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这么简单

    蓝胖子抬眼望向殿中，密密麻麻都是人。

    毕佐椋没有出来圆场。

    南安连看都没有看他。

    他的脸涨得通红，看向林无澜的眼神也愈发狠厉。

    “你夫君对你，确实不怎么样。”半响，蓝胖子挤出这样一句话。

    “可他比你好看啊！”林无澜笑。

    “被趴下的人，可不好看！”蓝胖子闷哼一声，坐回了原位。

    林无澜慢悠悠地走了回去，跪坐下来，对着蓝胖子一笑：“奥，那怪不得，蓝胖子你生得这样丑！”

    “噗嗤……”

    展荣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够了！你还真是不吃亏！”南帝阻止，却是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

    风雨楼中，人潮涌动。

    王掌柜满头大汗地挤出人群，对着几个厮道：“快，将桌椅都撤了。”

    “桌椅撤了，人坐哪儿？”一个圆脸厮怯生生地问。

    王掌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是掌柜的还是我是掌柜的？管东管西的！叫你撤，你就撤，废什么话！”

    “是，是。”厮们忙点头。

    “赶紧的！”

    “那桌子……”圆脸厮才了开头，被王掌柜不耐烦地断。

    “你有完没完啊！搬个桌椅还这么多话。”

    圆脸厮咬了咬嘴唇，准备后退一步。

    却被其他厮抵住了后背，退不得。

    他简直要哭了。

    王掌柜见不得他这副样子，只道：“行行行，你，赶紧！”

    “掌柜的，桌椅搬了放哪儿啊？”圆脸厮问。

    “这……”王掌柜抬眼，风雨楼里人挤人，委实没地方放了。

    他思虑了片刻，道：“搬外面去。”

    “可……”

    “叫你做就做，还不快去！”王掌柜一声吼，几个厮立刻消失在他的眼前。

    王掌柜走到门口，眼巴巴地望着街道，半响，叹了一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什么叫做满城轰动？怎么可能！要是没达到效果，我还得丢了这活计？我屈不屈啊？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把那破书送去！”王掌柜喋喋抱怨了几句，从屋里拿了一叠纸，走出了风雨楼。

    走到街上的瞬间，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招牌式的笑容。

    “来，都来看一看，都来看一看！”王掌柜一边吆喝，一边将纸张贴在街道边的墙上。

    给幕后老板送书的年轻男子，瞧着王掌柜卖力的劲儿，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走到王掌柜的身边，凑过头去瞧纸上的字。

    “谁听见她在夜里话？风雨楼听见了！”年轻男子读道。

    王掌柜抬头瞪了年轻男子一眼，将写着字的纸贴在墙上。

    “你别瞪我啊，我也不想这样的！”年轻男子。

    王掌柜也不搭理年轻男子，继续将另外一张纸贴到了墙上。

    年轻男子凑近，继续念道：“想知道风雨楼王掌柜丢了活计的秘密吗？今日揭晓！”

    年轻男子叫做王杰。读到这儿，他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王掌柜，你也太没有信心了。你瞧瞧，风雨楼里都是人山人海了，这必须得轰动啊，你怎么会丢了活计呢？”

    “我怎么不会丢了活计？东家要的是满城轰动，这风雨楼里才几个人？”王掌柜将另一张纸贴在墙上，没好气地道。

    “风雨楼里轰动了，全城也会轰动的。”

    “你就站着话不腰疼，反正，你又不用负责任。我，是不是你子使坏了？不然，东家为什么不叫你负责，偏偏叫我负责？”

    王掌柜到这儿，将纸一收，忽地扭头盯着王杰，“你老实，是不是你使坏了？”

    王杰一怔，然后抢过王掌柜手中的纸往墙上贴。

    “你还真使坏了？”王掌柜的脸黑了下来。

    “没有的事儿。”王杰缩着脖子笑了笑。

    “没有的事儿你能这么好心，还帮我贴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这个混子心虚了就是这个样子。你老实，你是怎么跟东家的？”王掌柜瞪着王杰问。

    “其实，我也没怎么。我就是在东家面前夸了你几句。”

    “你是怎么夸的？”

    “我就：王掌柜也是神了，料到东家会允许这本书。”

    “然后呢？”王掌柜眯起眼睛问。

    “然后……然后东家冷笑了一声，：你去告诉他，这本书要，不但要，还务必叫这个故事人尽皆知、满城轰动。

    不然，他这个掌柜也别干了！”王杰悄悄抬眼看了一眼王掌柜，声音弱了下去。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开始，我是真想在东家面前你的好话。

    不曾想……我也是话出口了，才反应过来，东家不喜欢人猜他心思。”

    “我是真没想明白，你这样的人，东家怎么就没弄死你！我有东家会允许这本书么？我有么？”王掌柜差点背过气去。他从王杰手上取过部分纸，贴了起来。

    王杰自知理亏，也贴了起来，贴得很卖力。

    贴完，两人便站在风雨楼的门口，一会儿望望楼里，一会儿瞧瞧街上看宣传的人们。

    “王掌柜，看的人这样多，会满城轰动的吧？”王杰问。

    “难啊！东家要的是故事满城轰动。我仔细看过这个故事，实话，好倒是好，就是凄苦了些。

    如今的人，喜欢听的是《射雕英雄传》、《封神》这样充满想象的故事，可不喜欢听太实在的。前几年又是战争，又是饥荒的，人们啊，都凄苦够了，见怪不怪了。”王掌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很热闹吗？”王杰努了努嘴，示意王掌柜看走向风雨楼的人。

    “热闹是热闹，却不是冲着故事来的！昨日，那叫宫道的为什么砸风雨楼，为什么砸一万两银票？

    就是知道故事没那么吸引人，才想的法子。我一夜未眠，想这些个标语，不惜将自己出卖了，也不就是为了哄人来听吗？

    我啊，是使尽浑身解数了！”

    王杰听王掌柜一番话，越发愧疚了。

    他想了想，道：“东家要是怪罪，我来承担责任。我和他，是我乱话了！”

    王掌柜笑了起来：“你可别。东家也许就是，没什么事儿。你要是和东家，是你乱话了，东家还以为你我狼狈为奸，没事儿也要变有事儿了。”

    “哦。”王杰应了一声，看上去闷闷不乐。

    王掌柜拍了拍王杰的肩膀，身子往后一靠，靠在风雨楼门口的墙上。

    他抬起头，仰望天空。

    这一日，是一个阴天，天空里只有零零落落的乌云。

    透过浅薄的乌云，依然望不到阳光。

    可不知道为何，王掌柜还是觉得光线有些刺眼。

    他伸手遮住眼睛，眼前似乎没有黑暗，而是一片光明。

    王掌柜不由得笑了。

    “你这是怎么了？在做白日梦？”王杰问。

    王掌柜放下手，苦笑一声：“我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