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招惹
“我招惹你了?”
教学楼转角,漫天的鲜红钞票飞舞,清瘦的少年被掩盖其中,瘪嘴上吹歪遮双眼的毛爷爷,冷峻脸庞露出。
陈喻然对着面前冷艳的女生问道。
因跑下时急匆匆的,楚然吁吁的喘着气,娇丽的脸托着腮红,面对陈喻然冷声的质问,她却并未慌张。
上飘的毛爷爷再次重力垂下,被屡次挡住视线的陈喻然白眼反复吹。
“噗嗤。”
许是他的举动略显稚气,楚然憋不住的叉腰笑出。
“我帮你理理。”楚然好心伸手。
拒绝的后退两步,陈喻然垂首漠然的扯着头上,脖侧,衣前,卡着的红色钞票。
等他整张脸完全暴露,楚然有些呆了。
满地的红钞堆积,少年踩着纯白的板鞋站立其中,玄月的眉朗疏,睿厉的眸眼清隽,不失少年的稚气,又含冰雪的翩然。
立体的鼻梁挺拔,凉唇削薄。
楚然肯定。
这不就是她要的惨绝人寰的帅嘛!
“伤残费?”陈喻然睨着楚然凑近的纸张挑眉。
楚然闻言低头瞧。
她那总比脑快一步的手,不知何时递上了包里存留的百元大钞。
“没。”从陈喻然的容颜抽神,楚然勾着唇乐笑,“误会误会。”
她本便不是砸的他,自然也没用钱侮辱的意思。
“那……”
陈喻然拖长尾音,楚然等他完。
盯着定定挡路的楚然,陈喻然干脆,“可以让开了吗?”
让开?
怎么可能?
楚然可不愿白白放过大好的机会。
“然然,”好友许芸芸叫唤,她奔到楚然跟前语气急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趁此时机,陈喻然一个箭步越过她离开。
甜糖的风掠过,楚然恍然。
“要追吗?”许芸芸问。
注视那道即将消失的欣长身影,楚然弯唇染春,“当然。”
许芸芸拉她就要行动,“走。”
“不是现在。”楚然制住她的脚步,捡起钱堆里掩藏的饭卡,摩挲着上面的名字。
缓缓默念的灿颜欢笑。
陈、喻、然。
看来他们啊……来、日、方、长。
…
化学实验室,楚然一边归置试管,一边清洁洗手,听着孙归的道消息。
孙归,楚然的青梅竹马,好兄弟。
上次就是拿钱砸他,误伤了陈喻然。
孙归别的方面不行,调查人倒是专家,陈喻然的身份已经很清楚了,他是从睿雅转学来的,目前在初三七班。
成绩优异,是个好好学神。
特别爱喝雪碧。
身边随时随地一罐糖,也不晓得为什么?
“然然,”许芸芸跑进来汇报陈喻然的踪迹,“在操场。”
茂密参树下,陈喻然稍屈单腿,偌大的校服遮着鼻子下巴,逸英的脸仅露出上半张,显然在闭目憩。
斑驳的光透过阴凉枝叶,映影到陈喻然冷白额头,借着光,楚然隐约瞅见,他的长眉半中划痕的细缝红线。
受伤了?
楚然惊,‘难怪问她医疗费!’
颠颠涨鼓的蓝白圆球,楚然上抛,击拍过,正中陈喻然乘凉的粗树。
树叶摇动,陈喻然被阳光晃闪了眼。
颤睫掀眸,陈喻然修长的五指扒下衣服,瞟了眼地上滑落的排球,瞥见楚然,眼神淡淡的,似有若无。
“不好意思啊!”楚然嘴上着,脸上却无愧色。
揽弯校服外套,陈喻然冷漠无言。
“你的饭卡。”欲图阻止他远去,楚然将事先想好的辞脱口而出。
陈喻然态度冷淡,没心思同她交谈周旋。兜手掏包,食指与中指卡着张卡,扯唇道,“这才是我的,你……捡错了吧。”
放屁。
楚然想爆粗口。
这卡连塑封膜都没拆,分明是他重新补办的。
刚完,陈喻然又要走,楚然深深的凝着他若有所思。‘这么不想被人胁迫,那算喽,反正还有时间。’
把那张略久刻写着他名字的饭卡塞还他,楚然留下一个潇洒背影。
卖部与教学楼衔接处,许芸芸接过楚然拧开瓶盖的饮料探见陈喻然,激动的拉她,“然然。”
这段时间,楚然什么行动也没有。
许芸芸严重怀疑她在憋大招。
楚然顺着许芸芸的目光摸索去,果然,陈喻然套着那件统一的宽松蓝白校服外套,手里是随时都是一瓶的,雪碧。
旁边一个和他七八分相似的男生。
既然遇到了,那便是命中注定。
同样扫瞄见楚然的陈喻然加快迈腿,楚然拦人主动,“喻然同学,可以帮我开一下吗?”
