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谁下马威

    南希国，定安十五年。

    时值都城宜安城一年一度的才艺比拼大赛，各家千金正争夺着「第一才女」的名号，这场赛事是宜安城的大事，在城中心最热闹之处摆了一个很大的擂台，百姓皆可观看，城中未婚女子皆可参加，此刻的街面上，人头攒动，十分热闹。

    人群中，两个年轻姐的心思却不在比赛上，两人在声咬耳朵。

    “姐姐，你季明舒看到这个场面，会不会吓得腿软，走不动路啦？”

    “哼！她一个乡下回来的野丫头，能有什么见识？她若是识趣，今日见了这场面，以后就该知道夹紧尾巴做人了。”

    语毕，她又皱眉道，“一会儿让厮盯紧点儿，可别让她吓得尿裤子，否则丢了我们季家的脸！”

    丫鬟有些担忧，“三姐、四姐，大姐才刚刚回宜安，就这样捉弄她……大人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呢？”

    “呵呵，一个妾室生的，父亲会把她放在心上？再了，我和四妹这是捉弄她吗？我们这是让她见见世面！”

    “是是，三姐的是……”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而来，最后停在了人群之外。

    厮有了前几日的教训，已不敢有丝毫不敬，他跳下车，恭敬地对里面道，“大姐，三姐、四姐，恰逢盛会，特意请您一起来观赏。”

    马车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偏这声音带着几分不屑，“姐若是还乏，就再睡一会儿吧，奴婢替您看这热闹去。”

    厮闻言，一口气就提了起来。

    大姐若不去，他怎么跟三姐、四姐交代呢？劝劝么？不，他可不敢……

    在厮天人交战的时候，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将他从困境中拯救了出来，“既是热闹，那便瞧瞧吧。”

    车帘掀起，一阵空谷幽兰般的淡淡香气溢出，接着一个女子轻移莲足，出了马车。

    女子穿着绛色衣裳，通身别无装饰，给人洒脱、利落之感，那姣好的五官实属万里挑一，任谁看了都会呼吸一滞。

    尤其是那双含笑的眼睛，十分散漫，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眉眼凝着一两分冷清，叫人不由得生出不敢造次的感觉来。

    纵使厮已经看了大姐好几日了，但每次看到都像是第一次看到一般惊艳，不过他很快就弱弱地移开了视线。

    被晃花了眼睛的人不止厮一人，周遭许多人都听到动静看过来，一看过来就挪不开视线了！

    这是谁家的姑娘呀？好美呀！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了！”丫鬟上前一步，凶神恶煞地看着众人。

    众人吓得一抖。

    这是哪家的丫鬟？这么凶！

    “随——”女子淡淡喊了一声。

    刚刚还张牙舞爪的丫鬟立时乖顺了下来，站到了女子身后，不过虽然站到了后面，却还是眯着眼看着众人。

    众人迎着丫鬟灼灼的视线，也不敢再看美人了，都缩着脖子收回了视线。

    此时，比试现场人来人往，个别人的来去根本不显眼，可谁让有些人的光芒太盛了呢？

    人群中的两个年轻姐听到人群低呼声回头，也看到了绛衣女子，的惊叹道，“好美啊！”

    大的也惊艳了一瞬，而后撇撇嘴，酸溜溜地道，“之前宴会上倒从来没有见过这人，想必是门户之家的。”

    的突然意识到不对，“姐姐，你看，那女子身边的厮好像……”

    好像是自家的厮！

    这么，那女子是——乡下回来的季明姝？

    怎么可能！

    两人同时否定了这个想法，却见，绛衣女子向她们走来了。

    绛衣女子上前来，在两人面前站定，她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很自来熟地问道，“你们一定是明月和明雪吧？”

    两人怔住了，不约而同地想着，这女子该不会真的是季明舒吧？！

    然而还不待她们开口，只听绛衣女子又道，“三妹、四妹有心了，特意邀我来看热闹，我这一路过来确实闷得很。”

