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大夫, 我这病症是因何而起?”
“方才我探查了你口内的情况。你的智齿周围肿胀得厉害,这面颊的破溃恐怕也是因为智齿肿胀引起的。底下的脓液蓄积引起你的右脸剧烈疼痛,最后从面颊破溃穿出,脓液便顺着此瘘流出。”
“若是如此, 可有治疗的法子?”
“有, 不过要太傅配合。想要完全治好应当分为两步, 首先便是切开排脓, 等这脓肿稍缓解后再来拔除病灶牙。”
“......”太傅点点头。
叶问今能够理解太傅犹豫后的妥协。大家都不乐意接受拔牙, 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但为了治病也只能如此。
“阿明, 拿手术刀和几块儿纱布来。”
阿明举着木盆,见血液混着脓液从那个脸颊上的洞口流出, 差点就吐在这盆里。
直到不再流出脓液,叶问今用药酒擦过创口后便叫太傅去取药。
“消肿后再来, 约半个月到一个月。”
虽然口还是不能张开,但太傅右脸的肿胀却明显地消退了许多。
见太傅神清气爽地走出, 眉头也不皱了,脸也不肿了, 步子都轻快了。
侍卫不禁震惊。
“看来这姑娘确实有些本事。”
“往后叫我家老人也来瞧瞧, 这连太傅都认证过的医馆, 肯定放心。”
后头马俊明托着个装了三分之一恶臭液体的木盆从他们之中经过,十人里面有七八都作呕吐状。
“呕...呕呕...这当大夫...确实不容易。”
太傅来过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因而越来越多的人在门口排队。
几个新来的伙计哪儿见过这架势。
好在这医馆门口的路足够宽阔,不然便要影响交通了。这人层层叠叠,若不是他们喊着:“叶大夫!我们苦牙痛久矣!”
“是啊叶大夫!你这医馆一天才一百多个号根本抢不到!”
“呜呜呜, 叶大夫看看我的老娘吧!两天都只喝稀粥了!”
“叶大夫, 我们是从祥州特地赶来的, 求您给看看!”
叶问今也被这样的热情惊动, 见自己的伙计快要招呼不过来,便亲自到楼下指挥。
好在今日换作是王二娘过来帮忙,便让她坐在门口给人分别预约时间。
让杂的一人空出手来给后头的人按顺序给号子,省得乱了次序,到时候闹起来。
“今日便收到一百五十号吧,再多我们这医馆也容不下了。”
“姑娘,要不我从溪台镇那边给你调过来几个?”
“不必,只安排他们和你们一样轮着来一日或两日便好,车费和吃住都记在账上,不要他们自己出。”
“明日再来吧各位,也不急这一日!”姚满在门口挥手道。
后面三分之一的人才就此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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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热度持续了至少半月,叶问今也高强度工作了半月,将自己的休息日都用上了,这才有空停下来喘口气。
“问今,你这新医馆果真气派。”傅奕大步跨进来。
叶问今先是喜,后又支着自己的下巴叹了口气,“奕公子总算是想起我来了。”
“怎么,见到我反倒闷闷不乐。”
“我来了这样久,奕公子今日才来,好要招待我,大概也抛到脑后了罢。”
戎平觉得这姑娘仗着将军对她有些好感便如此不识好歹,“你什么,兄长贺礼可没给你少送,还有这屋也是...!”
傅奕一个眼光,戎平便泄了气,这一句话被生生砍成两半。
“这屋...这屋...怪,怪好的!”
“问今,今日是七夕,不知你是否有约?”
“这...倒是没有。”
“今晚有乞巧市,我想你应当是喜欢热闹的。这京城你又不甚熟悉,若没有个熟人带怕是要迷了路。”
“公子得是,我正想着晚上出去散散心,又愁没人一起。”
“既然如此,今日就随你玩个够,全当这么多日不曾联系你的赔罪了。”
乞巧节,乞巧市。京城的夜晚比溪台镇还要热闹,才子佳人、欢声笑语。
不论是谈论声、欢笑声还是嗔怒声都可以听到,偶尔有马车驶过便引来年轻男女的大声斥责。
不同的萧声、笛声、鼓点声,衬得舞在深夜中金灿灿的狮子更加活跃。
“那儿有穿针的,要不要去玩?”傅奕贴在叶问今耳边问道。这儿人太多,若不贴近实在是听不清人声。
“穿针?我天天穿针,若我去定是第一名了。”
叶问今便自信满满地上那楼里与其余六名善于刺绣的女子比试穿针了。
傅奕看着高台上
叶问今,笑意满盈,似乎看到了夜色中的点点花火。
叶问今提着一袋子巧果下来,扬扬下巴挑挑眉,极为骄傲,“呐,我就她们比不过我,我可是大夫!这巧果送你!”
他接过巧果,揉了一把叶问今的脸蛋,无奈地笑道:“是是...我的大夫怎么会输呢?”
