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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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慈宁宫出来, 皇后等人早已走了,柳清菡带着之卉走在长街上,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按照套路来看, 太后在看到她的容貌后态度才发生的变化,那必然是因为她长得像某个人,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 却不得而知。

    她身边并没有年长的宫女, 自然也就不知道太后年轻时的事儿, 而她认识的人当中,也就只有苏嬷嬷有些资历,应该知道点儿什么。

    柳清菡想的投入, 没注意到眼前的门槛, 一个不心就差点拌倒,之卉眼疾手快的扔了伞, 用力的扶着柳清菡, 才没至于摔下去。

    之卉把人扶稳后, 喘息着把油纸伞给捡起来:“主, 您在想什么, 怎么有些心不在焉的?”

    柳清菡目光悠远,转了个弯儿就进了御花园, 她似不舒服的拧眉:“没什么。”

    她心里的事儿, 从来不习惯和别人, 除了她本身的性子以外, 就是她并不相信任何人, 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之卉抿唇,想起柳清菡的警告, 也没再问。

    走了一个早上,柳清菡早已经腿酸的不行,看见前面的万春亭,对之卉道:“咱们去亭子里歇会儿吧。”

    进了亭子,之卉收了伞,垂眸站在柳清菡身后,一言不发,实在是不知该什么,她想要做主的亲信,可主从不信任她,之卉觉得,她有些无力。

    不远处,高常在刚从钟粹宫出来,远远的就看到了柳清菡,她唇角勾起一抹笑:“还真是冤家路窄,桂竹,咱们瞧见了柔贵人,合该上前请安才是。”

    桂竹心的扶着高常在笑:“那是自然。”

    高常在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走到万春亭里,施施然抬了抬手行礼:“柔贵人安,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呢?”

    柳清菡扫了高常在一眼,没甚情绪道:“我倒不知高常在这么闲,连我在这儿坐着都要问上一句,还真是多谢了。”

    高常在面容带了一丝妩媚,骤然发笑,笑声悦耳道:“柔贵人也不必见了臣妾就不待见,殊不知臣妾看见你也不待见的紧,可咱们姐妹毕竟同在六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么僵着气氛可不太好。”

    柳清菡冷笑:“你这话,不觉得无耻的紧么?还是你觉得,我就这么蠢,对你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

    高常在心惊,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臣妾听不懂您在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那我就给能听得懂的人去听罢。”

    柳清菡起身逼近高常在,姿态闲适:“钟粹宫离这里不远,正好去拜见一下贵妃娘娘,毕竟有好些话,想要一一讲给贵妃娘娘听听呢。”

    她不去找高常在算账,高常在反而主动找上门来,若是不给她几分颜色,还真当她能由着她放肆。

    高常在惊的后退一步,脸色大骇:“你究竟知道什么?”

    柳清菡收回视线,重新坐了回去弹了弹指甲:“你做了什么,我便知道什么。”

    柳清菡不喜用护甲套,只觉得那护甲套渗人,故而仅仅只是留了指甲,修了形,指甲上面透着晶莹的光,看起来倒是好看。

    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这会儿突然就乌云密布,瞧着这样子,像是要下雨,就如同,高常在的心情。

    高常在脑子飞快的转,除了她让人换了高贵妃和柔贵人的膳食外,再无其它。

    一想起高贵妃的狠劲儿,高常在不由自主的了个哆嗦:“你想怎么样?”

    无论如何,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高贵妃知道,高贵妃一旦知道,不她落不了好下场,她阿玛,额娘都没有好下场。

    柳清菡捏着帕子抵了抵鼻尖,目光落在地上,粉色流苏在耳边晃动,一下下的,像是在高常在的心上跳舞:“这就是高常在求人的态度么?我瞧着不是很舒服,怎么办?”

