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世子火葬场了

A+A-

    窒息感越来越浓, 谢嗣初痛苦地闭上眼,却又在瞬间松开,青白的指骨顺着胸|膛滑下。

    “咳...”

    他面色沉郁, 透着些许苍白。直直看着两院相连的墙之间的葡萄蔓。

    那葡萄蔓, 已经无了生机。只剩下枯枝, 在这九月的微风中轻轻晃动。他的视线顺着葡萄蔓的枯枝向对面望去, 随即不可抑制地晕了过去。

    谢嗣初最后一刻放开了掐紧的手,因为他想不着,这世间,还会有谁, 会护住他的枝枝。

    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夫君吗?

    *

    隔日午时。

    站在淮安最大的酒楼前,楚映枝轻轻笑出了声。

    心中念着谢嗣初,是长久以来未有的“温柔”, 几近是缠绵。

    谢嗣初,这一夜的辗转难眠,滋味好吗?

    清荷微微垂头, 感受到公主难得地开怀,嘴角也不自觉露出一抹笑。

    无论公主目的为何,只要公主想要, 便是值得的。

    她望望四周,心中也多了丝期待,等着那个素未谋面的“姑爷”。

    楚映枝却好像没算等那个所谓的“姑爷”,只是眼眸一转,想到了昨日晚间。

    她轻轻摇响了手腕的暗铃,十三悄然而至。

    她量着十三, 一瞬间想到白天的计划,随即不费吹灰之力摘下了十三的银面|具。看着那张极为普通的脸, 有些可惜地叹息。

    若是...十三再俊美些就好了?

    突然想到上次十三,这非他本来面容。楚映枝眼眸一亮,不怀好意笑了笑:“十三,摘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十三不愧是从养在她身边的暗卫,便是不符合暗卫守则的要求,也没有丝毫犹豫。

    十三的手毫不犹豫地欲硬生生撕开面上的人|皮|面|具,却在下一秒被楚映枝止住。

    他有些不解地望去,只见公主轻蹙眉,轻声道:“我刚刚才想起来,暗卫不是不能在主人面前露出本来面目的吗?而且,此时没有药水,十三你会疼。”

    十三愣了愣,随即冷声道:“遵从主人命令,才是身为一名暗卫,最大的准则。”

    楚映枝也不由得愣了愣,随即止住了十三欲继续的手,转而轻轻抚上十三的脸庞,有些好奇的捏了捏:“这人皮面|具,实在是教人看不出...”

    随后又像是无意呢喃:“十三,若是我愿意放你走,无须再如这十多年,日日生活在暗处,你可愿意?”

    楚映枝眨眨眼,虽是呢喃,却很认真。

    自从那件事后,她总是想要尽可能地放走身边的人。她已经身在深渊,在未能完全保护住旁人之前,她宁愿放走他们。

    十三摇头:“主人,自十三成为公主暗卫的那一日起,十三便一生都是公主的暗卫。半年前的落水事情,是属下失职。如此失误,公主原应该处死属下。属下不敢再有其他心思。”

    看着公主脸上的怅然若失,十三垂头,不符合暗卫守则地补了一句:“属下,也不会。”

    楚映枝被逗笑,轻轻地抬头。有些傲气地:“我自然是着玩的,才不会放走十三呢。”

    那些属于从前公主的骄纵,才从这寥寥几语种透露些许。

    楚映枝转眼,思绪回到面前的酒楼上-“淮安酒楼”。

    倒是...简单直白。

    上次沈桓带她们去的是另一家,故而她这次来了另外一家,希望不要遇见不想遇见的人。

    包间自然是早就定好了的。二见到清荷,立马热情地在前面领路。

    清荷怀着些许好奇,直到二推开包间的门,看见里面空无一人,清荷轻轻叹口气。

    楚映枝一眼便瞧出了清荷是何想法,但也不解释,只是上前推开了窗。

    距离她们相约的时间,还有一刻钟。

    任由那窗开着,楚映枝垂下眸,细碎的眸光顺着从窗倾洒下的光而动,嘴角轻轻含笑。

    清荷只觉得这一幕无比美好,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克制的敲门声。

    是昨日隔墙的声音,只是添了丝虚弱,单单听着声音,像是病气入体一般。

    谢嗣初犹豫之后开口:“姐,昨日...”

    还未等谢嗣初完,门已经被清荷开。

    酒楼包间的门是像里开的,清荷向里拉开的那一刻,只要谢嗣初稍稍抬头,包间的全貌便是会映入眼帘。

    一向清雅有度,挺直身子走路的谢嗣初,此刻却微微低下了头。

    袖中的手发颤,他不敢抬眼看向里面是何场景。

    但是今日之约,他又不能不来。

    谈不上进退两难,只能算四面楚歌。

    谢嗣初在颤抖着手敲门那一刻,只觉得寒意刺骨。那种隐痛从昨日到这一刻,在推开门的那一刻达到顶峰,他抑制不住咳嗽出了声。

    “咳...”

    一双苍白的手上,青筋毕现,虽然面上带了面|具,但是从未遮盖的脖颈之处,依旧能看出脸色的苍白。黑色的长袍之上,透着血管的苍白皮肤,直直映入楚映枝的眼帘。

    谢嗣初何时变成如何模样了?

