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夜色如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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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哼,怎么,我们梅大人看起来像是不大高兴啊。”楚行思靠近他,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趣道。

    楚行思看看起来似乎是漫不经心,实则是在心考虑,看来闵王府这一趟走的不太顺啊。

    谁料梅景懒得理他,掀了一下眼皮,随手便扔了个东西给他:“宁豫墨给的。”

    楚行思接过一看,是枚玉佩,像是信物。

    “他今天太晚,让你明天去。”梅景像是不太高兴,敬称都懒得用,虽玉佩是丢出去了,但他还是在默默观察着楚行思的神情。

    “好,我知道了。”今晚就去,楚行思收下了玉佩,点了点头,“你不用管我了,剩下的我自己处理。”

    “行,你知道分寸就好。”梅景看他一脸我自己应付的来的表情,就不想理他了,“我走了。”

    最后了声,也懒得管他在想什么,便径直走出了院子。

    “嗯~”楚行思拖长了尾音,看着他的背影,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连连摆了几下扇子才罢休,明明这样的选择才是对的,没有人可以骗他。

    思考着转身进了屋,合上门的那一霎眼神瞬间变了,没了刚才的漫不经心,天真傻气。

    背靠在门上,微微仰头看着屋梁,随后又低下了头,眼眸微阖,睫毛微微颤动,投下的阴影遮掩了眼中的神色,整个屋子陷入一种安静之中。

    闵王府

    “楚公子,这边请。”斯提着灯笼,温声细语的声提醒着楚行思,“心,前面有台阶。”

    虽然已是夜晚,但王府里的走廊里每隔一段路便点着灯,府里的人已经清过了,他这一趟走来,除了带路的斯倒也没看见其他人。

    人一少,王府里便显得有些寂静了。

    原先想着会不会一灯一人在走廊两旁候立着,现在想来倒是自己想多了,也罢,谁让自己是晚上来的。

    楚行思想着摆了摆袖子,安分的跟着斯走着,直到到了墨兰居,灯火才稍微明亮了些,院子里没人。

    左右瞧着,应该都在暗处,眼前就一间屋子被灯火照亮了,人影约约,看得也不太清楚,挥手让斯下去了。

    顺着路走到屋前,站定敲了敲门:“进来。”屋内传来一声。

    他的声音还是那般的清冷,楚行思倒也没犹豫,直接就推门进去了,随手关门,抬头便看见那人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

    单薄的身影在晃晃悠悠的烛火中摇曳,影子也好看,楚行思想着,人到公纵号密推MTBLCC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

    “闵王。”楚行思上前淡定行了一礼,垂首看他还在灯下写着,有这么忙吗,刑部一天天咋这么多事,而且不是他被弹劾了吗,这都还要熬夜啊。

    “坐吧。”宁豫墨未抬头,手上的速度却加快了。

    听着楚行思便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左右看了看,布置好像比上回来的时候更精简了,白日里门窗开应该是很透风了。

    不多时,宁豫墨已经停了笔,稍微收拾了一下,起身给他倒了杯茶,还是他最爱的西湖龙井,楚行思平日里倒是很少喝。

    “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何事?”宁豫墨坐在他旁边,手指轻敲桌面,很缓很慢很轻。

    “就是之前那八千两的生意我不想做了。”楚行思干脆的回答道,之前想了几天,虽这也没什么,但还是在纠结中选择放弃了。

    “这事啊。”宁豫墨原还想着他来着有什么事,结果是这啊,“给我一个理由。”

    “没什么,就我突然不想做了。”楚行思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一想到这个事,就觉得烦闷,“明日我让梅景把定金给你送过来,此事也就这般吧。”

    其实楚行思原本可以用很多理由来搪塞他的,但不知为何,看见他后那些话便都不出口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宁豫墨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好,我知道了。”宁豫墨点了点头,“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楚行思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原以为还要掰扯一会儿,专门挑晚上人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来的。

    “好。”宁豫墨应了一声,然后起身,“那茶有些凉了,别喝了。”

    “回去吧,这事我会安排人处理的。”宁豫墨着便开始下逐客令了。

    “哦,好,我回去了。”楚行思听到他这么,自然也是坐不住,连忙起身。

    原本门都开了,他却突然站住了,回头喊了一声:“宁豫墨。”