    高常在狠狠的闭了闭眼,突然有些后悔主动来挑恤柔贵人,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她居然知道食物相克一事是她动的手脚,可纵然被威胁,高常在依然不想卑微的跪在柔贵人脚下。

    而站在一旁的之卉看着如此咄咄逼人的柳清菡,几乎要傻眼了,她伺候了主一个多月,从未看见过主这副模样。

    高常在犹犹豫豫,柳清菡却是没了耐心:“你若是不愿,我也不勉强你,还是得空了去寻贵妃娘娘话儿吧。”

    柳清菡扭头看了之卉一眼,之卉会意的走到亭子边,就欲撑开伞,高常在见状,顾不得犹豫,噗通一声跪在了柳清菡的脚边,咬牙道:“是臣妾的错,求柔贵人原谅。”

    “早这么聪明不就好了?”

    柳清菡撑着石桌起身,一步一步,极轻的走到高常在眼前,然后蹲下,笑着道:“我这个人呢,最是心善,旁人害了我,我都不舍得报复回去,所以,只跪一跪,也算是便宜你了,你是吧?”

    高常在害怕的牙关颤抖,嘴唇哆嗦:“是,是。”

    “既然你也这么觉得,那就再好不过了,你记住了,今儿个,什么也没有发生,若是让我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高常在,你不会想见识一下我的手段的。”

    明明声音是那么娇柔悦耳,可听到高常在的耳朵里,却如魔鬼一样,可怕至极。

    不知什么时候,柳清菡的身影消失在万春亭中,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高常在浑身失力的跌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眼里还带着恐惧:“桂竹,我完了。”

    若是知道柔贵人是这么个性子,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招惹她的。如今被她拿住了把柄,以后的日子,难道就要仰着柔贵人的鼻息过活?

    凉亭后的竹林里,婉常在一脸平静的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然后淡定的转身,对贴身宫女道:“咱们什么也没看见。”

    因着天气原因,御花园的这一幕,除了婉常在,倒是没有旁人看到,柳清菡心情极好的回了永寿宫,摆弄着她的那盆青龙卧墨池,上面已经三三两两的开了花苞。

    经了御花园的那一幕,之卉明显有些受惊,就连倒杯水,都能洒了柳清菡一身。

    柳清菡皱着眉:“怎么?还没缓过神来?”

    之卉忙跪下磕头:“主恕罪,主恕罪。”

    素苒看的一愣一愣的,柳清菡已然起身往寝殿去:“素苒,替我更衣。”

    寝殿里,柳清菡在素苒的服侍下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再出去时,之卉已经能够忍住自己的情绪了。

    柳清菡侧躺在榻上,寻了个借口把素苒发出去,招呼了之卉半蹲在她腿边捶腿:“我给你个机会,允许你再选择一次,是想我重新给你找个差事,还是愿意留在我身边尽心?”

    之卉闻言,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磕了头:“奴婢愿伺候主一辈子,绝无二心。”

    柳清菡满意的颔首:“起来吧,日后你需知道,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若是我不,你便不能问,若是我吩咐了什么,也要去做,可明白?”

    “奴婢明白。”之卉郑重的点头,神情严肃。

    “好了,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窗外的雨声阵阵,若是心静之人听了,便觉得甚是有情调,心烦意乱之人听了,便知觉烦躁。

    柳清菡今儿个当着之卉的面儿做了这么一出,不过是想彻底让之卉看清形式,收服她而已。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傲气,之卉很聪明,但锋芒毕露,也太过急于表现自己,这样的人可用是可用,就是要磨炼一番。

    太后的态度就像悬在柳清菡心里的一把刀,要是弄不明白,柳清菡心里就一直不安,她绝对容忍不了自己的命握在旁人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

    大雨停后,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绚丽极了。

    柳清菡站在窗边,仰头看了一眼,旋即道:“之卉,你在宫里多久了?”

