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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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听起来, 怎么那么危险呢?

    穆清清细品,她不会是一不心应承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吧?

    无论如何, 穆清清把手搭在腰间令人无法忽视的温度上:“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赵弈偏头:“我过不会放手的。”

    这人原来有这么无赖的吗?穆清清感到诧异:“你总不能一整晚这么抱着我吧?”

    赵弈眸光微闪:“我能。”

    “你不能。”穆清清好整以暇地把他两只手往回搭:“太晚了,早点回去早点休息。”

    赵弈闷头听完她的谆谆善诱:“难道我不能留下来吗?”

    穆清清眨了眨眼睛:“你本来连窗都不能进的。”

    赵弈顿露挣扎之色:“可我们已经两情相悦了。”

    “可我还没嫁给你呢。”穆清清觉得现在这个姿势已经是两个人还没成婚之前她能够容忍的极限了。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赵弈了解穆清清的性子,所以就算穆清清肯把他留下,他也什么都不会做,“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再多看你一眼。”

    赵弈垂着目光,低哂道:“就这样回去的话, 我恐怕也睡不着。”

    穆清清缄默,突然有些不确定, 赵弈该不会是在对她撒娇吧?

    虽然很为难, 可穆清清不想跟他商量:“可你留在这里的话,睡不着的人就是我了。”

    “……”

    赵弈当然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令穆清清彻夜难眠:“你把这枚香囊换上,安心睡吧,我走了。”

    穆清清看了眼被他收走的旧香囊:“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换香囊的?”

    “我从太子那里得来的消息。”赵弈将新的香囊伏伏贴贴地安置在她的枕下:“是郑家姐新得了一枚香囊,里面含有白耶草。”

    穆清清暗惊。

    太子知道郑宝郁新得了一枚香囊, 那他是否知道制作香囊的虞鸿舟?

    穆清清悄悄量赵弈, 也不知道对这件事知之多少。赵弈放下香囊之时, 目光倏然凝在她身上:“这是什么?”

    他的食指轻轻掠过下巴颈颚处, 连本人都没有察觉到,那里残留了几道不明显的抓痕。

    “这里有什么?”不明就里的穆清清顺着他的动作抬起下巴, 令那几道抓痕在赵弈眼前显露无遗。

    赵弈双眼微眯:“有抓痕。”

    穆清清原没多想, 可经他一提, 骤然就想起了白日发生的种种状况。她下意识想往颈颚的交界处探去, 双手却被赵弈反握住。

    “来时已是一更天, 你因什么睡不着?”

    穆清清表情发懵, 一时有些尴尬,还有一丝难为情:“今天我跟盈盈架了。”

    赵弈眉梢一挑:“你会跟人架?”

    果然这么解释毫无服力,穆清清讪然:“盈盈已经知道金荷榭的事有吴三姐的手笔,她可能是听当日我曾在山石圃园把吴三姐拦下的事之后,对我产生了一些误会。”

    “什么误会?”赵弈敏锐地猜到了什么,“难道她误以为你跟吴三姐是一伙的?”

    “吴三姐的脑袋差点被我磕破了,我俩怎么可能是一伙的。”穆清清讪然,“盈盈今日跑来找我对质,是我指使宫人故意把她引去金荷榭,才导致她失身于康王的……”

    赵弈面色发寒:“然后她就把你抓成这样?”

    穆清清看不见自己的伤口,听他的语气还以为很严重:“我该不是破相了吧?”

    “她要是敢让你破相,我能让她这辈子都别想出去见人。”赵弈忿忿掏出随身携带的膏药,把人摁坐下来涂抹。

    穆清清仰起下巴,眼角余光瞥过那张黑沉沉的脸。明明凶神恶煞得很,动作却是完全相反的温柔。

    “我听姑母只把有关吴三姐的事向祖母和父亲交代实情,因为这事还关系到盈盈,所以父亲把内情告知二叔。但二嫂是不知道的,也不知盈盈是从哪里听此事。”

    却不想穆盈盈居然能想歪到认为她是为了抢夺赵弈去故意设计陷害她。最荒谬的是不只她这样认为,就连吴三姐也把当日的种种过错全部往她身上栽。

    就因为穆盈盈这么一闹,夜里穆清清把门阖上,还能听见院子里的丫鬟声议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

    仅凭这些不知情者三言两语的臆测,再度令她陷入魔魇的怪圈。

    这让穆清清忍不住怀疑起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错了,这世上是否真有她应得的那个报应?

    “别胡思乱想,是不是忘了我对你过的话了?”

