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无妄
言软想了想,还是收下了,跟杨白道完别,他进入酒店回到自己的房间,这间房非常,墙皮斑驳,偶尔还从地面上冒出几只蟑螂,前几晚言软都没敢躺床上睡觉,那枕头都有些发黄了,他坐在椅子上将就了好几晚。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自己曾经躺过的柔软的大床,比他现在住这间屋子还大的浴室,以及现代化大厨房各种厨具和食物塞得满满当当的大冰箱,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个人,他得到的东西够多的了,还没还完的账本上又得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想到自己还没还完的账本,言软顿时感到一阵压力,他曾经过了一段很奢侈的生活,但那终究不是属于他的,而自己却沉迷其中,连出摊的时间都少了很多,甚至任性偷懒不去,挣的钱少了,该还的钱却一笔没少,钱包扁了很多,总之就是后悔。
没有衣服换洗,言软就接了桶热水泡脚,准备借用杨白给的手机给谢七白电话时才发现,他根本不记得谢七白的电话号码,言软拧起眉头,努力回想,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串清晰的电话号码,言软想也没想就直接按号拨了过去。
等到他猛地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对面很快接通,“喂?”
透过听筒那嗓音显得更加低沉磁性,言软忽然紧张地放缓了呼吸,他哪怕有天听错自己的声音都不会听错这个人的。
两两沉默,对面没得到回复,直接挂断了,听到忙音那一刻,言软心里不出是庆幸还是失落,他在想什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电话号码,那人就会猜到是自己吗?就算猜到了……又能怎么样?他离开这段时间没有人给他过一个电话,他去哪里更不会人在乎,他从来没有自己期待得那么重要。
几张椅子拼在一起,穿着衣服躺下去,言软就算睡了,这样睡着固然难受,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容得他挑剔的了。
深夜,言软迷迷糊糊快要睡着,这时候门口却忽热传来敲门声,一阵一阵,最后用力地拍房门,言软从梦中惊醒,睁大眼睛看着那扇门,“…谁?是谁!?”谁大半夜地这样敲他的门?
这里隔音不好,外面的人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敲门声陡然停止,言软一颗心脏还没落地,就又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他用钥匙在开门!!
极度紧张恐惧之下言软立马弹起身,奔向门口反锁然后牢牢握住门把手,贴着门板,他听见一串钥匙相碰的声响,那人似乎还在尝试,门没有开,言软不敢掉以轻心,他心惊肉跳地心往猫眼那看去,视线范围内只有旁边一块黑影,言软从口袋里摸出杨白给他暂时用来联系的手机,忽然,视线中画面闪了一下,猫眼里顿时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门外开锁的声音还在继续,言软发抖地低下头去看了眼手机,再抬起头来还没凑近,赫然被猫眼里一只带血丝的瞳孔吓到惊声尖叫,也正是这个时候,钥匙插进门孔里…门被开了。
“……言软?怎…”杨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赫然一声巨响,手机屏幕被砸碎死机,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大门猛地被撞开,言软被门甩到额头,顿时眼冒金星,他着晃还没站稳,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攥住衣领给甩到床上去。
恐惧窒息的情绪在这一刻无处不蔓延,言软瑟然张嘴想喊,却被骤然甩了两个响亮的耳光,得他脸顿时红肿,两只耳朵发鸣,这个男人掐着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言软在无数个重影中看见了这人的面貌,这是个中年男人,瘦削,颓丧,疯狂,嘴角挂着讥笑,眼底尽是疯魔。
言软很努力地去回忆,可是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和这个人有过什么交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他想不明白……为什么?
“你要是敢喊,我先撕烂你的嘴。”男人道,他拍拍言软红肿的脸,喃喃自语,“…我也不想的,可是没办法了,他们让我这样做,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谁都帮不了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哈哈哈死得好!!死之前拉上他当垫背的,多值啊……”
“…哭什么?你他妈的哭什么哭?!”
男人死死捂住言软的嘴,扯住他的头发疯了一般把他的脑袋往床头柜角上撞,血流很快染红了一整个桃木色桌角,言软浑身抖得不成样,喉咙却被哽住发不出声音,殷红的血顺着额头往下流,已经分不出他脸上的血和眼泪,趁着言软意识不清,这人突然开始撕他的衣服。
大片白的晃眼的肌肤接触到寒冷空气,被冻得瑟缩,言软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惊慌无助地反抗,可很快他肚子上又挨了一拳,痛到想呕吐,男人对侵犯他好像兴趣不大,扯到裤头的手顿了顿,随后兴奋地往他身上用力掐,洁白无瑕的玉石上落入紫红的淤痕,让人简直兴奋得眼睛都发红。
言软急忙想蜷缩起来躲避,却被抓住头发从床头拽到床尾,最后砸在冰凉的地面上,那人穿的皮鞋像是尖锥子,毫不留情地往他胸腹处踹,拳脚踢……言软本应该习惯了才是。
神志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了站在门口那群人,一个个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嘴里帮他着求饶的话,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朝他伸出援助的手,言软张嘴想喊,却在一瞬间失了声,他又想起了从到大听得最多的教诲,不许哭,哭声越大,挨的越狠,大人孩,天经地义,何况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得再狠都不会有人心疼。
叫什么呢?喊什么呢?乖乖挨完一顿就好了,一定是你做错了,大人才会对你发脾气,等大人们发泄完也就好了,做错了事挨是应该的,疼?谁管你呢。
言软忽然想起来,他是没人要的孩,哪怕被人死也没人给他收尸,因为他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就算他叫了,谁会来帮他呢?
言软突然皱眉吐了一口血,眼前晃过一片黑,刺耳那阵尖锐让他以为他的耳朵已经废了,可他却还能听见一点声音,他听见虚掩着的门再次被猛地踹开,这凶狠一脚后房门彻底宣告报废,含着泪的眼睛朦胧中看见一个人的身影朝他走来,随后落在身上的拳脚突然全都消失不见。
他听见他的那个男人的痛呼,随后,他衣衫凌乱,以蜷缩的狼狈姿态被人极心地轻轻抱起,耳朵里悄然涌出一股热流,这人的什么他好像有点听不清,但好像,他在叫的是自己。
“……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