    之卉恭敬道:“回主,奴婢八岁进宫,已经在宫里伺候十年了。”

    “这么久了,那你应该认识年长的嬷嬷吧。”

    之卉点头:“奴婢之前是在绣房做活的,绣房里有许多老嬷嬷,其中一个老嬷嬷是绣房专门管宫女衣裳的管事,奴婢和她关系还不错。”

    柳清菡笑道:“既然不错,关系也不能断了,没事儿的话,多去联系联系,这人与人之间的情分,总是处出来的。”

    其实,她心中头一个人选本是苏嬷嬷,奈何苏嬷嬷的样子一瞧就是个有故事的,她现在的身份,应承不了她想要的,便也用不了她。

    之卉心中一喜:“主的对,昨儿您赏了奴婢和素苒一碟子点心,奴婢的那份儿特意留着,正要去看望嬷嬷呢。”

    主让她办事,就明是信任她,她一定要把这关系处好了。

    之卉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可柳清菡却摇了摇头:“那点心既然是给你的,便也不用省出来,今儿个御膳房又送来了一些,你都拿去吧。”

    主子们的点心都是御膳房精心制作的,尤其是像柳清菡这样得宠的,御膳房更是存了几分讨好,再加上上次食物相克一事,永寿宫的饮食如同坐了火箭一般,蹭蹭的上涨。

    所以拿点心出去送人情,并不寒酸,况且,主子的点心,也只有主子们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才有的吃,给一个绣房中地位不太高的管事嬷嬷,倒也合适。

    之卉笑着谢了柳清菡,然后犹豫道:“主,您让奴婢办的事儿,素苒她……”

    素苒是皇后娘娘送给主的,这个她一早就知道,只是平日看主对素苒还算亲近,故而有些拿捏不准。

    柳清菡微微一笑:“素苒平日事情够多了,就不用让她知道这些琐事了。”

    只一句话,之卉顿时了然,于素苒,主并不尽信。

    自这日后,之卉三五不时的带了柳清菡赏的吃食往绣房跑,精心和李嬷嬷好关系,若以前李嬷嬷和之卉关系平常,那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当然也不排除李嬷嬷有心要和之卉好关系这种可能。

    这日,柳清菡培育了多日的青龙卧墨池终于开了花,便趁着半下午天凉的时候带着两个宫女去了长春宫。

    皇后一瞧见这盆开的绚丽华贵的牡丹,喜不自胜,当即让人放在自己面前仔细欣赏。

    柳清菡坐在一旁捂嘴笑:“得了,皇后娘娘现在眼里只有这花,都没了臣妾,臣妾还是自己识趣儿点,走了算了。”

    着,起身蹲了蹲身子就要告退。

    皇后也真的没留,摆了摆手,连看也没看柳清菡一眼,视线盯着青龙卧墨池不肯移开:“既如此,你便先退下吧,等本宫得空,再叫你来话。”

    话中的随意发以及皇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态,让柳清菡眉间冷意略显,随即消失不见。

    “臣妾告退。”

    从长春宫出来,天边的云已是红彤彤,灿烂的晚霞格外好看,却又格外遥远。

    柳清菡伸了伸手,仿佛是要触摸什么,可没伸出去,又收了回来,她笑了:“看似近在眼前,却非触手可及,可纵然再远,我也是能走的到的。”

    之卉似乎明白什么,她扶着柳清菡慢慢走着:“主会心想事成的。”

    想了想,之卉压低了声道:“主,奴婢今儿约了李嬷嬷,在宝华殿外见面。”

    柳清菡点头,然后用不大不的声音道:“左右这会儿无事,你陪我四处走走吧。”

    宝华殿位于雨花阁后昭福门内,是一处嫔妃们平日拈香引礼和日常佛事活动的主要场所,有些信佛的嫔妃或者太妃,无事便会常往这里来。

    所以,柳清菡闲逛逛到这里,也没什么稀奇的。

    李嬷嬷本来在昭福门后,之卉眼尖瞧见了一个背影,觉得眼熟就叫了她一声,等李嬷嬷一转身,就看到了被之卉扶着的柳清菡。

    ——————

    天色渐暗,柳清菡从宝华殿回来后,就一直出神,素苒瞧着之卉闭口不言的样子,也没问,只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然后将双全去御膳房领的晚膳摆上来。

