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背叛主人

    南帝亦看着南安，过了片刻，他道：“一粒三生丸，配一粒回春丸。三粒三生丸，四个时辰一粒，一天之内吃完。”

    何清，震惊了！

    南安轻吸了一口气，却是没有拒绝，吃下了杨公公送过来的药丸。

    一炷香时间，长并不长，短也不算短。

    他们眼睁睁的瞧着镇国大将军伏在殿中，衣衫尽湿，他咬着自己的衣袖，极力抑制着喉间的声音。

    直到一炷香时间满，镇国大将军才放松了下来。

    他精疲力竭，脸色极为苍白，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

    何清第一次瞧见这般狼狈的镇国大将军。

    南帝：“再痛也忍着，不许死。”

    而此时，镇国大将军正在经受第二波疼痛。

    卧室里的窗户虽然开着，何清仍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视线也好似模糊了。

    他恍然想起来，他和弟弟何华来到镇国大将军府，大将军的脸色一直苍白，连着话的声音也缺了两分中气。

    何清总觉得镇国大将军并不像个战场上驰骋的武将，倒是和病弱的书生无异，只是长相和仪态比普通书生好太多了。

    后来，何清才明白，大将军大约一直在受罚。

    他怎么也想不通，像镇国大将军这样的人物，为何愿意承受这样的苦楚，不反抗。

    而南帝，为何又偏偏对镇国大将军苛刻至此。

    何华在卧室里来回走动，走了两圈，忽然推门出去了。

    何清深吸了一口气，把视线落在镇国大将军的身上。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这样漫长。

    等了许久许久，何清终于看到镇国大将军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抓着木榻的手也松了开来，他仰望着房顶，目光有些许涣散，衣衫也湿透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何清几度想要开口，问问镇国大将军，他能为他做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问不出口。

    终于，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了镇国大将军的嘴边。

    镇国大将军没来得及喝水，却是昏睡了过去。

    何清将水杯放到桌子上，替镇国大将军脱了汗湿的衣服。

    他瞧着镇国大将军身上大大的伤口，以及青紫的膝盖，有片刻愣神。替大将军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何清走出了房间。

    他站在卧室门口，仰望着天空，只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大将军怎么样了？”何华问道。

    “昏过去了。”何清回答。

    何华微微一怔，显然是难以置信。他走了几步，跨入卧室，在门口远远地看了看昏睡在榻上的人，又退了出来，顺手合上了房门。

    “昏过去了才正常，这世上，怕是没人能承受这样的痛苦了。”何华道。

    “是。”何清答道。

    何华的头微微低着，神色不定。想了一会儿，他忽然抬头道：“哥，下一次，能不能别让大将军吃回春丸了？”

    何清的嘴微张着，有些讶异。

    “你知道你在什么吗？”何清问道。

    “我知道。你不，我不，便没人知道。”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无数次！”何清道。

    何华来回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颇有些焦躁。

    “可他是镇国大将军，是拼着性命，退了北国人，守得南国平安的人。他是南国的英雄，他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何华叫道，他的情绪激动，很是愤懑。

    何清沉默了。

    “哥！”何华叫了一声，又道，“大将军就算是死，也该死在战场上，他不该受这样的折磨。我们的到来，本身就是个错误。

    镇国大将军不应该被监视，我们不应该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记录他每天做了什么事情，了什么话，然后上报皇帝。这是对大将军的侮辱！”

    “大将军自己同意被监视。”何清缓缓道。

    他的心里沉甸甸的，显然觉得这样的辞有些苍白。

    大将军如何能拒绝？

    “大将军这样活着，比死了容易吗？他从来没有放松过，每日里都是无尽的公务，许多事情连我都知道算不得是大将军的事情，可南帝都叫大将军做了，大将军每日都要熬夜到很晚。

    他这般辛苦，却还是要被苛责，被监视，甚至还要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为妻。哥，大将军这样厉害的人，竟是被折磨到昏过去了！”到后面，何华气喘吁吁的，很是激动。

    何清微微皱眉，问道：“你能改变什么？”

    何华不话了，他的情绪低落，看上去有几分颓然。他靠着廊里的柱子，看向院子。

    前两日下雨，桂花树上的花落了一地，浅黄色的，盖满灰黑的泥土，竟是有几分好看。可谁曾想，花离了树，便都没了生机。

    何清拍了拍何华的肩膀，暗叹了一口气，道：“阿华，你知道的，背叛意味着什么，我们不能背叛主人。”

    林无澜吃了晚饭，睡了一觉，天已经亮了。她起床梳洗完毕，已经有丫头摆好早餐了。有一盏燕窝，还有虾饺之类的吃食。

    林无澜不由得感叹，自回到了京城，她的生活仿佛曾经电视里见过的富贵太太，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自己全然不用动手，被丫头们照料的妥妥当当。

    怪不得，那些个贵太太们的手指嫩的像是葱白一样，话也是慵懒的，只怪太惬意了。

    用完早餐，林无澜又练了琴。大约练了半个时辰，她听得院子里有动静，却是季晴和黎玉韵来了。

    她们给她带了许多补品，光是人参就好几颗。

    季晴身边的李嬷嬷笑眯眯地道：“我们家的这位姑娘是极有福气的。虽发生了些意外，却也是试出了未来姑爷的诚心。京城里大约都知道了，我们家的姑娘是镇国大将军彻夜不眠救回来的。大将军对我们家姑娘是真心的。”

    听李嬷嬷大将军真心，林无澜欲哭无泪。

    她只觉得南安这人，贯会营造假象。镇国大将军，哪里有情有爱？

    他分明就是一流水，向来冷冷清清，从不留恋。在他的眼里，怕是只有目的和手段。

    不过，这话林无澜也没法，只能跟着笑。

    “镇国大将军不错。”季晴也道，她的脸上露出了少见的笑容，看样子对南安极为满意。季晴和黎玉韵并未多留，喝了一盏茶便走了。

    林无澜没瞧着王莫瑶，倒是觉得奇怪。她向来喜欢往自己的院子里凑。今日，她竟是没跟着来凑热闹。

    这般想着，王莫瑶却是在中午时候来了。她进了林无澜的院子，也不见外，吩咐丫头们给她上了一杯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