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世界26

    中秋过后，气温总是降得很快，还没过几日，已经是冷的手脚冰凉了。

    苏母早已在房中燃起了地龙，两个家伙可不能冻着。

    苏老夫人的身体最近也是越来越没精神了，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是昏睡的，翠云嬷嬷很担心老夫人。

    于是天天吃住睡都在老夫人房间的外间，就怕一个没注意，老夫人就没了。

    苏洛看着老夫人浑身冒着死灰的气息，知道老夫人可能没多少时间了，她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她只是吩咐了下人，去准备了一些即将会用到的东西。

    苏父听了女儿买的东西，有些不解和恼怒。

    “你为何要买寿衣和棺材？”

    “祖母现在这样，也不知何时会去，早些准备着，也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你祖母还能活很久呢！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完就甩袖出去了，让下人将那些东西拿去退了。

    苏洛也不言语什么，只是微微叹气。世人都怕死，他们都不知道死后会是什么样的世界，他们没有经历过更多，所以胆些，可以理解。

    立冬了，京都开始下起雪花，天气越来越寒冷，苏洛是整日整日的呆在府里看着书下下棋。

    朝堂上日日都是人心浮动的，南俞国的奸细仍旧是没找出来。

    一日早上，翠云嬷嬷照常进里间查看老夫人，却发现老夫人全身冰凉僵硬，已经是没了呼吸。

    “不好了，老夫人没了！老夫人没了！”

    翠云嬷嬷跌跌撞撞跑去主屋那边，苏母一听老夫人没了，急的两个家伙都不顾了，立马张罗着让人去准备东西。

    可是天还没亮，很多铺子都还没开门。无奈只能让翠云嬷嬷先给老夫人洗漱拾捯一番。

    下人们也是兵荒马乱的去了准备孝衣麻布，所有的仆从都换上了素白的麻布衣。

    等苏父上朝回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收拾好躺在门板上了，棺材铺的东西还没送到。

    苏父一看到门口挂着的白布凌，脸色瞬间就白了，他从没想过母亲会这么快去了。

    一些收到了消息的同僚都上门来吊唁，苏父和苏母身披孝衣头戴麻布，在礼堂前跪谢前来吊唁的客人们。

    苏洛也穿了孝衣和麻布，跪坐在苏母身后，不时的为前来祭拜的人递上点好的香烛。

    “节哀顺变。”所有来的人都是这么一句，老夫人走的突然，也没人准备些什么，都是随的黄金白银。

    翠云嬷嬷在一张张的烧着纸钱，一边烧纸还一边抹着眼泪。

    翠云嬷嬷是在老夫人结婚的时候陪伴在苏老夫人身边的，相伴了三十几年，从老夫人结婚到孙子出生，她看过了太多老夫人的不容易，如今是真的一病就没起了。

    苏父眼眶也是红红的，他并没有哭的太难看。苏母则是在一边低低的嘤嘤哭泣，老夫人待她也是极好的，平日里家里有什么大事务都是交给她处理，信任她的持家能力。

    苏老夫人的丧礼办的很体面，请了知名的道长来家里为老夫人超度七天七夜，停灵七天。

    第八天一早就让几个八字好又硬朗的仆从抬了棺材回乡下下葬。

    苏母要照顾家里，只有苏洛和苏父是一路徒步陪在棺材边上的回去，翠云嬷嬷走在队伍后面一路撒着圆圆的纸钱。

    丧葬队前面领头的道士一边唱着听不懂的道文，一边叫跪拜，每一百步就要跪拜一次，还得随着唱令哭几声。

    苏洛全程没有不耐烦，随着唱令跪拜嚎哭，眼泪并没有多少，只是干嚎了几声。苏父则是真的哭，眼泪都是大颗大颗的。

    一路走了有二十几里地，到了京都郊外一个山村，这里名叫雾北村，村后面有座高耸的大山，叫雾山，因常年大雾弥漫而得名。

    丧葬队伍顺着陡峭的山路，慢慢往上走，一路相互拉扯着，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一个平坦的开阔地，平地四周有一排坟墓，村里的老人都是死后埋在这里的。

    苏洛站在一边低着头等待着，等着队伍里的壮实汉们把坟坑挖好。

    等坑挖的差不多了，苏父和苏洛上去象征性的挖了一铲子软泥。

    苏洛拿着沉重的铲子，挖了一些散乱的泥块抛到一边，然后就被丫鬟扶着出坑，她洁白的鞋子已经满是泥土，裙摆也脏了，但是苏洛并没有皱一下眉头。

    道士看了一眼天空的太阳。

    “时辰到，落棺！”

    随着一声喝令，几个壮实汉把棺材抬着放进了坑里，等棺材放稳了就开始埋土。

    苏父也在一边埋着土，他本就身子纤瘦，挖了几铲子已是满头大汗，可是他仍然红着眼咬牙坚持着。

    翠云嬷嬷身边还放着一块青石板刻的墓碑，沉重的墓碑上写着苏老夫人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墓碑下面还写着夫君姓名以及儿女的名字。

    苏老夫人这一生就只生了苏言一个儿子，其实也算是后继单薄了，村里哪个不是两三个孩子的。

    苏老太爷也没有责怪过什么，从来都是对苏老夫人言听计从的，看的出苏老太爷当年是真的爱苏老夫人的。

    墓碑立在土包前的坑里，苏父和苏洛磕了几个头，翠云嬷嬷几个响头震的砰砰响。

    “老奴这辈子不后悔服侍您，您一路走好，别走太快了，等着老奴下来了继续服侍您！”

    苏父在一边听的也有所触动。

    “翠云嬷嬷，我们家会一直养着你的，感谢你照顾了我母亲这么多年。”

    着就要给翠云嬷嬷鞠躬。

    “使不得，使不得，照顾老夫人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也乐意照顾她。”

    翠云嬷嬷拦住了苏父的大礼。两人一起跪在苏老夫墓碑前又烧了一些香烛纸钱。等到太阳都正当中的时候，一队人才搀扶着下了山。

    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累了这么些天，全府上下都睡的很沉，连守门的门童都在木屋里坐着「钓鱼」。

    京都的夜晚现在多了很多巡逻的士兵，在一个月前皇帝下了宵禁令，违反的一律抓入大牢。

    可是没人看到的巷子里，有几波黑衣人快速的翻墙入了一个普通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