    柳清菡只觉得自己头疼不已,谁知道就那么巧,李嬷嬷之前曾是翊坤宫里针线上伺候的,正正好伺候的是敦肃皇贵妃。

    她心中的疑惑是解开了,可也知道了,讨好太后是不用想了,更甚至,她还要防着太后,若是太后想对她动手,再简单不过了。

    过了一盏茶,素苒见柳清菡没有要起身用膳的意思,不免过去劝了劝:“主,该用晚膳了,若是再过一会儿,就该凉了。”

    柳清菡呼出一口气,轻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事儿,左右是既定的事实,走一步看一步吧。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宫里的大事事不断,譬如高贵妃为了复宠,特意装扮的楚楚可怜的在御花园拦了皇上的御驾。

    皇上见高贵妃神情憔悴,穿着扮又是比着当初在潜邸时的风格,一下子便想起了高贵妃从前的好,当即跟着高贵妃回了钟粹宫,却忘记自己了原本是要去启祥宫看望嘉妃和四阿哥的。嘉妃一听闻这消息,气的摔了一个上好的古董花瓶。

    自这日起,高贵妃一时荣宠,竟把新宠柔贵人的风头给盖了过去。

    柳清菡倒是还好,依旧能坐得住,时不时出去散散步,许是因为这样,低位嫔妃也不似她得宠时那般仇视,偶尔也会叫上她一起出来走走。

    不过柳清菡心静的下来,皇后看到高贵妃恢复了往日的风光,却怎么也坐不住了。

    皇后恨恨的捏着手心:“柔贵人也是个没用的废物,本宫原以为她容貌出众,怎么也能拢着皇上的心,却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她的恩宠就不如从前。”

    琦玉也厌恶道:“奴婢也瞧着,柔贵人怕是个胆不争的,皇上冷了她这些日子,竟然一点也不着急,该吃吃,该喝喝,闲暇的时候还跟着婉常在她们话,一点上进心也没有。”

    在琦玉的心里,一切不能够帮皇后的人或者东西,都是废物。

    琦玉越,皇后越是觉得柔贵人不堪大用:“本宫抬举她,是因为高氏,可她若是连高氏也争不过,就枉费了本宫用在她身上的心思。”

    皇后眼神愈发狠厉:“不争?这可由不得她,身处后宫,不争就是死,她想安安稳稳,本宫偏不让她如意。”

    上了她的船,除非她死,否则没那么容易就下去。

    谷翠倒是没觉得柔贵人失宠了,她劝道:“娘娘,虽然近几日柔贵人是不如前段日子得宠,可奴婢却听,皇上每次召柔贵人侍寝的时候都不短,或许,是皇上刻意要给高贵妃体面?”

    在她看来,男人对一个女人是否有兴趣,独独只看床榻间折腾的时间就好了,没见那高贵妃,虽然侍寝的日子比柔贵人多,可每次的时间比起柔贵人来,就少了一半不止。

    比起柔贵人不得宠,皇后更不能接受的皇上特意为高贵妃做脸,她到底没听进去谷翠的劝,冷声吩咐:

    “琦玉,去永寿宫,告诉柔贵人,就今日的参汤,味道甚好,她若是聪明,便知道该怎么做。”

    “是。”

    琦玉应声而去,到了永寿宫,因为柳清菡才让皇后发了火,故而对柳清菡的态度不如以往好,态度冷冷的传了话,也不行礼,转身就走。

    之卉只觉得自己心头冒火,可没有柳清菡的示意,又不敢多言一句,等到琦玉走后,才愤愤不平道:“主,琦玉她也太放肆了。”

    柳清菡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她放肆。”

    而是皇后对她不满了。

    之卉也聪明,柳清菡只了半句,剩下的半句她心里就明了了:“那咱们要怎么办?”

