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遇见,意外
按照最初的计划,他们准备买了马车就启程。
现在需要定做车厢,只能拖到明天再走。
店老板很是热情,以需要向芷旋请教图纸为由,非得将他们留在店铺后面连着的院子里住。
这样一来,他们也就不用再去订栈房了。
时间宽裕了,芷旋决定去街上逛逛。
太子殿下想跟着,被嫌弃了,原因是他身子太弱,跟着去要拖后腿。
再者,店铺老板有个朋友恰巧在做贩马的生意,已经托人带信了,晚些时候人家会过来领着太子殿下去选马。
司空烨没辙,只得由着芷旋一人单飞。临走前,他是几番叮嘱,非得让芷旋保证两个时辰回来。
芷旋第一次发现,太子殿下有唐僧念经的潜质。怕被继续碎碎念,她一口答应了所有条件,拍着心口保证,一定会心谨慎,一定不会跑太远,一定会按时回来……
瞧着芷旋跑得溜溜快,活像身后有鬼撵来似的,太子殿下就心里一阵无语。
外面的世界就这么吸引她吗?
旁侧,兴致勃勃刨木头的店老板抽空瞅了眼黑着脸的司空烨,爽朗笑了起来:“哈哈哈……公子夫人正值新婚吧?”
见店老板满脸的调侃,太子殿下心内怄了口老血,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啰哩吧嗦的,像个女人般念个没完……
“公子别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新婚夫妻嘛,蜜里调油,恨不得见天儿地黏糊在一起。大家都这么过来的,应当应分儿,不丢人。”店老板趣道。
司空烨该怎么呢?
他们的确还在新婚期,却并非店老板以为的那样。他们这夫妻关系……罢了,跟个陌生人解释这些作甚?
太子殿下甩甩头,甩掉了脑中混乱的思绪。
不过,店铺老板平常一人太孤单,好不容易旁边儿有个人听他话,他这会儿非常有劲来着。
各种夫妻关系的维护,男人该怎么哄妻子开心。
五花八门,知识错乱庞杂,一股脑儿地传授,半点不藏私。
可怜了对感情生活一窍不通,恍若一张白纸的太子殿下,毫无预警地接触如此高深的知识,脑袋都大了。
偏偏人家店老板是好心,他总不能吼人家,叫人家住嘴吧?
他的储君风度早已深入骨髓,大吼大叫,那是不可能的。
他自以为措辞严厉的反驳,在这等乡野集镇的老百姓听来,根本就是欲盖弥彰的害臊和羞赧,丝毫不能减轻人家传道授业的积极性,只会助长人家的兴致。
司空烨彻底放弃挣扎了。
他这种生在云端上的人,与这些下层百姓之间,没有任何共性,只能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所以,他沉默了。
他的沉默,被店老板当成了默认,又是一通深有感触的经验之谈袭来。
短短半个时辰的工夫,太子殿下脑袋里被迫塞下了无数夫妻相处之道,各种哄妻秘诀。
就在太子殿下招架不住店老板的热情,想要遁走之时,机会终于降临了。
店铺老板托人找的马贩子朋友来了,是个三十来岁的瘦高男子,看着很精神,人也正派。
太子殿下赶紧地,跟着去选马了。
店老板想要陪同,太子殿下立马拒绝。
好在店老板急着赶工,没有硬着头皮非要跟上去。
话分两头,再芷旋那边。
她可就轻松惬意多了。
甩掉了名义上的便宜相公,她算去买点儿粮食、物资之类的屯在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集镇不大,穿过百米长的巷子,拐个弯儿就到粮油市场了。
“老天爷啊,你这是要绝人后路啊!”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啊!”
远远地,芷旋耳朵里就传来阵阵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怎么回事?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走得近了,她才看到四周乱糟糟地围满了人。前方,本该是一排临街店铺,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三三两两的几个汉子不甘心地,一个劲儿往废墟里面刨。
时不时的,有装好米粮的麻袋从里面刨出来。那些粮袋全都被裹了厚厚的一层泥浆。可想而知,袋子里的粮食被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原来,受附近一带地形限制,这镇只能依山而建,四周都是绵延的群山环绕。
粮油集市这排店铺背后就是一座大山。
前段时间,连续下了足足半个月的雨,造成山上泥土松软。这不,今儿凌山体突然滑坡。
山石夹带着泥流滚落,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就冲垮了整条粮油集市的店铺。这还不算,更加严峻的是,后面山上有条暗渠。
泥石流一来,暗渠遭到破坏,里面的水冲刷下来,挟裹着山石泥浆,把各家店铺里囤积的米粮淹没覆盖。
各家损失惨重,可谓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不禁米粮贩子们哀嚎不断,就是附近居住的百姓也心有戚戚焉。
近年来,整个大睿国,四处不是旱涝,就是虫灾,粮食早就接不上了。米粮价格一路走高,老百姓苦不堪言。
这镇上的粮铺子,几乎都是本地人在经营,卖的价格也算公道。
现在他们的粮食遭了秧,那以后就只能去外地购粮,成本一高,价格也要跟着上去。这且不谈,关键是,人家外地的粮商愿不愿意出让粮食?
现如今,谁不捂着粮袋子?
弄清楚来龙去脉,芷旋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迈步朝坐在废墟上鬼哭狼嚎的那些个老弱妇孺走去,发现好些人还受了外伤,也没来得及处理。
“行了,别哭了!”
芷旋朗声一喊,因为灌输了些许内力,嗓门儿立刻就压过了那些铺天盖地的哭喊声。
“你是谁?”
哭得肝肠寸断的妇孺们,齐齐朝她望了过来。
芷旋道:“事已至此,你们哭也没用。赶紧起来,该包扎的包扎,该清洗的清洗。”
“老天爷都不给条活路了,我们还包扎什么?”着,又是一阵高过一阵的哭腔。
芷旋烦躁地拧了拧眉头,事实上她也没有跟这些撒泼妇女交涉的经验。
忍着耳膜快被穿破的风险,她走进那堆人的中间,试着安抚他们的情绪:“你们再哭再闹,不也于事无补?倒不是大家静下心来,想想办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