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挑动
言软没敢问出他真正想要问的,蔺域非也没给出一个回答,这让人心里沮丧极了。
言软第一次尝到因为感情悸动而失眠的滋味,一直到后半夜,才抱着忐忑又仍饱含期待的心情迷迷糊糊地睡去。
他不知道的是,蔺域非也在同样一个风清月明的晚上睡不着觉。
跟言软的焦灼和辗转反侧不同,蔺域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姿势极其标准地睡着了一样,但实际上他睁眼盯着天花板,一夜都未能合眼。
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言软试探着朝他迈出脚步时,他心里慌了一瞬,然后产生了抵触。
……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人不应该太贪心,等他把言软养大,等孩有了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一切到了那个时候再。
第二天新的家教来了,是两个男人,一个笑得有些吊儿郎当,另一个则是一派严肃不苟言笑。蔺域非答应了要陪言软上第一节 课,暂时放下了公司那边的事情,然而言软心不在焉,也没有再出现一开始见到徐泛时那种过激反应。
蔺域非对于言软一向很关注,见到他情绪低落,虽然知道是那天晚上谈话的缘故,但还是忍不住想再找他聊聊,但是公司那边催得急,一来二去就给耽搁了,等再想起来时,已经是两个多星期之后的事了。
言软在这期间一直很乖,蔺域非出完差回来,还在门口换鞋,听到动静的言软就已经跑了过来,“哥哥!”
怀中闯入一个柔软的人,蔺域非被撞得身体晃了一瞬,然后稳稳接住,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和味道传来,忽然让这几天平常的出差变得像是在外漂泊流浪,心脏却在这一瞬间有了回归之处。
安静地拥抱了好几秒,蔺域非才后知后觉地将言软推开了些,像个长辈一样摸着他的头询问,“这几天我不在有好好学习吗?”
言软用力点头,“昨天又考试了,徐老师我进步很大。”
蔺域非笑了笑,带着他往客厅走,“那很好,哥哥这次签了个大单,又挣了不少钱,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哥给你买。”
做生意盈缺都是寻常,蔺域非从来不喜欢跟别人什么,但这次却忽然想让言软知道,这股展现欲出现得有些莫名其妙,刚完蔺域非就有点后悔了,好幼稚,他都三十岁的人了,这会怎么一点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
但是看见言软惊艳崇拜的眼神,心里那点悔顿时烟消云散,他的笑意止不住外涌,捏了捏言软的脸道,“别看了,哥脸上没东西,你想要什么?”
言软摇头,刚要话,可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看蔺域非的眼神也顿时变得奇怪深沉,然后脸颊鼓了鼓,突然转过身去不理人。
蔺域非被他这一番操作弄得有点懵,搞不明白这好好的忽然是怎么了,他俯身凑过去,“软软,怎么了?”
言软低着头,根本不理他,从背影都能看出这只兔子现在有多生气,蔺域非莫名其妙,眉头不自觉皱起,“话,怎么回事,忽然生什么气?”
言软背对着他大声道,“你骗我!”
蔺域非一头雾水,拽着他强硬逼他转过身,“我骗你什么了?先把话清楚,不许自己生闷气不理人。”
言软又气又伤心,嗓音里也含了浓浓的委屈,“你的公司根本不需要我,我现在连高中都没考上,再过几年也不会有资格,你能带着你的公司一下子挣很多钱,你身边根本就不缺人才,你就是骗我的,我这么没用,连智能手机都不常用,怎么可能去你公司坐办公室用电脑,我都不懂……你根本不需要我,一直以来都是我依靠你,我就是一个卖烤串的,什么学历都没有,你干嘛要这样对我,我又还不起,你让我怎么办……”
蔺域非听着听着心里的火气越来越盛,他都要忍不住骂人了,可是他什么都没做,言软自己已经难过地哭了,蔺域非看他一边贬低自己一边掉眼泪,这么可怜,一口恶气咬碎了牙又咽回去。
他捧起言软的脸,帮他擦掉眼里,冷着脸道,“我供你读书,给你请家教,就是为了让你这样妄自菲薄的?你想要还我的恩情,可以,我接受,但要等到你有能力的时候……你不要一直这样惶恐忐忑,我对你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会收走就收走,你不用担心,先听我的好好学习,不要再想你怎么亏欠我的,行吗?”
言软摇头,他已经陷在情绪里,没有办法理智地听蔺域非话了,他忽然抱住蔺域非,脸颊在他胸口前蹭,眼泪都蹭在了蔺域非的衣服上。
蔺域非略微松了口气,抬手把人抱住,他以为孩子的脾气大都如此古怪又来去得快,没什么道理,最后却还需要人哄着,他就当言软是心里委屈了想跟他闹,偶尔这样胡闹一下,他宠着倒也就罢了。
但是这口气没松到底,他就被一只往下摸的手刺激得浑身一震,猛地握住那只作乱的手腕。
“言软!”蔺域非这下是真的被他惹火了。
他举高言软那只手,表情有些恐怖,“这是谁教你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我让你好好读书,你都给我学了些什么?!”
言软低着头不话,蔺域非更加生气,他拽着言软一路上楼,把人推进房间,冷道,“你下午不用上课了,就给我待在房间里反思,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我再放你出来。”
门‘哐’的一声重重甩上,随后安静一会,又响起来钥匙转动的响声,蔺域非是狠了心要让他在房间里思过,就绝对不会给言软偷偷溜出来的机会
关门的重大声响下了言软一跳,锁门的声音又让他毛骨悚然,他知道自己犯了错,惹蔺域非生气,可他偏执地不肯悔改。
一扇门的阻隔让里外两个人都有了冷静的余地,但是他们谁都知道,这件事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