    柳清菡轻声道:“当然是听皇后娘娘的话了。”

    只不过,不是去养心殿送汤,而是学着高贵妃的做派,去御花园赏花。

    皇后在对待高贵妃的事上如此沉不住气,这也在间接的告诉柳清菡一个消息,那就是皇后恨毒了高贵妃,除了端慧太子一事,柳清菡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让皇后如此。

    申时往后,总是一天中最为凉快的时候了,今儿个恰巧还有了些风,外面也不至于太热。

    柳清菡刻意掐着时间,她刚到御花园一刻钟,明黄色的华盖便出现在眼前,紧接着就是帝王御驾。

    她迈着步子走到御驾旁,蹲身行礼,声音极轻,极媚,似羽毛在人心尖儿上轻抚:“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乾隆坐在肩撵上,居高临下的瞧着地上跪着的身影,眼睛不自觉眯起:“你今日的扮,倒是别致。”

    在出来前,柳清菡特意换了一身新制的旗装,用脂粉在眼尾处轻沾,颇具妩媚风情,同往日简单清爽的装扮比起来,令人耳目一新。

    柳清菡用她那能甜出蜜的声音道:“皇上若是喜欢,也不枉费臣妾特意扮了许久。”

    乾隆用手支着肩撵扶手,沉声道:“听你这话,似乎是特意在这儿等着朕的?”

    他没叫起,柳清菡只能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两句话下来,腿已经有些麻了,但她还不能露出丁点不适,依旧笑的甜美,只是声音里有些低落:“不敢欺瞒皇上,臣妾,确实是等在这里的。”

    不等乾隆问下去,柳清菡就如同倒豆子般自己倒了个干净:“臣妾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您了,可是臣妾不敢去养心殿扰您,又得知您今日翻了贵妃娘娘的牌子,会路过御花园,所以,臣妾就守在了这里,想着,哪怕是见您一面也是好的。”

    着话,柳清菡咬了咬唇,大着胆子抬起了头:“皇上,您是不是厌恶臣妾了?”

    她仰着头,耳边的粉玉坠子巧玲珑,在不强烈的余光下,折射出丝丝亮影映在脸畔。话语间带了几分心翼翼,生怕惹了乾隆不快。

    乾隆身为帝王,对于柳清菡的话,是真是假自然能分辨的出来,更何况,对于嫔妃间的争宠的话,他向来不会较真,前一段日子,他贪恋柔贵人的美貌与身子,更贪恋她床笫间独有的几分青涩掺杂着独有的韵味,让他格外念念不忘。

    只是若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年长一些的嫔妃,她们已经成熟的身子,会与他更契合一些,不似柔贵人,许是因为年纪的缘故,每次侍寝刚开始时,总是艰难些。但他不能否认的是,柔贵人带给她的快感,是其她嫔妃没有的。

    面对美人这般伏低做,纵是乾隆也不免心软。他叹了口气,抬手示意落下肩撵,从肩撵上下来后走到柳清菡面前扶起她,男性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便在她耳边响起:“你整日都在胡思乱想什么?朕怎么会厌恶你呢,朕是疼惜你,不忍心你受疼罢了。”

    当着一众侍卫和太监宫女的面,乾隆话没有丝毫顾及,仿佛柳清菡这个人不值当他多思考一下,这句话究竟会不会让人轻视她。

    可面对乾隆难得的解释,柳清菡心中纵然恶心,还要装作羞涩不已的模样,含了盈盈秋水的眸子直勾勾的瞧着乾隆:“真的?”

    乾隆点头:“自然是真的,朕一言九鼎,又岂会骗爱妃?”