低头瞥瞧绿衣包装的无糖雪碧,陈喻然眼角收敛。
拧不开瓶盖?
楚然的手直直悬空,陈喻然不中计。
她试探的上前,他回避的后退。
两个人玩起了坐标游戏,一个前进三米,一个避退三米。
谁也没话,谁也没不耐烦。
直至挪回到拥挤的卖部门口,受了陈喻然恩惠的弟看不下去了,尽管对方是楚然,也咆哮地道,“没手……”
“啊!”弟才要破口大骂,回头瞧见他的人是陈暖昂,委屈叫喊,“昂哥!”
弟眼神错愕,像是在,您我干嘛?
看透一切的陈暖昂瞪他一眼,“不会好好话?”完,他面露招牌性笑容,朝楚然伸手,“你好,我叫陈暖昂,是他弟弟。”
跟一侧皑皑料峭的陈喻然对比,陈暖昂这灿烂的笑容犹似暖阳烈火。
许芸芸默言感慨。
这兄弟俩,还真是应了那句歌词,一个像夏天,一个像冬天。
“你好。”
楚恣微微颔首,算作了招呼。
被拒绝是意料之中,陈暖昂微笑的又向许芸芸挥了挥手,善解人意的道,“哥,我们是同学,帮帮忙,应该的。”
楚然顺竿上爬,她又上前,陈暖昂再后退。后移的步伐突然被制,陈喻然的后腰被人抵住。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陈喻然睇亲弟一眼,对着楚然态度冰冷。
手捏的易拉罐冒着冷气,凝结了水珠,陈喻然的语气也是。
他,“不好意思,我们不熟。”
请求失败,楚然不恼,毫不掩晦的自己把瓶盖拧开,红唇徐徐,“会熟的。”
总有一天,会比红虾还熟。
不乏有人看见,
楚然家庭使然,她绝非是不依不饶性格的人。不过,她看中的人,从来没有轻易放弃的道理。
陈喻然来怀两周,早已声名远扬,即便是初三,追他的女生也不少。
追人嘛,自然是投其所好最容易成功。
大家也都不傻,陈喻然除了早上,其他时候,皆是一瓶雪碧不离手,哪怕是聋子也看得出他喜欢的是什么。
因此,陈喻然只要离开了座位,一回去,每次教室的桌子必有几瓶来路不明的雪碧。
卖部的雪碧一售而空到缺货,楚然亦是贡献销量的头号买家。
她计划详实的让竹马孙归,托人把特意定制“我喜欢你”字眼的雪碧易拉罐摆成爱心形状,放到陈喻然的课桌。
虽然他一次也没碰过,但楚然只要一想到他躲闪的表情,就开心。
觉得他这个人啊!
好玩极了!
啜吸奶茶,楚然走在石子路上,百无聊赖的踢着石头,听许芸芸话。
电话里,许芸芸道,“然然,学校最近好像都在传,你一早在睿雅的时候就追陈喻然不成,所以才转学来怀的。”
他们还,初一初二你被他拒绝过后,非常伤心,甚至闹了自杀。
所以,他转来怀那天,你得到消息,特地用钱侮辱他泄愤呢!”
“那为什么不能是他为了我来怀的。”楚然咬着珍珠,觉得好笑的含糊回话。
“对啊!”许芸芸义愤填膺。
“那些人真是搞笑,你楚然什么性格我还不了解?”
“有那么低能?”
