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世间痕迹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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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天空,雨还在稀稀落落的下着,从漆黑处坠入,靠近地面,一点点变得透明。

    屋檐角落里挂着一盏有些陈旧的灯笼,在风雨过来时,毫无骨气的摇晃着,里面的火光明明灭灭,让人有些担心,会不会就此熄灭。

    “快!抓住他!”黑衣人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泥地里积了雨水,脚踩下去格外的泥泞难走,也因此留下了一个个明显的脚印。

    “轰隆隆!”天上阴云密布,竟然隐隐有雷的趋势。

    “噼啪!”一声,一道明亮的闪电噼了下来,像是树木的根须一般,牵连了一大片天空,绚烂的蓝紫色清晰的映在每个人的眼底。

    客栈外的不远处,一个人影站立,他身着一身白衣,此时却是浑身淋湿,洁白的衣角早就混上了污水和泥沙,鞋子上也满是污渍。

    神情满是阴戾,原本满带温和笑意的眼里,此时只透射出无尽的冰冷与死寂,手中利剑寒光闪过,银白色的色泽在夜空下飞舞。

    “滴答!滴答!”有水声滴落,是雨珠吗?

    不是。

    猩红黏腻的血珠汇成一条血流,一刻不停的往地上低下去,很快大雨就冲刷干净了那把剑。

    季广凡却是随手一丢,“哐当”一声,把剑扔在了一个死去黑衣人的身边,原本就是他的,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僻静的荒野,嘈杂的雨夜,泥泞的土地脏乱不堪,黑褐色的土地上,因为血腥的滋润,颜色变得格外的深沉。

    “吱呀…”这老旧的木门就是不好,每次推门,都会发出刺破耳膜般的声音。

    “哐当。”季广凡转过身,用力把木门关上了。

    “嗯?师叔,是你吗?”诸连玉被推门声吵醒,揉了揉眼,略有些迷煳的看向门边。

    “吵醒你了,没什么事,继续睡吧。”季广凡看向了那边,没有靠近,而是走到桌子边,开了随身携带的包袱。

    从里面翻出了一身衣服,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

    他们一般只带几套衣服,其他的都是到地方买现成的,将湿衣服换下来后就丢到了一边,等天亮了再去除理。

    他没有齐觞缡那么好用的火祁,不仅能够轻易杀人焚尸,还能炙烤衣物,驱寒取暖。

    “师叔,你昨天半夜是不是出去了的?”诸连玉伸了个懒腰,睁着惺忪的睡眼。

    “嗯,人有三急。”季广凡半点也不心虚的着,“你快洗了,我们去吃饭。”

    “好哦。”诸连玉在旁边梳洗了一番。

    客栈一楼,诸连玉专注的吃着面条,季广凡也是埋头吃饭。

    “师叔,咱们什么时候走啊?”诸连玉咽下去了一口面条。

    “吃完就走。”季广凡着,又扒拉了一口面条。

    两人翻身上马,季广凡扯着缰绳,晃晃悠悠的前行。

    “唉,师叔,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诸连玉转过头问着,“有点像血腥味。”

    “没有。”季广凡很干脆的着,诸连玉还想什么,却被他断了,“坐好,要加速了。”

    马蹄一转,离远了血腥之地,向着远处奔去。

    “我警告你,最好将那天的事都给我清楚了,否则,很难想象我会做出什么。”苏雪年拽着面前那人的衣领,面上皆是不耐烦和狠厉。

    “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广嘉纳嚣张的笑着,并不在意被他揪着衣领。

    “我可没时间和你耗,你给我正经一点。”苏雪年看着他那笑脸就烦,一拳给他了上去,原本白净的脸,现在却满是青紫。

    “怎么,你着急了,你着急也没用啊!”广嘉纳看他着急了,笑的是更加的开心,满眼都是得意。

    苏雪年扯着他的衣领子,凑近了他,几乎要将脸颊贴上了他的脖颈。

    而广嘉纳也在此刻停了声,有些意外他突然的举动,但不知为什么,心跳却在此刻加速了。

    苏雪年却没有动,而是叹息了一口气,温热的吐息在了广嘉纳的脖颈处,他不由得有些战栗。

    “我已经不再是紫雪宫的第一了,你没必要再和我较劲了。”苏雪年轻描淡写的着,言语间隐着无可奈何的叹息。

    “什么?”广嘉纳听到这话有些愣神,“什么叫不再是了?”

