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面色平静，淡淡道：“你要我怎么澄清？以什么身份澄清？”

    “…什么身份？他是你大哥，你以他弟弟还有楚氏集团董事的身份开个记者发布会，或者是找一个近期最活跃的网络直播平台，跟网友解释，当初颜儿没有调查事实就出来澄清只是怕事情耽误太久影响楚氏声誉，他是相信你的，与你被谋杀一案完全没有关系，”

    他是颜儿，而他是楚钰。

    上一次找他他败坏门风，这一次找他他见死不救人性冷漠，还是那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态度，左右都是他的不是。

    “楚先生的这个建议确实不错，无论记者发布会还是网络热播平台在人流量上确实可以一劳永逸，”楚钰：“可就这些您觉得够吗？”

    “我目前能想到的就这些，当然为了楚氏集团及许氏集团两边的名义，你觉得还有哪些需要做补充你就多两句，只要是为了公司好，能替颜儿摆脱社会舆论，替他洗清罪名就好，具体怎么做，我相信你不傻不用我来教你。”

    还好，多少还是提了点许氏。

    “我不傻这事从您嘴里出来深感荣幸。”

    “你什么？！”本来楚励勤听楚钰顺从地一口一个还要怎么做，心情还挺好，可听到楚钰这个语气，楚励勤态度就不对了：“楚钰，别阴阳怪气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澄清？你要知道，这事不澄清最后吃亏的铁定是你，人家会你冷漠不顾念亲情，不定还会因为你的事情波及楚氏集团，你觉得站出来发个文让大家都愉快，跟让楚氏陪着你沦为别人饭后闲谈，你这么聪明应该能衡量利弊吧……”

    楚钰都想笑了，现在的他倒是聪明起来了。

    “你觉得经过上次的事情我还在乎会不会被别人谈论吗？”楚钰淡淡地断楚励勤的咆哮：“楚先生，您是不是老了忘性大呀？我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过，眼下要在意的，要生气的对象不是我，而是去求着楚颜，求着您的宝贝颜儿跟他的母亲千万别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要他不害人别人，外人再怎么折腾也抓不到他的把柄，而且别人也要生活找不到把柄自然不会有人一直追着不放一直议论不停，是假的它挨不过真，但是只要是真，就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不用我出来澄清。”

    “你……”

    “先别着急啊楚先生。”楚钰道：“至于您的会不会波及企业，我在这里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那肯定是会的，怎么不会？企业领导接二连三出现生命危机，时刻活跃上网络上成为他人议论话柄，人家肯定会想这人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因为什么原因会一再危及生命？是作风问题？还是因为活的太好有人觊觎？这么多问题摆在那里，加上咱们家豪门恩怨还闹这么大，谁还不会怀疑？这时候谁最有作案动机的，他肯定会成为大众和警方的谈论和调查对象，这不是我能左右的。”

    楚励勤估计很生气，在那边气喘吁吁没有话肯定不是在反省，而是没想到他会顶嘴，楚钰淡定了：“所以我企业会受影响是肯定的，但没有必要什么事都大惊怪这么着急，您活了这么久，即便是我爷爷帮你抵挡所有的风雨，这种常识性问题应该不用我教你吧？但是有一点，公司那些董事也都清楚，即便受的影响再多那顶多股票动荡绝对不会伤及根本，他们在股市也混了这么长时间会遇到什么问题大家心都有底，稳赚不赔的买卖谁都爱，关键它得有，这点儿波动他们不会受不了。他们要的是利益不是我的道歉，如果我现在站出来那才真是蠢，狗咬狗一嘴毛的蠢事情可千万不要叫我做。至于大众怎么想，我想只要楚先生您不要花那个冤枉钱找人来抹黑我，只要您的宝贝儿子不干蠢事，这事早晚会过。”

    “楚钰。”事情败露，楚励勤暴怒：“你还是不是人？楚颜他是你大哥，这么些年他在外面受那么多苦，你这时候还要让人对他指指点点，你是人吗？有心吗？我那是抹黑你吗？我是给你机会帮你大哥分担点压力。”

