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就坐在两人对面, 要是再看不出来两人之间的猫腻，那她就不用当导演了。

    她见过韩舒桐给人递过水杯，但见韩舒桐端着水杯喂人喝水还是头一遭。

    新奇的场景，让七停下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从遇见七后, 耳朵就没清静过的周细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样。

    周细垂眸, 水杯还被韩舒桐端在她的下颚处。

    “要再喝一点吗？”韩舒桐另一手顺着周细的背, 清冷的声音中带着浓浓关怀。

    “好。”周细从韩舒桐接过杯子, 对着七, “抱歉，今天的嗓子有些不舒服。”

    “没事没事, 我这个人就是话多，你听着就行，不用回我。”七话时, 视线在韩舒桐和周细之间来回游走。

    周细抿唇笑道：“话多一点很好，我话就很少，常被人误会是高冷。”

    周细注意到了七的眼神, 她心里明白七把韩舒桐喜欢的人当成了她。

    虽然，真的就是她。

    “你还可以。”七看向另一边，“论话少，谁能少得过舒桐。”

    周细也跟着看向了韩舒桐, 只见韩舒桐低头看着手机。

    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人的注视, 韩舒桐收起手机, 对着周细轻声：“买了润喉的药，一会儿就送到了。”

    好嘛。

    这下子七更加肯定了韩舒桐的那个人, 就是眼前的周细。

    她眨眨眼，双指捏起脖子的一点皮，干咳几声：“舒桐, 我嗓子也疼~”

    韩舒桐看向七，“到了分你一颗。”

    七松开手，用眼神示意给韩舒桐：[啧，你未免太明显了，就差把‘除了周细别人的事与我无关’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不过被韩舒桐一个转头屏蔽了。

    被提到的当事人，在对韩舒桐了谢谢后，又对七：“舒桐话少，但面冷心热。”

    七听见这话的内心写照：

    热吗？

    热的恐怕只有你自己吧。

    跟周细又聊了几句，见周细话声越来越哑后，七就让周细噤声休息休息，然后她转头去跟韩舒桐继续着。

    两个人讨论的话题都是关于戏。

    周细不好插话，便安静地听着。

    罗水秋有跟她过，录综艺期间，她答应不再给韩舒桐接戏的，但当韩舒桐听到七要拍的电影题材后，直接就让罗水秋接下了。

    影片的核心有关孩童心理健康的。

    虽知道韩舒桐接戏是想要呼吁大家关注孩子，但周细却还是想到了乐乐。

    想韩舒桐会不会是因为乐乐才接的这部电影。

    不管是与不是，听着七和韩舒桐讨论，周细知道这是部好电影。

    韩舒桐的选择是正确的。

    一顿饭吃了大概四十分钟，因为离酒店不远，周细和韩舒桐就决定走回去。

    不过在此之前，她们两个陪七在餐馆前等着代驾。

    讨论电影的时候，七喝了酒。

    七话题就没有终结过，她对韩舒桐：“对了，明天我派车接你去机场，到了酒店司机会给你电话，你记得留意手机。”

    韩舒桐：“嗯。”

    站在两人身边的周细望向韩舒桐，“机场？你要走了？”

    韩舒桐没来得及话，七诧异地问：“舒桐没跟你吗？”

    周细摇了摇头。

    七手肘撞了撞韩舒桐的胳膊，用只能她们听见的声音问：“不是吧？这种行程你都不报备一下？还怎么给她安全感？”

    韩舒桐侧目扫了一眼周细。

    就见周细脸上的茫然还没散去。

    这件事是今天临时决定的，本想想给周细发消息一声，结果却又放弃了。

    她想周细应该是不在乎她去哪里，去做什么的。

    但现在看见周细的表情，韩舒桐突然觉得，周细……好像有关心她。

    韩舒桐想这些时，七叫的代驾到了，她对着周细摆了摆手，“你们慢慢聊，我先走啦！”

    七很有电灯泡的自觉，完她就带着代驾向她的走去。

    韩舒桐视线停在周细身上。

    “我们也走吧。”

    “嗯。”

    —

    月光温柔，一抹云铺在它的身上，像是蒙了一层薄纱。

    四周是来来往往的人群，有的低头看着手机，有结伴的人也都在谈话，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身边的两个女生。

    她们并排走着，中间隔着二十厘米的距离，是所谓走在了彼此的安全区域。

    七的话一直在韩舒桐耳边回响，所以在走了没几步时，韩舒桐主动：“明天我们去H市拍戏。”

    话很生硬。

    像是在给领导汇报工作。

    周细眼睛看着路前端闪着光的招牌，嗓子依旧有些哑，“不是，会多待几天吗？”

    所以那天问她开心不开心的事情，是在骗她？

    韩舒桐也想到了那天的事，她顿了下，“出了点差错，另一个拍摄地只有这几天能够使用。”

    周细：“要去几天？”

    “三四天。”

    “哦。”

    女二的演员要是再定不下来，按照今天的拍摄进度，三四天后周细就杀青了。

    到时候韩舒桐回来，不就成了她陪韩舒桐多待几天了？

    周细想着这件事时却没想到，她已经下意识的，把韩舒桐揉入了之后的生活。

    周细又想到了一件事，“那后天的录制，是不是就不用录我了？”

