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龙凤呈祥 第182章 自由的呐喊
“呵呵呵……”大雨滂沱中,突然响起一个嘶哑低沉的长笑声。
笑声将所有沉浸在震惊中的人们拉回现实,郭铮艰难地以手肘撑地,望向木桩之上,发出笑声的女子。
“真是可笑,太可笑了!”御九像是笑得停不下来,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可怜啊可怜,为什么会这么可怜呢?呵……就算是可怜,也并不值得同情,人若不动的自救,那么,谁也救不了他……你们都是如此,都是如此……”
金大贵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从督工手中抢过鞭子,朝着御九狠狠抽过去:“你谁可怜?嗯?大家都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可怜的一个!”
脸颊上多了一道红痕,但御九却笑意不减,看向金大贵的眼中,满是轻蔑。
“每个人都生而自由,不管是昆奴,还是皇帝……”她的声音虽轻,但在场诸人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可以拥有自由,却要臣服在奴性之下,你们难道就没有过疑问吗?同样都是人,为什么这些所谓的奴隶主,却生活的比你们好,为什么自己的生命,要掌握在这些人的手中!难道,他们生来,就比你们高贵吗?难道,命中注定,你们就该低人一等吗?”
是啊,难道自己生来,就注定是三州大陆最卑贱的存在?
难道所谓的奴隶主,天生就比自己高贵?
这些问题,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而是不敢去想。
如今,被御九这般赤裸裸血淋淋地问了出来,再无掩蔽,再无欺骗,再无逃避。
当真正面对这些疑问的时候,麻木了许久的心,突然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鼓动着,想要马上要破茧而出。
抬起一只低垂的头颅,看向遥远的天际,几个黑点,正在乌云遮蔽的天空下,自由翱翔。
黑点渐渐靠近,众人们这才发现,那些飞在高中的鸟儿,不是苍鹰,不是鸿雁,只是几只弱的云雀而已。
在狂风骤雨下,即便体型娇,力量薄弱,也奋力地挥动着翅膀,逆风而行。
此时此刻,几只的云雀,看在人们的眼中,却比苍鹰还要强悍,比鸿雁还要坚韧。
御九也随着众人的视线,一起望向遥远天空上的那几个黑点,“就连一只鸟,都能冲破阻碍,自由飞翔,身为人类的我们,为何连一只鸟都不如?”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一般,一只云雀被狂风重重吹落在地,所有人都以为,它再也飞不起来时,那的鸟儿,竟迎着肆虐的风雨,猛力煽动翅膀,无数次的失败后,终于一飞冲天,直上九霄。
一名脸颊上被刺了“贱”字的奴隶,朝着鸟儿飞翔的方向,迈出了一步,污浊沧桑的眼瞳深处,蓦地爆发出强烈的希冀,似深埋在冰层下的暗流,汹涌而狂烈。
“我不要再做奴隶,哪怕做一只渺的云雀,我也愿意!”完,捡起地上的石头,用稍显锋利的那一面,狠狠在脸颊上划过,一下又一下,直到血肉模糊,直到那个“贱”字,湮没在浓稠的鲜血中,不见踪影。
“我也一样!”又有人站了出来:“哪怕让我现在就死,我也不要再做奴隶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当一个接一个的奴隶站出来,表明立场后,终于,在场的数万名昆奴,都开始振臂高呼,“还我自由!”
“大家真的想要重获自由吗?”御九大声问。
奴隶们以震耳欲聋的高呼声,呼应了御九:“自由!自由!自由!”
“好,既然你们都想要重获自由,那么——”她眸光微闪,似无数把锋利刀刃齐齐出鞘:“杀了奴隶主,杀了督工,杀了所有挡在自由面前的敌人!”
奴隶们原本就对奴隶主以及督工深恶痛绝,在御九喊出杀了所有敌人之后,奴隶们的血性,包括仇恨都被激发出来,离金大贵最近的一名昆奴,直接抱起地上一块西瓜大的石头,朝着金大贵的脑顶,狠狠砸去。
噗!
金大贵的脑袋在大力的撞击下,顿时就开了花,鲜血伴随着脑浆一同飞溅而出,金大贵的半个头颅,都被砸碎,但他并未立刻死去,而是用惊恐无比的眼神,看着那名手捧石块的奴隶。
奴隶用通红的,充满了仇恨之火的眼神看着他,再一次举起手中的石头:“王八蛋,去死吧!”
咚的一声,金大贵终于彻底倒了下去,再也没了声息。
金大贵一死,人群当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剩下的督工,面对愤怒中的奴隶,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也如同金大贵一般,被全部虐杀。
在大雨的冲刷下,地上的血迹,很快就了无踪迹。
樊将军在得到消息后,带着军队前来平叛,但面对整个奴隶堡近十万的昆奴,也显得力不从心,甚至连骑兵的战马,也被奴隶们徒手扯成两截。
看到这一幕的御九,并不觉得惊讶。
越是被压迫被奴役被轻贱的人,在爆发后的愤怒就越是强烈,如同长久被堵截的河流堤坝,一旦破开口子,则气势凶猛,破坏力惊人。
“你们……你们想造反不成!”被昆奴围堵在中间无路可逃的樊将军,那张傲慢不已的脸孔上,第一次出现深深的恐惧。
御九自人群中走过,径直走到樊将军面前,虽是仰视,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之感:“樊将军,我究竟是该你聪明,还是该你愚蠢呢?傻子都能看出来,我们本来就是在造反,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问吗?”
樊将军吓得脸色惨白,却仍是端着架子:“本将警告你,此事一旦闯到长公主耳中,你们全都要死。
“哈哈哈哈……”御九抱着肚子大笑起来:“长公主?长公主算什么玩意!”
