裳的消息,还有见识一下,这个闻名三国、美人齐聚的风月之地。
到了金凤阁,一共五层高的楼阁,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外表看上去金碧辉煌,气派十足。
这里没有穿得风骚暴露的女子,站在门口,对着来往的客人搔首弄姿,只有秀丽大方,温柔有礼的美人,用最得体的言语,向走入金凤阁的客人,轻声问好,然后送上一支鲜花,有红的,有白的,有黄的,甚至有黑的。
送什么花,也是有讲究的,一般会根据客人的穿着扮以及气质,偶尔会还会根据客人当时的心情。
拿着这株花,同样扮得优雅端庄的妈妈们,会根据花的品种和颜色,替客人挑选姑娘。
这也是营销的一种手段,和站在大门口,甩着香帕,扭捏娇嗔的本质是一样的。
不过,显然这种方式,更为高雅,更为别致,也更容易被人们推崇。
御九穿着一件月白色云纹锦衣,腰束石青色织锦玉带,一头漆发一半束起,一半散开,整个就一富贵之家公子哥儿的扮相。
因为前世经常混在男人堆里,举手投足间,不带丝毫女气,昂首阔步,长身玉立。
故而她的长相虽然女气,却没有一个人怀疑,她其实就是个女人。
走进金凤阁的大门,一名身着水碧色长裙的美女迎了上来,递给她一朵鲜花。
是白色的。
她垂首低嗅,微笑:“真香。”
美人脸一红,悄然退下,她正要迈步,又一名穿着丁香色锦裙的美女迎来,也递给她一株花朵。
咦?这株竟是黑色的?
她将一白一黑两朵花拿在手里,四下张望一番,发现只有自己最特别,拿了两朵花,还是两朵截然不同的花。
两个美人都在冲她温婉轻笑,看样子,给她两朵花,并不是失误。
如果不是失误?那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一黑一白,代表着纯洁和邪恶?
她摇摇头,也冲两人回以一抹微笑,随即举步而入。
不知道那个跟自己联络的人,究竟藏在哪里,是这里的姑娘,还是某个道貌岸然的嫖客。
“这位公子,您是我们金凤阁有史以来,第一个拿到两朵花的人,还是一朵黑,一朵白。”
和她话的,是一名上了年纪的妇人,看穿着扮,应该是这里负责的老鸨。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给我两朵花。”她看着手中的花束:“按照这里的规矩,是不是得安排两位姑娘?”
“公子下笑了,我们金凤阁,总来不会让两位姑娘,同时接待一位客人。”
她晃了晃手中的花束:“那这是什么意思?”
“公子一会儿就知道了。”老鸨示意,命人领路,带着她去了三层最里面的一间屋子。
房间很大,整体以红色为主色调,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喜房。
巨大的水玉屏风后,摆着一个浴桶,还在袅袅地冒着热气,她愣了一下,难道那姑娘,断当着自己的面沐浴么?
正想着,门扉被推开,一道婀娜的身影,翩然走了进来。
御九闻声回头,看到对方的差点,险些没从椅子上跳起来:“怎怎怎、怎么是你?”
女子掩口一笑:“怎么?公主看到我,这么激动啊。”
御九顿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都能碰见你。”
“那明,我和公主你有缘分。”
有个狗屁的缘分,御九在心里暗骂一句,同时嘴上问道:“堂堂偃阁大姐,怎么跑到金凤阁来挂牌了?你们偃阁就穷成这样?”
冷婳脸上的魅笑突然消失,哑声道:“已经没有偃阁了。”
御九下意识问:“什么意思?”
“偃阁中出了叛徒,大部分的子弟都已经死了,剩下的,也全都变了节,我如今,已是已无家可归,四处亡命,看来看去,也就这个地方最安全了。”冷婳的轻描淡写,但当时的惨烈,不用猜也能想象得到。
原本准备好的嘲讽,也就不出口了,御九沉声道:“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灭我满门的人又不是你。”
御九心里一咯噔:“令尊他……”
“哦,死了,被叛徒杀死了。”
御九倒抽一口冷气,偃阁的阁主竟然死了。这段时日,她一直都在待在摄政王府当米虫,江湖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不知道。
“那你算怎么办?一辈子躲在金凤阁,做一个风尘女子?”
“嗯?”冷婳忽而弯起唇角,绕到她身旁,弯下身,近距离盯着她:“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难道对我有意思?”
御九抽了抽嘴角,真是好心没好报,早知道就什么都不了。
“这是一千两。”她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应该够你过完下半辈子,我是女人,性向很正常,以后你就别再来纠缠我了。”完,站起身要走。
冷婳哼了一声:“你当我这么喜欢银子?”她拈起银票,唰唰唰几下,撕成无数片:“我冷婳,从来不吃嗟来之食。”
嘿呦,你还真有骨气,不过你撕的是我的银票,你不要,可以还给我嘛,扯了它做什么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