    柳清菡含羞道:“臣妾自然信您,能见您一面臣妾就满足了,您不是要去贵妃娘娘那里吗?臣妾便不耽搁您时间了。”

    两人离得极近,独属于柳清菡身上的馨香争先恐后的钻进乾隆的鼻子里,清新淡雅,而柳清菡微微低着头,白嫩优美的天鹅颈也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乾隆眼前,这一切美好令乾隆眼神瞬间变得幽暗:“吴书来,去钟粹宫告知贵妃,朕明儿再去看她。”

    罢,乾隆拇指轻轻摩挲着柳清菡耳后的嫩肉,呼吸似羽毛喷洒在女子皙白的脖颈后,声音低低的带着磁性,又暗含了一分调戏的意味:

    “朕今日去永寿宫陪你,只一点,可不许再淹了朕的被褥。”

    ……

    ……

    ……

    一夜荒唐,清醒来,又是闷热的一天。

    乾隆心情极好的从永寿宫出来,刚坐上肩撵,就吩咐吴书来:“朕记得朕的私库里,有一对粉玉樱花镯,回头你给找出来,送到永寿宫。”

    吴书来点头应下,乾隆就又道:“再看着添些旁的东西,不拘什么,适合柔贵人的东西多挑一些。”

    吴书来再次点头,心里却嘀咕:皇上极少从自己的私库赏赐嫔妃,柔贵人倒是个有福的。

    永寿宫偏殿,柳清菡直到乾隆走后,才掀了帐子,她木着一张脸,显然不是很高兴。

    之卉上前,瞧着柳清菡红肿的唇,略有些羞涩,可当她看到柳清菡的表情时,又有几分忐忑。

    她心翼翼的扶起柳清菡往梳妆台边走:“主,您可是不高兴?”

    不应该啊,按理昨儿皇上宿在永寿宫,主没理由不开心的。

    柳清菡坐在绣凳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看着镜子里面含媚色的自己,用手指狠狠擦了擦唇:“怎么会,我敢不高兴么?我高兴极了。”

    着,她深呼吸一口气,又恢复了往日那个嘴角永远带了一分笑意的自己:“给我洗漱梳妆,今儿个请安,不会太平了。”

    她自个儿选的路,就算是跪着也要走下去,想要位居人上,想要荣华富贵,就少不得要讨好那个男人,讨好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她又矫情个什么劲儿?

    请安时辰未到,长春宫里除了高贵妃和柳清菡,其余人到了个齐整。

    皇后带着淡淡的笑意:“今儿个大家跟约好了似得,来的早了许多。”

    嘉妃口齿素来利索,当即接道:“皇后娘娘这话,可是嫌弃臣妾等往日请安来的不够早?您若是不怕臣妾们叨扰,日后经常来陪您话就是了。”

    众人立马附和,跟着凑趣儿。

    皇后笑着摇头:“就你能,偶尔便也罢了,若是日日都来,本宫可受不住这热闹。”

    话虽这样,但众人心中都清楚,她们今儿个,可都是来看高贵妃的笑话的。

    里面众人的开心,柳清菡却是在长春宫外迎面和高贵妃撞了个正着。

    高贵妃昨儿在钟粹宫等了许久,结果等来了皇上去了永寿宫的消息,整个人当时就不好了,她算是体验了一回被人截胡的感受。

    柳清菡对上坐在肩撵上的高贵妃,哪怕要屈膝行礼,也丝毫不曾弱了气势,她笑的羞涩动人,微微抬手屈膝:“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高贵妃上下量了柳清菡一会儿,目光最终落到了她的红唇上,阴阳怪气的道:“柔贵人今儿个气色倒是好,这口脂的颜色也鲜艳。”

    柳清菡笑着抚唇,然后站起身子,抬头和高贵妃对视:“贵妃娘娘倒是好眼光,来,臣妾这口脂,还是皇上赏的呢,臣妾那儿也没有多余的,怕是不能给您分一些。不过您若是也喜欢,不若回头您也求皇上赏您一些?”