御九的狂妄让樊将军更是恐惧难抑:“你、你竟敢对长公主不敬!本将劝你速速缴械投降,乱臣贼子,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御九笑的更欢:“乱臣贼子?要乱臣贼子,大长姑姑才是不折不扣的乱臣贼子,我只是在替父皇铲除奸佞,清君之侧而已,樊将军,你对么?”
“你……你这是狡辩。”
“好吧,你认为我在狡辩,那便是狡辩吧,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你要杀我?”樊将军是真的害怕了,连踩在马镫上的腿,都开始起了颤。
御九淡淡道:“我不杀你。”
樊将军不信:“你不杀我?你会放我离开?”
御九轻轻颔了颔首,樊将军抹了把脸上的汗:“你若敢欺骗于我,便不得好死。”
御九扯了扯嘴角,没有话,却在转身的刹那,低声道了句:“我不杀你,但他们,就不一定了。”
还没等樊将军弄明白她的意思,就见围着他的昆奴们,朝他蜂拥而来,有人扯他的腿,有人拽他的手,。
樊将军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此刻却被吓得屎尿横流,哭爹喊娘。
一阵凄惶的哭声后,紧接着,便是凄厉痛苦的惨叫。
御九脸带微笑,径直前行,从头至尾,都没有回过头。
前方有座不算高的石头山,她在经过郭铮身边时,对他道:“有空爬山吗?”
郭铮愣了一下,爬山?这个时候去爬山?
御九不等他给予回应,便径自朝石山走去。
郭铮犹豫片刻,便跟在她的身后。
石山不高,爬了半个时辰,就爬到了山顶。
二人并肩站在山顶,俯瞰山下风景,第一觉得,这个叫做奴隶堡的地方,风景竟这么优美,因临近海岸的缘故,这里的树木郁郁葱葱,空气也十分的清新。
“不明白这么美丽的地方,为什么要叫奴隶堡。”御九一边深吸气,一边道。
“那是因为,百年前有个贵族,在这里建了一座城堡,里面关押了数之不尽的奴隶。”郭铮果然是见多识广,什么事情都知道。
“我觉得奴隶堡不好听,以后改名叫自由湾可好?”
“自由湾?”郭铮呆了一下,脸上隐有激动:“很好,我喜欢。”
“郭铮,适才被金大贵威胁的时候,你可有后悔?”
“有。”
这回换御九愣住了,郭铮的回答,跟自己想象中差距很大,还以为他会不后悔呢。
就算真的后悔,也别的这么斩钉截铁啊。
正腹诽时,郭铮又道:“我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醒悟,早一点站出来,早一点为自己为他人争取自由。”
“郭铮,我之前问过你,我们一定能重获自由,你信还是不信。”
“是,你问过,我也回答了。”
“多谢你。”她侧首,看向郭铮:“好在有你相信我,否则,我不定也妥协了。”
“你不会的。”郭铮摇头,笃定道:“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回答,你都不会放弃。”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不是我看得起你,而是事实如此。”他也转过头,郑重地看着御九:“你帮了我两次,如果不是你,或许,今日我就不会站在这里。”
“你我之间,无需客套。”
“我不是在客套。”他的语气,又郑重了几分,“你解放了这些奴隶,他们会和我一样,对你心怀感激。”
“我知道,但我不想要你们的感激……”
“你必须要。”他忽的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每个人都需要信仰,因为这是一个人活着的唯一动力。这些昆奴,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你解放了他们,却不带领他们,不给他们奋斗努力的目标,那么,他们今后的生活,会比现在还要凄惨。”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为我卖命?”
郭铮轻轻点了点头,御九却反对:“不行,如果这样,那我与奴隶主有何分别?我不能强迫他们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握在她肩膀上的手猛地收紧:“你没有强迫他们,这些人是自愿追随你、为你效力的。”
“何以见得?”
郭铮松开手,突然跪倒在她面前。
御九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我郭铮,自愿追随御九,从此后,臣服你,效忠你,信任你,永不背叛你。”
伸出的手顿在半空,御九眸色深深,暗影下看去,如同两团看不到底的黑色漩涡。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郭铮:“这是你的誓言吗?”
“是。”
“既然如此,那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最信赖的朋友,今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不能背叛彼此,若违誓言,生生世世,不得自由。”
“好,若违誓言,生生世世,永为奴隶!”
御九朝前走了一步,朝郭铮伸出手。
郭铮抬手,握住她递来的手掌,御九唯一用力,郭铮借势而起。
在他站起身的瞬间,原本乌云蔽日的天空,骤然放晴。
一缕金色的阳光,自浓云之中穿射而出,明媚的金光,洒遍人间大地。
“你对未来有什么算?”
“你觉得,我能做皇帝吗?”
“有句话叫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郭铮,你话为什么总喜欢拐弯抹角?”
“关键是你听得懂。”
“好吧,看在你马屁拍得好的份上,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
……
“爹,大事不妙!”远远地,便见一人朝码头方向疾奔而来,仔细一瞧,竟是一向行事稳重的风雲。
风战天责备道:“怎么回事?老大的人了,怎么跟阿岚那孩子一样,咋咋呼呼的。”
风雲来不及替自己辩解,一边喘着气,一边指向东海岸的方向:“有许多船只,朝着我们这边过来了。”
闻言,风战天亦是面色大变:“船只?一共有多少艘?”
“很多,至少几十艘。”
“几十艘?”风战天的海皇之气,也顷刻间消失殆尽,瞪着眼问:“可看清是什么人吗?”
“看不太清楚,但想来,不是周围海域的贼寇。”
风战天一脸严肃:“糟糕,这下可麻烦了。”
风雲急问:“麻烦?什么麻烦?”
风战天还没回答他,就听远处传来几声惊雷般的炮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