    后天是节目第九期的录制。

    节目一开始录制的就是韩舒桐，之前会给周细房间安装摄像，那是为了预防韩舒桐去周细房间而布置的。

    既然韩舒桐要去另一座城市，那么这次就不会给周细安置摄像。

    “我可以让节目组留下几个人。”韩舒桐道。

    “不用了。”周细看向韩舒桐，弯眸道，“我的生活很没意思，录了也是会被减掉，不如让我和剪辑哥一起偷个懒。”

    韩舒桐的生活也没意思。

    只有在周细出现后，她平淡的生活中，才有了色彩和生命力。

    “所以，”韩舒桐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周细，“我们两个人一起录制，才是有意思的吗？”

    周细点头：“当然。”

    周细没注意到，听到她的回复后，韩舒桐眸底划过的亮光。

    两人走了一刻钟，终于到了酒店。

    周细回到房间，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的两个糖饼。

    糖饼已经凉了。

    再送给韩舒桐似乎不太礼貌。

    笃笃两声，有人敲门。

    周细走过去，开门就见才了晚安的人出现在眼前，周细不禁疑惑叫道：“舒桐？”

    “我来取饼。”

    韩舒桐没忘记早上周细给她的话，不过也是进了房间她回想今天与周细的交流才想起来的。

    周细：“都已经凉了。”

    韩舒桐嗯了一声，“要还热着也不正常。”

    “……”

    算是冷笑话吗。

    “我去拿给你。”

    周细转身走进房间。

    韩舒桐站在门前，没有动。

    倒是周细走了两步，转头见韩舒桐站着不动，便道：“不进来吗？”

    被邀请了。

    韩舒桐停下了心里的踟蹰，脚尖抵了下地。

    “进。”韩舒桐道。

    她不但进来，还把门捎带关上了。

    这个举动就是在对周细，想要在她的房间里多待一会儿。

    周细倒没在意，她把饼放在韩舒桐旁边的桌面，想了想还是过意不去，问：“不如明天一早我给你买新的？”

    “不用，这个就行。”

    “那好吧，记得热一热再吃。”

    “嗯。”

    尾音落下，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周细手藏在背后，衣摆被她拧成了股疙瘩。

    舔了舔唇，周细问：“还有其他事情吗？”

    韩舒桐看向周细，模样平静。

    但周细知道她真的在想是不是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韩舒桐问：“可以抱一下吗？”

    问完，韩舒桐像是怕周细以为自己有所企图，又解释道，“明天就离开了，我就想—”

    不等韩舒桐完，周细的双臂已揽住了她的腰。

    韩舒桐滞了几秒，手抬起，抱紧了周细。

    周细的怀抱太温暖，身上的清香太甘甜，韩舒桐闭上眼睛，细心感受着。

    这样的味道，让韩舒桐想摄取一些存在身边。

    当然更好的，是把香源就在身边。

    想到这里，韩舒桐后退半步，结束了这个拥抱。

    韩舒桐明显拉开距离的举动，让周细下意识收起手，连嘴角的笑也抿了起来，几秒后才低声问：“要走了吗？”

    许是刚刚周细的拥抱给的勇气，又或是她迫切地想知道那个回答，韩舒桐在周细问完话后的第七秒，张了张嘴，结果什么都没有。

    酝酿的话，依旧没出口。

    站在韩舒桐对面的周细，一直都是低着头的，没有看见韩舒桐刚才的表现。

    周细眸中倒映的，是她与韩舒桐的拖鞋。

    拖鞋是她俩一起买的，因为穿着舒服，拍戏就带来了。

    周细看着拖鞋，心里想得是：如果，跟韩舒桐待在一起也很舒服呢？

    她又能不能……把韩舒桐带在身边？

    答案是不能。

    拖鞋是她买来的，属于她。

    韩舒桐不能买，不能抢，不属于她。

    那么……

    周细眼皮掀起，眼睛与也在看她的韩舒桐对视。

    因为嗓子的问题，周细缓了几秒才开口：“舒桐，我有话想对你。”

    韩舒桐听到后，心跳如雷。

    不是激动，而是害怕。

    害怕周细的，会是她夜夜做的噩梦。

    与其让周细直接拒绝，不如……

    韩舒桐将刚才退后的那半步又移了过去，她在张开双臂，抱住周细之前，：“我也有话想对你，让我先好吗？”

    周细很体贴地回了句“好”。

    韩舒桐下巴抵在周细的肩膀，深呼吸后，把刚哽在嗓口的话慢慢了出来：

    “周老师……”

    “我想和你在一起。”

    韩舒桐眼睛里的深情想要掩藏都藏不住，内心的慌乱也在瞬间活跃起来。

    完后，她抱着周细的手，没忍住颤了一下。

    她怕周细对她“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这几个字，话很好听，却是美丽的毒药。

    而这样的毒药，让韩舒桐连放弃都不舍得。

    而在韩舒桐紧张到快要忘记自己姓名的时候，周细柔软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周细：“好呀。”

    好呀。

    两个字，不是拒绝，是答应。

    周细答应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韩舒桐没有后退离开，没有笑出声，没有话。

    而是骤然收紧双臂，将头深深地埋进周细的颈窝。

    三秒后。

    周细只感觉到几滴带着温度的水，落在了她的皮肤上。

    温热，湿润，粘腻。

    每一滴水滴落的位置，渲染的是某人惊慌失措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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