    几乎是看到的一瞬间,楚映枝就...轻轻地笑了起来。

    有趣。

    她浅笑着,就像是看不出垂头之人的狼狈,也没认出眼前之人是那个诸多纠葛的谢嗣初。

    恍若她们的交集,就在昨日的那一方被硬生生踩碎的玉上。

    她用浅绿色的帕子包着那碎玉,见到人缓缓上前,轻笑着抱歉道:“这位公子,昨日实在是抱歉,这玉,我让自家奴婢连夜去寻了一方相似的,公子看...”

    谢嗣初黑色衣袖下的手轻轻颤抖,许久才伸出手,虚弱着声音道:“姐...无须如此客气,一方杂玉罢了,姐若是寻了...给在下便是。”

    明明昨日便是知晓,枝枝认不出他,再次见到的这一刻,谢嗣初一边心发颤,一边又抑制不住地疼。

    他想,若是枝枝之后变换成如何模样,他都定能一眼认出枝枝的。

    可是枝枝,即便他们相隔仅几尺之距,枝枝也依旧认不出他。

    谢嗣初伸出的手,很努力才克制住颤抖。却在一次次的心灵责问中,无力地垂下。

    他突然不知今天他为何要来此处,明明睁开眼那一刻,便是下了决定。

    活在阴暗之中,摒弃那些欲望,护着枝枝便好。

    可是那些决定,在枝枝面前,不堪一击...

    枝枝,那些欢喜好像消失地太过彻底,让他连丝毫的痕迹都是寻不见。

    楚映枝原本已经拿出了那方玉,却突然看见谢嗣初的双手缩回。

    她嘴角轻含一抹笑,突然也就揭过玉的事情,转身背对着谢嗣初。随即介绍起桌上的菜:“原就是女子鲁莽了,公子不若先进来,用过这顿,再言玉之事。”

    绝口不提“夫君”。

    只需一抬眼,谢嗣初便是能看见,这偌大的包间,除了他、楚映枝、清荷之外,再无旁人。但是从昨日开始的恐惧,让他在这一刻,便是连抬眼都不敢。

    赤|裸|裸地失去,从昨日恍如一把钝刀子,缓缓地一道一道凌|迟着谢嗣初的神经。原本的轻咳赫然变为喉间的甜腥,他将其咽下。

    除了面色又是苍白些,倒是没教人看出。

    楚映枝见已经差不多了,浅笑着继续问:“公子为何日日戴着一方面|具,可是不太方便?若是不介意,女子为公子取下吧?”

    明明知晓不合时宜,明明知晓权宜之策,明明知晓...很多很多。

    但是枝枝为他取下面|具,枝枝亲自帮他...

    他抵抗不了这种诱惑,他轻轻吞咽一下,点头。

    待到一双手到他的面|具周围,他颤抖着微微抬眸,满心的兴奋却在下一秒凝固。

    不是枝枝。

    楚映枝眼角含笑,怎么会是她呢?

    自然,是清荷接下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看着面具下的一张脸,楚映枝微微叹叹气,果然如十三一般,面具之下还有一张人|皮|面|具。

    也是,谢嗣初此时如何敢用自己那张清贵温柔的脸庞来见她?

    这时,谢嗣初才看清了包间内的情况。

    他因为枝枝口中一句“夫君”,如蚁虫噬咬的一晚...

    可是枝枝口中的“夫君”在哪?

    他的心一下了恍若被砸了,却未因为这空荡的包间感到欢喜。

    无论夫君是真是假,只是枝枝嘴中轻飘一句,他便如此受不得。

    可是枝枝...终会有,白头之人。

    那种无法抑制的嫉妒,顺着那整晚的噬咬之痛,缓缓蔓延,他几乎是哑着声音道:“姐昨日言,今日与夫君一同宴请在下,如今...为何只有姐一人?”

    楚映枝目光从一旁的茶盏中移开,意味不明地轻笑着问道:“公子很想认识一下我夫君?”

    谢嗣初沉默一瞬,抬起眸,这些日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望向枝枝。

    不再是那些稍许神韵的画像。

    不再是偶尔梦中的匆匆一瞥。

    不再是昨日墙头的狼狈和忐忑。

    而是,沉默地,认真地,望着枝枝。

    他没有。

    于是他便是如实了:“在下未有如此意思。”

    他心中贪婪的欲望在这一刻疯长,折磨研细着他克制的神经。

    他该拿他的枝枝怎么办?

    他该拿枝枝怎么办...

    楚映枝难得能从那双温润的眼中看出痛苦的影子,连着那直立的身躯,她也能看出微微地颤抖,这一刻,她只觉得画面美如画。

    若是,能够掀开那张掩饰情绪的人|皮|面|具,看看那张同黑襟衬着的脖颈般苍白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就像剖下谢嗣初的最后一层伪装一般...

    一定会更美吧。

    楚映枝轻轻扬起笑,这次连眼角都含着笑意,就如同从前一般。

    那一瞬间,谢嗣初以为。

    他的月亮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

    谢嗣初:(犹豫恍惚)我的月亮(枝枝)是不是回来了?

    鸢:(略微嫌弃)是是是,回来了,就是不是你的,也不是月亮,对你最多算个黑月亮哈哈哈哈。

    解锁 阴阳怪气?枝枝:(认真)谢嗣初,你很想见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