    “嗯?”宁豫墨听到他的话还真转过身应了。

    “没什么,就别太累了。”楚行思想起他来时宁豫墨还在熬夜,便随口提了一句,不然容易猝死。

    “好。”宁豫墨点了点头,看着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楚行思也懒得再想,挥了挥手又在斯的接引下出去了,门外有人等着,不多时便又回了郐府。

    夜晚,星光微耀,月隐云藏,暗夜沉沉,习风寥寥,蝉鸣草动,萤火闪闪,一步一步来到。

    许是今夜又见了故人,人也到了梦中。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我们。”看样子应该是个跟班,或者其他什么。

    只是他还未完,那孩便一把断了他,“啊,对不起,不好意思,是我走太快了,不心撞了你。”孩笑嘻嘻的看着他,并未恼怒。

    宁豫墨向对面望去,只见一个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娃娃笑嘻嘻的看着他,眼里尽是明媚春光,眼里清晰的映着他的身影。

    “你还好吧。”他向宁豫墨伸出手,还没等他犹豫,一把就把他抓了起来。

    “无事。”宁豫墨眼神微怔,被他拽的抬起头,扑的他满怀,眼里怀里尽是他。

    “那就好,你是在这里做事吗?”楚行思瞧了瞧,这偏殿是做的药房,有行宫的御医在此做事,平时还会招一些药童,瞧他这样子,满身的药草味,苦涩中带着甘冽。

    “是。”宁豫墨点了点头,瞧着他很认真的样子,正想再些什么,却被白谷断了。

    “殿下,快走吧。”这时,白谷反倒是急了起来,拽着他的袖子,催促着他快走。

    “嗯,好。”楚行思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来对宁豫墨,“那我先走了。”

    “嗯,好。”宁豫墨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了,忙应了几句。

    宁豫墨想着也继续朝前走去,突然袖子被人拽住了,“哦,这个给你,算是赔罪。”

    楚行思着往他手里塞了个桃子,是刚才在大殿里顺手拿到,正巧赶上了。

    宁豫墨看了眼手里的桃子,又看向了楚行思欢快跑出去的背影,情不自禁的捏紧了手中的桃子,汁水迸溅,软如烂泥。

    宁豫墨凝视着,目光越发危险,南楚皇长孙,楚肆,字无忌。

    恨一个人,能有多恨,想来应是一眼都厌恶至极吧。

    两年前,楚魏之争,魏国惜败楚国,外祖父伤重不治逝世,舅舅在此战中,伤了腿,留下了残疾,自己也被作为人质扭送至此。

    恨意险些扭曲了他的心,明天都沉浸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中不可自拔,屈辱让自己心绪不宁,整日里恍恍惚惚,除了复仇似乎没什么再是有意义的了。

    而他是如此的明媚,他的一颦一笑无异于在他的心中点燃了一簇又一簇怒火,而自己则只能强颜欢笑,压下心中的不甘与愤恨,悄悄接近他,一步一步设下圈套。

    他的手法并不高明,却是十分好用,想来太子与太子妃也曾告诫过他,不要与自己走近,但他们却没有故意针对他,想来是不屑于一个孩计较吧。

    可就算是他们,也不会想到吧,就是这样一个孩,在蛰伏了两年后便为魏国夺得了胜利的机会。

    他亲自为外祖父和舅舅报了仇,太子与太子妃也双双离世,而他也在此战中被俘后又失踪。

    当他重新回到魏国时,心里应该是畅快的,但不知怎的,就这短短两年,他感觉自己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满城春色宫墙柳,他是第三年春天回到魏国的,那时满城的人都出来围观了,楼里店里挤满了人,街道却是畅通无阻,城中一座酒楼旁的槐花开得很好,香甜的味道沁人心脾,闻多了有种醉醺醺的感觉。

    一簇一簇,白铃铛似的花串,夜里风太大,吹落了许多,铺了一地,许多被踩进了泥里,但白花与黑泥却并不相容,即使低贱到尘微里。

    他骑在马上,缓缓在城中走着,风卷过他的衣摆,扬起一个角,然后又落了下去。

    周围的人都穿的喜庆,脸上洋溢着笑容,孩大人都高兴着,欢唿着,而他的心里却没有什么波动。

    从南楚离开后,他又在两国边境待了大半年,眼里都是血腥厮杀与怒吼,他当时太,只有九岁,没有上战场,但却没人敢轻视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

    不过后来,别人只记得这个了,不过他也不需要别人记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