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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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梦

    原本蒋秋水要带她去抚州,但是并没有带她去,而是去了洛州的郦城盘了一座府邸,把她当成金丝雀一样养着。

    每日好吃好喝供着,府邸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跟着蒋秋水的人,他们没有事情干就会伪装成富贵人家的下人干着活。

    沈峤已经在郦城里住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她很少出去,一直待在自己这座院子里,看着天边的颜色从湛蓝色逐渐变成橙红色,直到变成深沉的黑色,这才从院子里悠悠然回屋。

    她算在这里静静等待游戏结局达成的那一天。

    但是怎么等,游戏界面显示的进度却保持着上次的进度,什么也不肯往前走一格。

    至于蒋秋水,一直看不见他的身影,倒也省了应付他的功夫。

    沈峤坐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中的少女容貌依旧,眼底那一抹骄傲逐渐被磨灭了棱角,算算这个身体已经是十八岁了。

    但是她现在仅仅还记得游戏,自己叫什么名字,身边有什么人,经历了什么大事件。

    看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她会将所有的记忆忘记掉,包括自己是谁也记不得了。

    虽然和一开始预估的结果出现了巨大的偏差,但是她也不后悔,反而觉得这样也不错,所有人都不记得她,她也不记得所有,所有交集都戛然而止,成为永远不相交的平行线。

    沈峤刚要躺下歇息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了。

    对方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她走来,巨大的阴影投了下来,他伸手撩开她额角的头发:“沈峤,听你这段时间一直没怎么好好好吃饭,看你给瘦的。”

    “你是谁?”沈峤转过身,抱着被子,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这幅模样,刺痛了来人的双眼,他长长的叹息一声:“我叫蒋秋水,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也是你的丈夫。”

    “蒋秋水?我的丈夫?”

    沈峤喊了他的名字,她歪着头问道:“我已经嫁为人妇了?可是我怎么不记得了?你是不是在骗我?”

    “你在什么呢,你忘了我,我就让你想起我。”蒋秋水目光锁定她脸上,低低的嗓音里传出不容置疑的话语:“你忘了谁都可以,唯独我不可以忘记。”

    完,他抱住了她,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娃娃一样道:“我过了,要你做好一辈子不会被我厌倦的准备。”

    这种话语他了几次,沈峤呆呆地看着他。

    “这么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被少女直勾勾地看着,蒋秋水嘴角勾起,他微微一眯,凑近了过去,轻轻啄着她的脸颊,慢慢挪移到唇角上。

    触及到嘴,沈峤忽然挣扎:“等等,蒋秋水,等等!”

    可是蒋秋水力气很大,直接把她给死死地按住,他恶狠狠地撕咬着她的嘴唇,血腥味在两人口中蔓延出来,他强硬地钻了进去,用这个方式宣告他的决定。

    沈峤茫然地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她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舌头,将他推开:“你冷静点!”

    这几日未曾好好吃饭,想用点力气却发现使不上力气,她喘着粗气,瞪着眼睛看向蒋秋水。

    蒋秋水这次并没有强硬地抱着她,而是松开了她。

    银眸里闪烁着少女的身影,他转过头:“沈峤,我不会让你忘了我的,不会。”

    他完这句话,便站了起来。

    在走出家门之前,他殷切无比地希望身后人能喊他一声,什么都行,只要呼唤他的名字就好。

    但是沈峤只是看着他走出房门,嘴唇里未曾发出一声。

    ——

    此时此刻,京城皇宫中,御书房中。

    御书房里仅仅只有一盏油灯在维持着光明,除了这光照之外尽是一片黑暗。

    一轮残月挂在半空中,冷冷地用它的清辉洒在地上,而后隐在雾霾之后。

    年轻帝君翻阅着今天新送上来的奏折,他手中的狼毫沾了朱墨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便收了起来,他放下笔,看着远处的黑暗,露出了白日里不曾出现的迷茫。

    “皇上,夜深了,去歇息吧……”一直站在他前面的沈浪张口道:“你再这么折腾下去,也吃不消……”

    “再,你有她的消息吗?”年轻帝君抬眸看了一眼他问道。

    “没有。”沈浪摇摇头:“带她走的男人也是不知所踪,此人行踪诡秘,狡兔三窟,想要抓住他难如登天。”

    “是吗,那你继续查,有消息了再……”

    年轻帝君叹息一声,靠在龙椅上,凝望着自己的右手。

    等他从那次苏醒过来,还问了无数次她的下落,但是得到的答案竟然是她已经成了罪臣,全城追捕,从京城被贼人所救之后不知下落。

    在那之前,他竟然还带着一群卫兵去那牢狱中,亲手伤了她。

    用这个右手,伤了她。

    可恨的是,他这绝对不是第一次这样干。

    无数称之为绝望的情绪瞬间吞噬了他,他就像被甩在陆地上的鱼,用尽全身力气在呼吸着。

    “是……”

    沈浪也是同样的心境,他微微低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右手。

    他,了那个疯子巴掌,得很狠。

    他记得他当时的模样,是多么厌恶她,是多么憎恨她。

    他也记得她当时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错愕和惊喜,逐渐变成了无助和惊慌,到最后的低垂目光。

    不,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以为他是在做梦,醒过来之后还跟自己大哥笑道:“大哥,你知道吗,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我梦见我和大哥一起把她赶出了安平王府,把她给流放了,完全不问她的生死,后来她大难不死回到了京城,我还了她,给她带了枷锁,带她游街,看着她被京城百姓拿着臭鸡蛋烂叶子辱骂……我这是什么荒唐的梦啊!”

    “后来,我还做了别的梦,不是我死她,就是大哥死她,啧,死相真的很凄惨,我都佩服我自己我是怎么想出来那么多方式弄死她的。”

    “这疯子要是知道了,不得跟我起来,总我老不念着她好……”

    他以为大哥听完之后只会拍一下他的脑门:“你这做的都是什么梦,多大个儿了,还跟丫头过不去。”

    可是,大哥却沉默了。

    他那双眼眸里涌出了悲伤:“沈浪,我也做了同样的梦,但是很不幸,那是真的,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