    “宫牌碎了。”苏雪年没有再多解释,松了扯他衣领的手,“你走吧。”

    “碎了?是谁?谁做的?”广嘉纳此时却满是震惊了,看着眼前有些落寞的苏雪年。

    “与你无关。”苏雪年不想再,直接出门离开。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你刚才不还问我吗?怎么不问了?”广嘉纳却不放开他了,连忙跟了上去。

    “既然你不,我可以再去找其他人,没必要在你这儿浪费时间。”苏雪年看的倒是很清楚,如果当时查的时候,他主动跳出来,他也不会找上他。

    “唉,谁我不,也许你再问问我就了。”广嘉纳继续就缠着。

    苏雪年听着嘴角微微上扬,转过身时,面色又恢复了不耐烦。

    “吧,你有什么信息?”苏雪年漫不经心的着,似乎并不相信他会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景王的死是因为他手下的叛变。”广嘉纳一句话总结了所有的原因。

    “哈?”苏雪年听着这个理由,不知道该是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

    “就是这么简单,他的属下被二皇子党策反了,准备嫁祸在太子身上。”广嘉纳靠在墙上,嬉皮笑脸的着。

    “跟我走。”苏雪年听到这个解释并没有放过,而是直接一把拉过他,朝一个方向走去

    醉梦楼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广嘉纳看着面前这声名远扬的楼阁,露出了一丝微妙的表情。

    “对啊,一个好地方。”苏雪年着抢先一步走了进去。

    “哟,公子啊!您来了,快往里面请!”在外面拉客的姑娘很是热情的拉着他往里面走。

    “谈梓呢?”苏雪年边走边问,来不忘拉一把广嘉纳。

    “啊,谈梓啊,她闲着呢,我马上就让她过来。”旁边的姑娘笑着道,又问了一下广嘉纳,“那位公子呢?”

    “你喜欢哪样的?也点一个。”苏雪年回过头询问着,自动忽略他那不太好看的脸色。

    “不需要。”广嘉纳冷着脸回答道。

    “哦,他不用了。”苏雪年也没强求,自顾自的进了房间。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谈梓也进来了。

    “客人,您来了。”谈梓进来,看见是苏雪年,那笑容,又灿烂了一个度。

    “嗯,倒酒。”苏雪年倒是很自来熟的坐下。

    “好嘞。”谈梓坐到他身旁,挽起袖子露出了洁白的手臂,动作优雅的给他倒酒。

    “吧。”苏雪年看了看广嘉纳,自己先喝了一口,“知道的都出来。”

    广嘉纳看着他微眯了眼,也不话,就盯着他看。

    “我听醉梦楼有一名酒,叫醉生醉死,只可惜我来了这么多次,还没尝过。”苏雪年抿了一口酒,微微有些感慨。

    “那我去为公子取,这醉生梦死啊,确实是好酒。”谈梓笑着起身,朝外面走去。

    “可以了吧。”苏雪年放下酒杯,看了一眼广嘉纳。

    广嘉纳斜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的着:“景王手底下的应辛是二皇子早就埋下的一枚棋子,就是为了防止他的,结果他自己没用上,反而给太子又去了一个劲敌。”

    毕竟原本应该是太子被引去那个房间的,结果却没想到去的是别人,倒是白费了一番心。

    苏雪年听的很认真,然后一字不露的转述给了齐觞缡。

    水镜里,齐觞缡沉默着听着他的话。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苏雪年有些无聊的解释着,朝堂上的那些事,就是那般的无趣。