    果然是季明舒！

    可怎么可能呢？

    季明舒虽然是家中长姐，可是她母亲只是一个犯了错的妾室，她很便被送到了乡下养着，她怎么可能有这样好的气质？

    一定是装的！

    季明雪年纪，不高兴全都了出来，“你一个庶出，明月和明雪是你可以叫的吗？你要叫我们三姐、四姐！”

    随在旁边听着，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两人一眼。

    季明舒蹙着眉，模样似有些伤心，摇摇头道，“看来嫡母是没有教过两位妹妹，长幼有序的道理了。”

    季明雪在家中排行最，日常嚣张惯了，怎甘心被季明舒教训，她怒吼一声「季明舒」，想也没想就一巴掌扇过去！

    却没能下去。

    随握住季明雪的手腕，嫌弃地量了一眼，道，“四姐，细胳膊细腿儿的，人可不好，心伤到自己哦！”

    连个丫鬟也敢教训她！

    季明雪好气啊，可是她更痛呀，被这个丫鬟拧着手腕，跟抽筋一样疼，“你、你松手！”

    季明月被突然出手的疯丫头吓坏了，疾呼，“放肆！”

    可惜，随满脸嚣张，根本不把她们放在眼中。

    季明舒淡淡道，“随……”

    随这才松手了，站到了一旁去。

    季明雪吃了大亏，一时全无理智，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就要扑向季明舒。

    季明月也气着，她可不知道随是有武功的，转头吩咐丫鬟们帮妹妹忙，决意今日一定要给季明舒一个下马威！

    先前赶车的厮见状，心里为三姐四姐捏一把汗的同时，立时躲得远远的，他可不想一起被收拾了！

    谁知，季明舒不按常理出牌，她没理会几乎炸毛的姐妹俩，而是淡淡地转向舞台，对司仪道，“刑部侍郎家三姐季明月，四姐季明雪愿意上台挑战。”

    季家下人都呆住了。

    季明月和季明雪也都顾不上生气了，脸色大变，“你胡什么！”

    台上已经比过几轮了，现在守住「第一才女」称号的是武威将军府的七姐，平素她们都过照面，以那位七姐的才艺，她们要是上去了，还不是自取其辱！

    季明舒老神在在，笑吟吟道，“两位妹妹心火旺盛，正适合上去擂台。”

    两人看到季明舒微笑的模样，更是咬牙切齿了，可是迎着齐刷刷的视线，两人也不好发作，皆愁眉苦脸地瞪着季明舒。

    舞台上，那位七姐瞥过来一眼，满脸的轻蔑，显然是没把季家姐妹放在眼里，倒是看到一旁的季明舒时，怔了一刻。

    司仪可不知道这两姐妹的憋屈，笑眯眯看过来，“两位姐，请吧！”

    季府丫鬟厮们都同情地看着自家姐，自家两位姐几斤几两，他们能不知道么……

    季家姐妹两简直想咬季明舒一口了！

    要知道这里除了围观的百姓以外，还有许多参赛的世家女子，平时的宴会上她们偶尔献艺就没少被那些人嘲笑过，此时两人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季明月红着脸，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今日我与妹妹身体不适，不适合献艺……”

    人群爆发一阵哄笑声。

    找理由也不找个像样点的，若是不舒服，还能出来看热闹？

    季家姐妹可真是怂包啊！

    司仪也笑了一下，但他很快恢复正经，正想问刚刚替她们报名的绛衣姑娘，却见她转头欲走，他愣了一下，竟不敢开口了。

    凭他阅人无数，见多了贵族千金，却无一人有这女子的气度和风华，即便不知这女子的身份，他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冒犯。

    就在季明舒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擂台对面酒楼开了一扇窗户，一个厮在窗户边喊道，“诸位，晋王世子与我家王爷赌输了，世子得娶今日选出的「第一才女」为世子妃，一个时辰为限，诸位姐请努力吧！”

    季明舒闻言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