    高贵妃气的面色大变:“不知羞耻。”

    她并非是那未经人事的女子,对于柔贵人唇上的红是怎么回事,再清楚不过,无非是皇上弄出来的。

    只要瞧见柔贵人,高贵妃就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夜在永寿宫,皇上同柔贵人是如何的缠绵悱恻,她的心里就如同针扎似的疼。

    柳清菡眨着无辜的眸子,一脸不解:“贵妃娘娘此话,恕臣妾听不明白,臣妾与您讨论口脂,怎么到了您口中,就成了不知羞耻呢?”

    高贵妃语塞,憋的脸颊通红,她总不能柔贵人的唇是被皇上亲出来的吧?

    最终也只是愤愤的道:“巧舌如簧。”

    长春宫守门的宫人虽低着头,可那耸动的肩膀让人一看,就知是在看笑话。

    秋阳见状,低声提醒:“娘娘,这儿是长春宫,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秋阳扶着高贵妃下了肩撵,路过柳清菡跟前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柳清菡目光绵长的站在原地,几个呼吸就跟了上去。

    经过昨儿的事儿,不论是白日皇后的威胁提醒,还是夜间乾隆对她的羞辱和折腾,都在她心里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记。

    乾隆那般待她,在她看来是屈辱,可她既然接受了,就要笑的高兴的接受,最起码除了她,不会有人认为乾隆让她侍寝是羞辱,只会认为是恩宠。

    总有一日,在这个地方,她要做那个一不二的主人。

    “高贵妃到——”

    “柔贵人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唱报声,高贵妃和柳清菡一前一后的进来给皇后请安。

    待皇后叫起赐座后,两人的脸色便落入众人眼底,一个是脂粉也遮不住的憔悴,一个是未施脂粉也看的出来的娇柔媚态。

    皇后看的心下满意,唇边的笑意愈发浓烈。

    甫一落座,嘉妃瞅瞅身旁高贵妃无精采的模样,眼珠子转了转,落在柳清菡身上,笑的比自己得了宠都开心:“柔妹妹今儿看着,可是格外的光彩照人呢。”

    纯妃瞥了柳清菡一眼,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不自觉的拿团扇遮了自己半边脸:“可不是嘛,柔贵人一来,可都把我们给比下去了,年轻就是好啊。”

    柳清菡捂着脸娇笑着:“两位姐姐取笑臣妾,臣妾不过略有几分颜色,可是万万不敢和姐姐们比的。”

    她穿着浅绿色的掐腰旗袍,把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隐晦的露了出来,两把头上首饰不多,看着极为清爽,配上那一副美人红面的模样,好一幅美人含羞图。

    娴妃摇着团扇笑的温婉:“柔贵人年纪,面皮薄,可这嘴却是真甜。”

    完,娴妃正对着高贵妃,眉宇间带了几分担忧:“倒是贵妃娘娘,您看着有些憔悴,可是旧疾犯了?”

    之前被高贵妃截了胡的嘉妃闻言,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开始朝高贵妃冷嘲热讽的开火:“娴妃你也太多心了,贵妃娘娘的旧疾是寒疾,如今可是夏日,热都热的不行,又如何会犯病?不过话又回来了,贵妃娘娘今儿个可是来晚了呢,柔贵人伺候皇上迟了便也罢了,左右皇上要紧,可昨儿个皇上可没去您那里,您还来的这般晚,这便有些不过去了吧?”

    高贵妃面色阴沉,闻着长春宫里燃着的暖香,自然不能抹平她内心的躁动:“如今不过才卯时三刻,时间刚刚好,怎么到嘉妃嘴里,就是迟了呢?”

    嘉妃从潜邸就和她不对付,但凡她有个什么事儿,嘉妃势必要头一个上来咬着不放,当真是令人厌烦。

    银铃般的笑声从嘉妃口中传出,嘉妃拿了帕子沾了沾眼角:“贵妃娘娘这话就不对了,给皇后娘娘请安,咱们是心诚的,自然赶早不赶晚,您这话,臣妾听着,怎么觉得有几分敷衍皇后娘娘的意思呢?”