    “我记得我是让你去解决这件事,而不是在这儿跟我讲真相,这些对我来没有任何的意义。”齐觞缡面无表情的着,一脸满不在意的样子。

    苏雪年听着有些莫名的恼火,但看见对面那人的表情时,却又将所有的怨言咽了下去。

    “我知道了,会尽快解决的。”苏雪年着低下了头。

    齐觞缡没再话,水镜破裂,又重新化成了酒液滴入杯中。

    “你怎么了?”广嘉纳看着突然沉默的苏雪年,觉得有些莫名刚才不还理直气壮的吗,怎么现在又突然安静了。

    “没事。”苏雪年摩挲了一下酒杯。

    “公子,您的酒来了。”谈梓从外面进来,托着一坛酒。

    谈梓将酒封开,酒香便瞬间弥漫了出来,苏雪年也不话,只是自己抬手倒了一杯酒。

    然后一口闷,长叹了一口气。

    “醉生梦死,也不怎么样嘛!”苏雪年喝完一杯就没再喝了,站起身就准备走了。

    “公子?”谈梓看着准备挽留一下。

    苏雪年听着从腰间扯出了荷包,很是惬意的往后一扔,丢在了酒杯旁。

    “走喽。”苏雪年着,很是潇洒的走了。

    “唉,公子啊…”谈梓想她不是那个意思,但还没完人影就不见了。

    广嘉纳自然是抄起桌上的那壶醉生梦死,就赶忙追了出去。

    “苏雪年!”广嘉纳追出去时,苏雪年已经走了很远了。

    苏雪年自然是不想理他,就自己一个劲的往前冲,方向还是对的。

    “唉,你听没听到!”广嘉纳追上去拽住了他的袖子。

    他不知道苏雪年为什么突然这样,但是他看着就觉得很难受,不想看见他这样满脸无所谓的样子。

    “你跟着我干什么?现在已经没你什么事了。”苏雪年很是自然的着,并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

    “好啊你个苏雪年,你这是用完就扔啊!”广嘉纳此时算是知道苏雪年着什么主意了,算是着了他的道。

    “嗯,不还送了你一坛酒吗?”苏雪年很是不要脸的指了指广嘉纳手里拿着的那坛酒。

    “你!”广嘉纳竟然有些无语,看着手里的酒。

    “别摔啊,你的报酬,不然你就什么都没了。”苏雪年着笑了一下,就转头走了。

    这次广嘉纳没有再追了,看着手里的酒,心里满是愤懑。

    苏雪年走在前面,想着广嘉纳在后面的反应,微微笑了一下,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刚才齐觞缡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了。

    他自己一个人入局就行了,就不扯上别的人了。

    齐觞缡那边,确实如他所料,她察觉到了广嘉纳,不过,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她并不放在心上。

    前面,就是冰原了,这在路上奔波了这些时日,终于该到了。

    冰原早在两月前就已经满是冰封了,如今,冰层只会更厚。

    白雪积了厚厚的一层,还有些新的雪在落下,风一吹,便卷着雪跑了,吹得到处都是,也没什么突兀。

    在很远的地方,在白雪的另一头,群山遍布,山顶山全是落的雪,老远就可以看见那连绵起伏的雪山。

    紫雪宫

    “宫主。”江似迭在殿下站着。

    他知道入宫的一条路,可以抄近道,不知道的人,只能硬闯那片冰封的河流了。

    “你怎么回来了?”虞然看着面前的人。

    江似迭之前还要在家多待一段时间,怎么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江似迭自然是知道她的疑惑,直接:“有事,就先回来了。”

    “我师父呢?”江似迭问着。

    “在观星台呢。”虞然回答着。

    “那我去看看。”江似迭见过了宫主,就去做他自己的事了。

    观星台

    “师父,我回来了。”江似迭站在观星台外喊了一声。

    “回来了。”清灵转过身。

    “去歇着吧,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清灵开口着,几乎是他们每一步会干什么,星象都会告诉她。

    “是。”江似迭来了,又走了,他知道师父可以通过占星知道他们的行动,但还是想见见她。

    暗夜星辰流转,时间在不停的流逝,世间痕迹斑驳,没有什么能够真正隐藏的事,消声灭迹,从来都不是那么绝对的,人言却总是有偏差。

    作者闲话:  感觉这章全是对话,但我真的不是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