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跳下去，下面有深潭，摔不死。”

    白墨衍霎时头皮发麻：“我水性不好。”

    “我在你下面，我会推你一把，你上岸了再拉我。”

    “不行，太危险了，我会拖累你的，陆染，你一个人走吧，你出去了再找人来救我。”

    陆染紧紧捏着他的手腕：“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你相信我，我们不会有事的。”

    “……”

    “先把包扔下去。”

    白墨衍死死拽着向后躲：“不要。”

    “你听我的！白墨衍，只有出去我们才有活路，我们不会死在这里，我更不会放弃你。”

    白墨衍闭上眼睛，整个人紧张害怕的颤，陆染深呼吸一口：“我先跳，你必须跟着我。”

    “嗯。”

    “白墨衍，我最后跟你一次，你不跳，就死定了，我在下面等你。”

    完，他纵身一跃，白墨衍却向后退了一步，那一瞬间，他真的想放弃自己了，起码陆染一定能活着出去，等着他来救我，也好过我去害他。

    “噗通”一声巨响，陆染落在潭里久久没有出来，是在等我……

    一个从来只着想要摆脱我的人，却舍弃生命保护我。

    白墨衍走到断崖边，捏紧拳头殊死一搏，短暂的高空坠落之后，他跌入了水底，大脑瞬间窒息，几乎忘了要干什么。

    突然，一股力量把他推了起来，白墨衍这才想到用力的往上爬，借着这股劲浮出了水面。

    白墨衍没有忘记陆染对他的话，用尽力气游到岸边，精疲力竭的呼喊：“陆染！陆染你在哪？”

    他迅速找到一根长长的藤蔓，伸下水底：“陆染，你能听到吗？你抓住它，我拉你上来。”

    湖面久久没有动静，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泛起，白墨衍突然慌了，即使知道自己跳下去未必还能出来，也要奋不顾身去找他。

    刚准备松手，藤蔓猛地被拉紧，白墨衍一惊，立刻攥紧另一头，用力向后拉。

    陆染终于浮出水面，像是丢了半条命，刨了好几下才到岸边。

    白墨衍抱着他又哭又笑，眼泪汪汪的，活了快三十年的老男人第一次哭的这么昏天黑地。

    陆染拍了拍他的背：“我还以为，你又不听话了。”

    “对不起，我差点害死你。”

    “你再这么抱着我，我就快被你勒死了。”

    白墨衍松开手，默默擦眼泪，一抽一泣的，陆染躺下去装半死不活：“夫人，我喘不过气了，我觉得我需要人工呼吸。”

    “啊？”

    陆染招了招手：“来啊。”

    白墨衍被逗笑了：“骗人，我看你好着呢。”

    陆染坐起来，捏着他的脸：“别哭了，再哭我要亲你了。”

    “……”

    白墨衍揉了揉鼻子，看着前方蜿蜿蜒蜒的路：“延着这条路走，我们就能下山了吧。”

    “嗯。”陆染拍拍屁股站起来，硬是勾着白墨衍的肩膀，亲了亲脸颊：“多亏夫人运气好，既找到了石头，又寻到了出路。”

    白墨衍眨着眼睛，一时无言以对，陆染贴近脸：“怎么？还想要？”

    白墨衍抿着嘴，刚被湖水冻到发白的脸，居然害羞的红了：“我们出去……出去再吧。”

    他捞起浸透水的背包，沉甸甸的，其实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是觉得背着它，这一趟旅程有了见证。

    白墨衍在山上的时候就很难受了，一直强撑到现在，他还想坚持着走出去，不可以被笑话。

    终于，搜救队的人来了，白墨衍如释重负，身体的忍耐仿佛到了临界点，高高举起手：“这里！”

    好像声音太了，他们没有听见，白墨衍着急着被发现，一脚迈了大步，差点跌进石头缝里。

    好在陆染及时把他抱住：“慢一点，我又不是带你走不出去。”

    “可是我……真的……”

    白墨衍长呼几口气，脑袋又开始不听使唤，这么一闭眼，再也没有力气睁开了。

    他倒在陆染的胸膛，残存着一丝清醒的意识，听着陆染不断喊他的名字，无数脚步声赶来，然后把他抬上了担架。

    得救了，是我不争气，没能陪他走完剩下的路。

    醒来时，他躺在村里的卫生院，手上挂着点滴，陆染的声音在屋外喋喋不休：“怎么还没醒？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们的药水到底行不行？”

    “先生，他只是身体虚弱，休息一会就好了。”

    白墨衍想要话，却口齿干涸叫不出声，陆染听到了动静走进来，簇成一团的眉心瞬间松懈下来：“你醒了？”

    “嗯。”他只能勉强发出干巴巴的声音。

    陆染舒了一口气，缓缓握住他的手：“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话，白墨衍艰难坐起来，像个坐月子的媳妇，气氛突然安静的有些尴尬。

    陆染起身：“他们熬了粥，我去端过来。”

    “不，不用。”

    话没完他已经急匆匆的出去了，不一会儿端着一碗米粥，放在嘴边吹了又吹：“啊——”

    白墨衍抬起手想要接下，陆染躲开：“我喂你。”

    “……”他用力张大嘴巴，生怕装不下。

    陆染笑了：“你应该加强锻炼了，一会晕船一会晕山，你该不会是故意碰瓷，让我抱你吧。”

    “才不是。”白墨衍舔着嘴唇，抱着腿气鼓鼓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身体状态这么差，以前明明不是这样。

    “我没怪你。”

    陆染再一次把勺递到他嘴边：“啊——”

    像哄孩似的，他长这么大没照顾过人，手法笨拙，哪像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该做的事。

    白墨衍：“你也吃。”

    “我等你吃饱了再吃。”

    白墨衍摇头，陆染低头看了一眼白米粥，平日里碰都不会碰，现在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起来，竟觉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好吃。

    陆染：“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喂饭，我妈走之前，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那个男人不让我见她。”

    白墨衍第一次听他提起妈妈，想象中的陆家长夫人不应该是这样，忍不住的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