    指腹的温度驱散了心中郁气与消沉,穆清清抿着下唇:“没忘,记着呢。”

    赵弈出现得太是时候了,以至于今晚的她不舍得责备赵弈摸黑夜袭的不恰当之举,甚至容忍住了更加出格的肢体接触。

    若不是赵弈突如奇来的提醒令她想起白日种种不愉快,她可能会保留这份好心情安安稳稳地睡完一觉,直至天明。

    穆清清突然很庆幸,庆幸赵弈正好是知道真相的那一个,也庆幸他今晚来到这里。否则如果连他也对自己的品行产生质疑,连他也不相信自己,那她可能真的会伤心到彻夜难寝。

    得到安慰的穆清清心情渐渐放松,没有发现赵弈的脸色越来越冷:“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竟会让事情变成这样。”

    穆清清连忙摇头:“这是我和盈盈之间的问题,与你没有干系。”

    赵弈陷入沉默:“那天她之所以会去金荷榭,还不是因为我……”

    穆清清奇道:“弈哥哥明明让我不要把什么责任都往身上揽,怎么现在反成你自责起来了呢?”

    赵弈呼吸微滞,面色阴晴不定。

    穆清清欣然:“别担心,我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会跟她清楚。”

    赵弈低哼一声:“只怕她听不进去,你不清楚。”

    穆清清仰着脑袋,盯着昏暗中的帷幔出神:“其实我才知道……”

    赵弈眉梢一动,但抹药的动作没停,静静听她往下。

    “我今天才知道盈盈她喜欢你。”

    这并不是穆清清第一次感受到穆盈盈的敌意。

    时候身边的同龄人除了文莺,别什么同龄玩伴,就连堂表兄弟姐妹之间都鲜少来往。她对外界的善恶好歹并不敏感,直到后来慢慢长大,就连穆云凌都会忍不住叨念几句的事情,她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穆盈盈对她不满,甚至表现出敌意,总是充满攻击性。

    起初穆清清只以为是两房母亲之间关系不睦的原因,后来知道那是对祖母与姑母对她多一份疼爱所产生的嫉妒,再到现在——

    “我不喜欢她。”

    闻声,穆清清略略回神:“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赵弈被她的话噎住声音,穆清清没听见回答,想低头看他,却迫于他扼住下颚的动作没能成功。

    “很久很久以前。”

    他的声音带着妥协与苦闷,穆清清寻思很久是有多久,难道是他还没去黑沙之前:“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赵弈给她上完药,埋头收药罐,不咸不淡地应了句:“我告诉过你的。”

    穆清清瞠目结舌:“什么时候的事?”

    收完药无事可做,赵弈侧坐榻边,偏头看她:“离开京城之前,我曾找过你。”

    离京之前?

    赵弈离京之前确曾登门造访,并且与她了什么。

    可到底了什么,穆清清竟是记不清了。

    只依稀记得当时她从祖母口中得知家中有意为她相一门亲事,属意的人选恰恰正是裴家的郎君。自那时候起,茶室便挂起青帐帘,因为不便接见外男,彼此都没能好好看对方一眼。

    似是有感而发,穆清清当时好似了一句……

    ‘待你归来,许是我已嫁人了。’

    蓦然忆起这句话,穆清清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她再看赵弈凄凄冷冷的脸,话顿时有些磕巴起来:“我、当时、祖母已经算将我许给裴公子了。”

    赵弈面色淡淡:“我知道。”

    出京不久,他就收到消息了。

    可他不能埋怨,也不能后悔。收到消息又如何,他并没有回头路。

    如果留在京城,庸庸碌碌,他永远都入不了穆家的眼,也永远别想娶得了她。

    所以临行之前才会跑去见穆清清,带着满腹私心,直至听见她的那句话时,方明白自己根本没资格让对方等。

    此去经年,归期不定,他的自私只会消磨她的大好年华,令人为难也惹人生厌。

    穆清清有点慌。

    她觉得自己像个负心女。

    为什么那段记忆模糊不清?恐怕当时的她已经听出赵弈的意思,不能回应也不想接受,所以选择遗忘了它。毕竟以那时候的情况,那时的她就算赵弈真的开口让她等,想必也会拒绝吧?

    所以才会有她当年的那句话。

    那怎么办?

    穆清清一脸由衷:“我现在知道我喜欢你了,我绝不会负你的。”

    赵弈瞅着她,语气中透着一股期许:“那今晚……”

    “不行。”穆清清觉得自己还是挺有原则的。

    呵,女人的嘴。

    作者有话:

    就让他们再增进一下下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