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变

    你侬我侬的时候，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来。

    莫劭宸捂住咕噜噜乱叫的肚皮，拍了拍。

    叶寒霜拢了拢被他揉乱的黑发，也站起身。

    “走，我给你做一碗长寿面！”

    若不是莫劭宸提醒，她差点儿将他生日的事情忘到耳后了。

    叶寒霜亲自下厨，舀了一碗面，加水揉切。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端到莫劭宸面前。

    长寿面上卧着两个黄白相间的鸡蛋，还有几根绿油油的菠菜叶。

    莫劭宸眼角有些湿润。

    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这么郑重地给他做一碗面条儿。

    儿时，没有亲娘，嫡母哪有心思和时间管他？

    长大了，总是告诫自己是男子汉，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男儿应该志在四方。

    渐渐的，他真就忘了自己的生日。

    今天，在树林里甜甜蜜蜜的时刻，他忽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生日的。

    眼角的湿润化成泪珠落尽碗里。

    莫劭宸端着碗，遮挡住脸，大口大口扒拉着面条儿，连带着将泪水也一起吃下去。

    吃过面条儿，将碗刷洗干净，擦干手，莫劭宸再次将叶寒霜 抱在怀里，伏在她耳边了一声：“谢谢你，寒霜！”

    莫劭宸的客气反倒让叶寒霜愣了一下。

    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叶寒霜以为他没吃饱呢！

    莫劭宸回了自己房间，叶寒霜这才躺下来安然入梦。

    莫劭宸想在家里再闲赋一段时间，皇帝那边不允许了。

    最近，京城里连续出来几起命案，不知哪个爱嚼舌根的大臣将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

    皇帝觉得莫劭宸是消极怠工，他特意让一个公公前来传口谕，让莫劭宸即日上任，不得耽搁。

    还让那位公公捎话给莫劭宸：若是不即刻上任，就扣他俸禄。

    皇帝似乎是抓到莫劭宸的弱点了。

    莫劭宸接到皇帝口谕本想再偷懒几天，听那公公最后扣俸禄的威胁，立刻答应，麻溜上工去了。

    这样的案子，在大理寺和刑部介入前，必须先由京兆尹这边处理。之后，才能走大理寺和刑部的流程。

    莫劭宸不处理，刑部和大理寺就等着。

    但是，死者家属等不得，天天去闹，找不到京兆尹，就到刑部击鼓鸣冤。

    就这样，在皇帝的威压之下，莫劭宸不得不上任去了。

    莫劭宸不在山庄，叶寒霜相当自在。

    因为她能静下心来给黄婶治病了。

    黄婶眼睛能看见了，虽然还有些模糊，但是，病情也恢复了六成。

    话已经没问题了，嗓子被毒物伤害，留下病根儿，显得有点儿沙哑，不过，不影响日常交流。

    黄婶对叶寒霜感恩戴德。

    接下来，叶寒霜就算给她治疗那双腿。

    腿是硬生生被骨折的，想恢复到原来健步行走的程度很难。

    叶寒霜将腿部的伤情跟黄婶沟通过。

    黄婶知足地，“能看见，能话，我很知足。至于腿伤，我能拄拐就行了。”

    叶寒霜被黄婶乐观的生活态度感染，“我尽力吧，争取能让你抛开拐杖行走。”

    黄婶对叶寒霜的医术很有信心。

    叶寒霜又仔细检查了黄婶的双腿。

    一只腿情况还好一些，另一只腿就严重一些，骨头断得彻底，唯一庆幸的是腿筋连着，神经未断。

    “黄婶……”叶寒霜指着她那只严重的腿，“如果想站起来，我只能把你这条腿再次截断，然后，重新续接。这样一来，你还得受苦一次。”

    “我不怕，最坏的情况就是现在这样，即使没接好，也不会比现在差。”黄婶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让叶寒霜觉得自己肩上责任重大。

    “那好，你相信我，我试一试。”

    “加油哦！”七宝站在一边，举起拳头狠狠晃了晃。

    银也跟着七宝学，嫩声嫩气地，“奶奶，我们一起加油哟！”

    “加油！”黄婶被两个孩子感动，笑得眼底泛起泪花。

    能遇到叶寒霜这对母子，真是他们祖孙上辈子积累的福报。

    接下来的几天，叶寒霜开始调配药材，将手术所用的东西都准备妥当，又将黄婶的房间彻底进行一次消毒，之后，才着手给她手术。

    叶寒霜本来算请莫劭宸帮助找一个懂医的大夫做助手的。

    黄婶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还活着，即使腿病治好了，她也不敢在人前露面，怕再次招来杀身之祸。

    因着黄婶这层身份，叶寒霜只得在山庄附近寻找帮手。

    经过听，附近有个农户是兽医，给猪马牛羊看病很在行。

    这名兽医也给牛马接骨过，对接骨颇有经验，在当地百姓中很有声望。

    为了隐匿黄婶活着的信息，叶寒霜只得找他过来当帮手，并且答应会给他银子补偿。

    黄婶的手术事前安排得妥当周全，做起来也格外顺利。

    腿骨断再续接，对大夫来要求技术精湛。

    对病人来，十分痛苦。

    麻药劲儿过后，黄婶疼得鬓角冷汗直流。

    叶寒霜衣不解带陪着黄婶贴身照料半个月。

    她帮助黄婶擦身子，换药，还要扶着她解手，周到体贴。

    叶寒霜给黄婶做手术很成功，这可惊呆住莫劭宸身边的一干人。

    莫劭宸也很惊诧。

    他没料到一个姑娘家，竟然敢把活人的骨头锯断，然后，还能继续起来。

    要知道，这种手术即使在御医院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叶寒霜还是一个女孩儿，望着森森白骨，外翻的血肉，她不怕吗？

    莫劭宸更加好奇起来叶寒霜的身世。

    叶寒霜跟黄婶住在一起，可苦了莫劭宸。

    他每天回来只能在吃晚饭的时间能跟叶寒霜上几句话。晚上，根本抓不到她身影。厨房收拾过，她就直接去黄婶房间陪护了。

    终于等到半个月，黄婶腿上的绷带都拆开了，叶寒霜感觉身上的胆子轻了些，心情轻松了，这些日子积累的紧张和疲惫就爆发出来。

    叶寒霜回到自己房间睡一个天昏地暗。

    莫劭宸终于等到叶寒霜回自己房间睡，他可以跟她独处。

    就在他暗自欣喜的时候，一道身影闪进了书房，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递给他一只蜡封的竹筒退了出去。

    开竹筒，莫劭宸取出一封简短的信。

    目光在那些字上浏览几遍，越看，眉头皱得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