    皇后只笑不语,看着高贵妃被挤兑的哑口无言,心情别提多舒畅了。尤其是看着满宫的嫔妃,几乎无一人出言相帮,更是满意。

    高贵妃恨得咬牙切齿:“本宫倒是不知,嘉妃如此好口齿,不去做那酒楼里的书先生,真是可惜了。”

    “书先生?”一直在看戏的纯妃顿时哎呀呀道:“咱们未曾侍奉皇上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高贵妃是如何知晓书先生是什么样儿的?”

    柳清菡也在此时笑着补刀:“臣妾出身微寒,却也不曾见过书先生呢。”

    其实,书先生并不如她们的这般上不得台面,只不过因为是外男,且又出入酒楼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才被这些贵女瞧不上。

    高贵妃不知如何反驳,视线便落在了愉嫔身上,想示意她替自己两句话。

    可惜,因为之前在钟粹宫闹了一场,愉嫔搬出钟粹宫,自然也挺直了腰杆,不再以高贵妃马首是瞻,这会儿对高贵妃的眼神理所当然的视若无睹。

    甚至愉嫔还觉得,若非她挤兑高贵妃会给人留下个得势张狂的印象,恨不得也嘲讽几句。

    高贵妃恨得咬牙切齿,只好将视线移到了高常在身上,高常在躲避不了,免不得怯怯道:“臣妾幼时听过这书先生讲书,觉得颇为有趣呢。”

    “高常在不愧和贵妃娘娘是一家人,爱好都如此特别。咱们呐,就算是无趣了,也只是听听戏而已,书先生,酒楼?那是什么地方?也是好人家的格格去的地儿?”

    嘉妃都不屑把高常在放在眼里,当即一甩帕子连连冷哼。

    高贵妃气的去了半条命,堵的心口里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几乎要翻白眼儿了,皇后这才出来阻止:“好了,不论是书也好,听戏也好,都是个趣儿,贵妃,你也别在意,嘉妃就是心直口快了些,并无恶意。”

    不等高贵妃反应,皇后又道:“起来,漱芳斋之前也是个戏台子,不过也有许久没用了,过些日子从避暑山庄回来后,本宫命人整理一番,日后你们若是得闲,去听听戏也是好的。”

    众人齐声应是,舒嫔却注意到皇后话中提到的避暑山庄,忙问:“皇后娘娘,可是去避暑山庄的时日定了下来?”

    皇后笑着点头:“本宫正要呢,皇上原本是七月,可瞧着天儿热的紧,怕太后不耐受,便决定在五日后动身,你们也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吧,省的临了了手忙脚乱的。”

    之前被允许随驾的,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而只能留在宫里的嫔妃,兴致却好不到哪里去。

    怡嫔没去成,脸色自然不好,她瞧着高贵妃也是一脸兴致缺缺的模样,便道:“贵妃娘娘,皇上可是准了您一同随驾?”

    高贵妃心中难受,却不得不强撑着道:“皇上本宫身子弱,经不得舟车劳顿,便让本宫在宫中休养。”

    实则她得知要去避暑山庄的事后,也歪缠过皇上,可皇上一直不松口,她又不能在旁人面前失了面子,只能这般扯了个理由。

    皇后叹了口气,顺着高贵妃的话道:“原也是你身子弱,本宫瞧着你近日的气色也不大好,一会儿本宫让陈太医去给你瞧瞧,就连皇上都,陈太医医术好,最是擅长妇人病了。”

    太医院虽然以刘之林为首,但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医学十三方,陈太医的千金方当数第一,平日也只给贵妃位份以上的人看诊,除了有皇上和皇后特殊吩咐的除外。

    高贵妃心里苦涩,也只得谢恩。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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