“谁是你的大夫!”叶问今耳朵都红了,“我...我是大家的大夫!”
“好...大夫得对。走,我们去吃好吃的去。”傅奕笑意盈盈,那晚的月光似乎不如他目光如镜、双瞳剪水。
傅奕牵起她的手,穿出拥挤的人群。
好不容易到路上的人稍少一些,京城最北面那里的京城烧鸡是一绝,不过较为偏僻,知道的人少些。
“烧鸡...什么时候到...”叶问今晚上还没进食,光是想想烧鸡鲜香的表皮就要馋了。
“哼,知道你喜欢,再走五分钟就到。”
突然,傅奕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顿,但很快又继续前进。
不过叶问今却清楚地感觉到他抓住自己的力道大了一分。
他凑到她耳边,“前面,有一家酒楼还亮着灯,一会儿我松开你,你就躲进去。”
“唰——”
离那酒馆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利箭破空声响彻云霄。
傅奕将叶问今护在怀里躲过那几支冲着人命来的箭。
十多个黑衣人如觅食的乌鸦一般从四面八方落下。二话不便挥剑而上,剑剑狠毒,招招致命。
傅奕护着毫无战斗力的叶问今,仍旧以一敌十。
待到他将三人放倒,将叶问今向外一推,叶问今便顺着他的力道向酒馆里奔去。
跑到酒馆门内的叶问今喘着大气,回头望去地上已经躺倒了许多人,而这周围的黑衣人却不见减少。
一人直冲着酒馆内的而来,那利剑高举,叶问今只好举起身边的木凳抵挡。
什么人啊!奕公子得罪谁了吗!还是我得罪谁了!
现在她只希望这剑不要太过锋利把木凳砍断了,这样自己还能留下一条命。
她瑟瑟发抖地举着木凳,等着那刀砍下。
那黑衣人却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直直地向旁边侧倒下去。
后面矗立着的是血染了半张脸的傅奕,那身青衣在晦暗夜色中如幽幽罗刹。那双眼中的杀意冰冷到让人如坠入万丈深渊。
他手里执着的剑早就浸透了鲜血,那赤红的剑身比被锻造时还要刺眼。
“你没受伤吧?”傅奕向叶问今伸出手,但鲜血正顺着那双洁白修长的手滴落,殷红浸染了他的每一个指缝,妖艳至极。
叶问今伸出手,但在要接触的前一刻又有些犹豫。
“心!”
不知是救人的天性还是其他什么情感,叶问今不管不顾,牢牢抓住了他的手,将他一把往自己的方向拉。后面的黑衣人因此扑了个空,随后几支利箭同时射中黑衣人的背,他以一种骇人的表情瞬间毙命。
傅奕担心磕碰到叶问今,另一只血手便撑在桌上,在他和桌子之间形成了一个空间,刚好可以容下叶问今。
他与她之间保持着鲜血不会沾染上的距离。傅奕松开她的手,便见到她又又软的手心是他沾上的血痕。傅奕一言不发地用两指从怀中掏出一手帕,置于叶问今微微发抖的手里。
“属下来迟。”护卫们在他身后站成一排。
他捡起落在地上的剑,收剑入鞘便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送叶姑娘回去。”
“奕公子,去我医馆包扎一下吧?”
“不必,姑娘保护好自己,再会。”
叶问今却见到他的步子与往日不太一样,他的右脚应当是在方才的激战中复发了。
“公子,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
傅奕近日常被皇帝和大臣拉着狩猎,剩下的时间便是在练兵场。
再剩下点自己的休息日,便被父母拉着到处与官员联络感情,有的还非要给他介绍些年轻姑娘。
箭从兔子的耳朵边擦过,只伤到了皮毛,留下滴滴鲜血。
“大将军,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三皇子勒住马问道。
“三皇子对在下也过严格了,哪儿有百发百中之人。”
三皇子哈哈笑起来,他知道傅奕在想什么。
后来他们一起游湖,这宫里是谁都想拉拢这个大将军。
不过三皇子这一行径,就是做给别人看的。特别是他的二哥,二皇子。
三皇子和傅奕虽不是一路人,但仍旧是相互欣赏的。三皇子的武功算是几个皇子里最好的,又因为武功出众而招人记恨,他的母妃又不算是最受宠那一个,因此急需拉拢傅奕壮大自己的队伍。
而傅奕与三皇子许多年前也相处过一段时间,导致傅奕至今只当他是孩儿。毕竟上回见时,这人跟在他屁股后头喊自己“哥哥”,还要自己教他骑马、射箭。
二人游湖回来,正要下船,三皇子却拉住傅奕。
“我带来一人,当是将军心中所想。”
傅奕撩开帘子,见到那抹行向十三皇子住处的白色身影时,睁大了眼睛。
“......”
三皇子对他的表情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