    “好一个分担压力……”楚钰嗤笑：“我可不是圣母，他受不受苦干我屁事啊？这是您的问题，谁让你懦弱，你当初想要你就去争取啊，你为什么不敢？是不是怕我爷爷跟你断绝关系你不能继续你的贵族生活？是不是很明白脱离楚氏庇护你什么都不是？楚励勤，我跟你，你想在我这里高高在上，那也要我搭理你，不然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是。你你当初要是有吼我的这个魄力，有买通他人污蔑别人的本事，现在就不会有我，我母亲也不会早死，您跟你宝贝儿子你心肝去过你幸福日子你招惹我妈干什么？”

    “放肆！”

    “不放肆我也放肆了，现在跟我谈这个？！我是不是人不知道，但您肯定不是。楚励勤，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偏心？都是你的孩子你正眼看过我们姐弟两吗？您自己下的种闯的祸您自己去处理，别惹了一些风流债让我给你擦屁股，在你心里楚颜是你儿子，那你知道我才是名正言顺的楚家嫡子吗？还知道你也是我爸吗？还是您觉得我这嫡子早晚得不是？”

    楚钰努力去平复自己的情绪：“很抱歉，我无法替您宝贝儿子澄清什么，你只要记住一点他要是没做的事情谁都污蔑不了他，他要是做了，那就绝对跑不了。你可千万要求老天保佑，保佑你的宝贝儿子没有害我，也跟我阿姐的死没有半点关系，不然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这是楚钰这些年第一次这样直唿他的名字，可他却惦记着楚颜条件反射的都是：“不，颜儿，颜儿他不可能这么做。”

    “是嘛，”楚钰无比平静：“我也希望我们做遭遇的一切真的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好歹，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

    他一直不同他们计较挂念的也只有这点情了，可到头来也是他自己挂念罢了。

    楚钰觉得，能不能的都已经了，话不投机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就直接挂了电话。

    难得的楚励勤也没再过来，楚钰真心觉得这样安静也挺好的，只是觉得疲惫。

    从他总告诉自己，楚励勤即便再不爱他们可好歹也是他们的父亲，做不到疼爱也不至于迫害，可这些都是他奢求了，当他收到技术部门给他的调查报告，楚励勤花钱买热搜黑他来转移大众视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期待什么的，真是太蠢了！

    本来好好的一下午，因为楚颜跟楚励勤的原因，楚钰的心情糟透了，五点三十左右，海城的天已经很黑了，想到白灼华的交代，楚钰收拾了东西就想提前回家。可是他车刚开出地下车库没多久，又接到了楚励勤的电话。想到刚才不欢而散，楚钰就直接挂了。可那边却不同于刚才很是执拗，电话响的不停，楚钰只能接起来，这一次楚励勤没有咆哮，而是叫他去一趟卧龙峰，“管理那边来电话，你爷爷的坟墓被人动了，你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地方再告诉我。”

    “您自己不去吗？”楚钰问。

    楚励勤：“这么晚了，你去完之后再电话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就好。”

    意思就是不管了。

    “还有别的事吗？”楚钰问。

    “没有，你一定要过去，别答应了又没做。”

    “你放心吧，卧龙峰是什么地方我不会开玩笑。”他承诺了，楚励勤才挂了电话。

    楚钰看了电话一眼还是有些心酸的，要他上卧龙峰确是一句心点的话都没有。

    其实这个点他是有点儿想拒绝的，他爷爷跟他外公是朋友，当初他爷爷过世，遵照他的遗愿，找了风水师寻了块宝地，是可以庇护子孙，那块地就在卧龙峰山上的一处龙脉上。后来这条龙脉成了楚家的祖坟，里面葬了楚家历代的先祖，还有他的母亲和姐姐。考虑到这边山高人少会有人破坏坟墓，楚钰花了一笔钱请了当地居民专门来管理，就是那地儿太偏了，交通不方便，山路又抖，人还少，而且一到傍晚，错落交替的苍天大树总能挡的一点阳光都不入，平常人来的特别少，就是那个工作人员和他们自己心里也都明白，他都不一定能二十四时守在那里，这次出事许是太久没上来被人动了手脚。

    如果是因为别人楚钰不一定会理楚励勤，可是涉及他爷爷他们楚钰就没办法坐视不理。他下午跟白灼华有约，想着这一趟出去不知道要多久才回就算给他个电话叫他先吃不用等他，可电话那边一直没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楚钰心想白灼华估计也是有自己的事要忙，之后肯定会告诉他，也就没有多在意。

