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该是认亲的场合，却无端生出点暧昧来，异样的氛围疯长，在被言软偷偷瞧了几次后，蔺域非终于回过神来。

    他莫名有些脸热，掩饰性地伸手，又一次胡乱摸了摸言软蓬松柔软的头发后，道，“嗯，以后就这样叫吧，我也……大不了你多少岁。”

    差了十一岁的年龄，应该，或许，还不算太大吧？蔺域非更心虚了，但言软却没觉得，尽管已经到了三十的年纪，蔺域非那张脸却依然紧致有魅力，半点都不显老，叫起哥哥来也丝毫没有压力，何况他们本来也不算很严格意义上的师生，言软没有心理负担，改口很快。

    言软点点头，他又看了蔺域非一眼，捏着手指道，“那哥哥，我先上去了？”

    他叫得很顺口，蔺域非却听得格外别扭，他总有种自己仗着年纪欺负人孩的羞耻感受。

    但言软叫得并不赖，而且，他本来就该叫自己哥哥。蔺域非摆摆手，道，“去吧，明天上课不要迟到。”

    言软咧嘴笑了一下，“不会的。”，他飞快地跑进楼了，那蹦蹦跳跳高高兴兴的模样，像极了鲜草地里蹦哒的傻兔子。

    第二天，言软又遇到了周长垣。

    他抓着肩带，有点急切地看了眼周长垣身后的教师楼，却不敢轻举妄动。

    周长垣皱着眉头，他后面几乎就没对言软和颜悦色过，好似曾经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都是言软自己的假象。

    “你知不知道郑铭开去了哪里？我和张力去过几次他家，他都不在，后来他父母甚至直接搬走了，去了哪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言软忽然想起那天那个挡在自己身前把责任全都揽在身上的郑铭开，感动其实是有的，但是言软不算太笨，后面他反应过来了，那其实本来就全都是郑铭开的责任，如果不是他图谋不轨想欺负自己，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自己好好地生活，从来没有惹事，是郑铭开一直在招惹他！想起曾经那些欺辱，言软对郑铭开已经连最后那一点好感也早就没有了。

    他有点不高兴周长垣和张力总是因为郑铭开的事情针对他，他又没有做错，怎么他们都觉得是他的错一样。

    言软把委屈和气愤咽下，尽管这样，他还是没有像周长垣态度恶劣地对自己一样对他，他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我跟他不熟。”

    周长垣似乎听见了很讽刺的事情，气得冷笑一声，嘲讽道，“因为没有牵连到你，所以你可以一点也不在意？你和郑铭开不是那种关系吗？怎么你们两个干的好事，他替你把惩罚都挡了下来，你却无动于衷还这么心安理得？言软，你的良心呢？”

    言软抓紧肩带子，气红了眼睛，怎么能够这样他呢？凭什么呀！

    “我没有！我跟他，我们没、没有一点关系！”

    他不出有气势的话，就算再生气，那语气夹杂了浓重的委屈，一点反驳的力度都没有。

    见言软委屈又生气地用力擦了把眼泪，周长垣插在兜里的手握了握拳，语气到底是没有开始那么咄咄逼人，“真的没有？我也有点奇怪，你看起来好像……更喜欢我一点，还是，我和他，你都喜欢？”

    这场对话到这里走向已经完全偏了，但周长垣却不在意，他紧盯着言软，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地，目光灼灼紧张地等着对面的人的回答。

    言软却从他的话里读出了另外一种意思，那就是他宁愿相信他是个脚踏两条船的坏人，也从来没想过郑铭开才是那个死缠烂甚至不惜强迫别人的渣男。

    他一点都不想再跟周长垣话了，但周长垣却挡在他面前纠缠他，忽然，言软看向周长垣身后，嘴巴一瘪，眼泪差点就要委屈地掉下来。

    言软不出答案周长垣自然不会放他走，可是他才刚伸手拦住言软的去向，就有一股更重的力道落在他的肩膀，把他整个人猛地甩开。

    “哥、哥哥……”

    言软一张嘴眼泪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珍珠断了线，亲人投了河般，呜呜咽咽委屈巴巴，哭到蔺域非都有点对他束手无策。

    “我在。”蔺域非温燥的大手抹去殷红眼角成团的水露，无奈叹道，“怎么这么爱哭，我看他好像也没怎么对你。”

    蔺域非来得不晚，几乎是周长垣拦下言软那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只不过距离太远，他慢慢走过去也需要时间，但他视力很好，的确没见周长垣对言软动手，既然没有挨，那便是吵架没吵赢了，这样也能哭得这么厉害么。

    言软愣了一瞬，那双含了海水般的乌润眸子看着蔺域非，然后，嘴角迅速下压。

    “哎，不哭了，你躲到我身后来。”见言软似乎被他击到即将狂风暴雨式哭泣，蔺域非及时预警，护崽似的把人往自己身后拽，他记得言软无论害怕或是紧张，总喜欢往他背后钻，好像这样让他很有安全感。

    果然，言软伸出手轻轻揪住蔺域非的衣角，红红的鼻子抽了抽，好歹是不哭了。

    看向周长垣，蔺域非眼里就没那么多柔情了，他蹙起眉，对于他们两个的事不做点评，只冷道，“还不去上课？”

    这句话看似简单却很有威力，刚才言软被拦住时着急也是因为，很快就要上课了。

    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奇迹般响起，周长垣脸色变了变，有点不甘心地往蔺域非身后看了眼，却被高大的身躯挡住，完全看不到后面的人。

    好歹是教授，是他的高数老师，还是言软的哥哥，周长垣走之前礼貌地对蔺域非弯了弯腰，然后长腿一拔飞快跑了。

    看人跑远了，蔺域非揪出身后的家伙，对方这会倒是低着头，露出头顶乖巧的发旋。

    蔺域非没忍住掐了掐他的脸蛋，佯装训斥道，“这会知道害臊了？刚才哭成那样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自己多大的人了？”

    言软不话，但毛绒绒的脑袋埋得更低。

    “跟上，回教室上课了。”

    走了一会，感觉到后面那个尾巴默默跟上来了，蔺域非才放开脚步，大步朝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