上次撒钱的事纯粹意外,那是楚然教育孙归嘴贱,谁曾想砸错人了。
挂了电话,楚然无聊的哼着曲,突然察觉有人正在身后看着她。
回首一望,陈喻然双手扒着窗户框,双脚拘谨的站在窄狭的阳台边,微张的唇显示看见她的吃惊。
他将食指放在唇中,比出“嘘”的手势。
楚恣会心一笑,表示明白。
摸准位置,陈喻然纵身一跳,稳稳的落跃到草坪地上。
确定除楚然外没有其他人,陈喻然来不及拍掉污渍迅速跑奔。
捡起他掉落草丛的手机。
楚恣看着屏幕界面发来的新消息,微懵。
【霍乱哥】:“速来,你哥已疯。”
回到教室的楚恣板凳都没坐热火,孙归便火急火燎的踉跄跑进。
“大姐,不好了!”
孙归扶桌道,“陈喻然出事了!”
“知道,逃课嘛!”楚然无所谓。
“不止,他还……”孙归气喘吁吁,“他还冲进高三的教室,翻箱倒柜的,现在正在操场上被教导主任和保安们,追着跑呢!”
楚然猛惊,刚才的信息!
挤开人群,楚然和孙归赶到护栏边。
偌大的操场上,陈喻然领头疯狂的狂奔,而后方的老师同保安们拿着教棍和保安棍一路追杀。
眼见着他就要撞墙走投无路了,谁料陈喻然瞪脚一踩,扒着缝隙,就往墙壁上熟练攀爬。
底下的教导主任气得跺脚。
倏忽,陈喻然像是脚下没踩稳,一个脚滑,两只双脚,一只手空落的悬吊,整个人的重量,仅仅右臂在支撑。
见他危险,不晓得那从儿起攀的教导主任也停下地嚷嚷着叫他心,嘴里焦急的喊着他下来,不追究。
起哄的学生也从“哇!”声中“呜!”了起来。
最终,陈喻然用力扒抓,重新攀着翻越过了高大的围墙。
人墙两隔,教师队伍们以失败告终。
傍晚,楚然收到消息陈喻然回来了,她去看他的时候。
陈喻然和另一个男生站在国旗底下。
他白色的校服衬衫全身染的通红,血淋淋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墨黑的发也凌乱潦草。
“你……”忆及什么,楚然莫名的哽咽。
无所畏惧的少年瞩见反光的泪花,像是怕她哭,陈喻然难得解释,“不是我的。”
算他有良心。
楚然不顾他的拒绝,掰他转身让他抬手,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马上放学了,楚然是偷摸着跑出来的,不能久呆。
把膏药和一瓶雪碧递给他,就走了。
一周后放假,楚然兴致不高,听见汽车的引擎声,她拿了手机向楼梯上走。
“站住。”楚然还是没逃过。
望着陌生又熟悉的中年男子,楚然不悦,“有事?”
不满她的态度,楚栋生气,“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父亲?”
“不知道。”
“你……”气极了,楚栋叹气后道,“明年雅儿会转到怀,你照顾照顾她。”
“管我什么事?”
“怎么不管你事?她是你的妹妹。”
“过几天她过生……”
没等楚栋出下半部分,楚然直冲冲的离开别墅。
下午因为担心陈喻然,楚然胃口不好,几乎没吃,本约许芸芸出来大吃一顿,结果吵架时手机扔沙发上了。
没带手机的时光真是举步维艰。
楚然好不容易找了个新乐子,跟大妈们一起跳广场舞。
悠都没悠到两步,楚然同一双凤眸对上。
陈喻然!
完了完了,糗大了!
远处糖果店外,鹤立鸡群的陈喻然扯唇轻笑,楚然没躲过。
“陈喻然同学。”计上心头,楚然叫住他,“我听……你是自己住。”
见了血的架斗殴,他爸妈都没来,不关心他嘛!
难道他跟她一样?
陈喻然问,“所以呢?”
“你可以收留我吗?”楚然道出她的真实目的。
陈喻然挑眉,“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
她才没那么幼稚。
楚然内心诽谤,但是……为了美色。
她撇着嘴,出的话多了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我跟人吵架了,没带手机。”
陈喻然,“看得出来。”不然她也不会闲到跳广场舞。
楚然,“陈喻然,白天我帮了你,你得收留我,我现在又冷又饿。”
“啊切啊切。”着,她开始喷嚏。
环视她单薄的短衫,陈喻然皱眉沉思,“就一晚。”
“好。”
陈喻然为人虽冷,但是好在出手大方,在楚然的“请求”下,她吃饱喝足了,才跟着陈喻然回到他家。
刚欲开门,指纹都没输入,陈喻然徒然之间轰的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