    祖坟遭到破坏是大事，也不知道谁跟他家有这么大仇挖他家祖坟。

    原本以他现在阴人的身份其实不应该在深夜上卧龙峰这样满是陵园的地方，可楚励勤已经开口了，而且卧龙峰陵园一一旦出事应该不是事，本来算叫白灼华或者贺敏陪同他一起上山，可转念想，楚励勤还是挺在乎他爷爷的，不挂念妻女至少也要挂念自己的父亲，他不是大事那应该不会特别严重，自己去看一下早去早回应该没有问题。他想，要是真有事他能处理就处理，不能处理就赶紧回家，绝不做逗留，而且他身上还有白灼华的扳指，跟贺敏的符纸，只要有这两样在，他就觉得肯定不会有事。

    可上山的道路一开始就不顺，才开到一半，车就抛锚，楚钰下来检查了一遍，车胎破了发动机还出了点问题，这是初冬，虽才六点多，可天暗的厉害，卧龙峰一带都是陵园这个点基本上也不会有人上山来，整条盘上公路寂静得能听到虫鸣鸟叫，偶有一群黑鸦飞过，带得树木落叶摇晃得沙沙沙响，而且山上气温低，路灯又昏暗，楚钰一人站在那里只觉得阴森又恐怖。

    他左手拿着贺敏给的符纸，右手转动白灼华给他的扳指，确定周围没有什么黑影之类靠近，才给保险公司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将车拉去检查，那边回复已经通知最近的4S店，很快就有人联系了他。

    车的问题是解决了，可他现在处的位置有点尴尬，要上陵园还有几公里的路程，就是下去也差不多距离，这种黑灯瞎火让他自己一个人在路上走确实有点害怕，想来想去还是先藏起来的好。

    可这前无村后无路的能躲的地方很有限，他正算进车内先关好车门再给贺敏个电话让他来接自己的时候，他的后面有一道远光灯朝他的方向照射过来，楚钰转过头，抬起手臂遮挡了下光线，正好瞧见一辆大巴士缓慢地开了上来。

    这怎么半夜三更还有大巴士上来了？楚钰虽有点怀疑，不过转念想，卧龙峰虽然有不少陵园，可这边也是出了名的探险圣地，这个时间有人上来应该是外面传闻闹鬼来探险的旅游团吧。

    这么一想，楚钰倒是有些松了口气，不管是来干什么的，左右有人也比自己一个人在半山腰来的强，大巴士停在他旁边，司机探出头：“靓仔，要坐车吗？”

    “永孝陵园有经过吗？”楚钰问。

    “经过经过的，你要不要上来？”司机开车门：“天这么黑了，这个点基本上不会有车，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太安全，要是不上来我就走了。”

    怎么会那么急迫？虽然有点疑惑，不过楚钰也没多什么，只要能上去，之后再让人来接他就好了。而且他自我安慰着其实这一趟上山也没什么不好，他现在的视线可以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也许有机会他还能见见他的母亲，他的爷爷，他的阿姐……

    车上的人还蛮多，闹闹哄哄的，应该都是自费上山来探险的一些社会年轻人，有的寒酸，有的随意，也有的很时髦，年轻的女孩子倒是精心扮，大冬天的穿着短裙丝袜，一车人聊的开心，车上还有让人作呕的酒气，估计是在这之前狂欢了。

    看到楚钰上来，所有人目光都望向了他，他身材颀长，一身西装，面若冠玉，秀润天成，如芝兰玉树，往人群那么一站显得尤为耀眼，楚钰礼貌地同他们点了点头，有美女朝他招手：“靓仔靓仔坐这坐这。”

    楚钰有些尴尬，刚想拒绝却有人自动让开条通道，楚钰皱了皱眉正想着怎么拒绝，司机开口：“坐好坐好，都坐好，车要开了。”

    话音一落，车往前一冲，有个女孩子歪七扭八的朝楚钰扑了过来，楚钰一愣下意识就将人扶了起来，那女孩子突然扭头往一旁吐了出来。

    楚钰：“……”

    漫天的酒气，夹杂着呕吐物的酸臭味跟廉价的香水味，这是个女人，良好的教养不断提醒楚钰，他差点受不住给她扔了。

    “没事吧，”楚钰着一个巧劲就想躲开，谁知道那女孩子却凑了过来就揪他的西装，然后伸手搂住他的腰：“靓仔，你长得好帅哦，我要给你生孩子，带……带我回家。”

    楚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