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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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

    柳清菡用手绢捂着口鼻, 闷闷的了个喷嚏。

    之卉将厚厚的毯子盖在柳清菡身上,眉心紧拧:“娘娘,不然奴婢还是给您请个太医来瞧瞧吧。”

    柳清菡忙不迭的摇头:“不许去, 这么丢人的事情, 怎么能请太医呢。”

    要不是昨晚那个狗男人在浴桶里拉着她胡闹,折腾的水都变凉了,她又怎么会一早起来就感冒了。

    之卉拗不过柳清菡, 只好端了一碗姜汤:“那您总是要把这姜汤给用了的, 不然奴婢只好去请太医了。”

    柳清菡瞪了她一眼, 愤愤的接过姜汤一口闷了,之卉这才放下了心。

    她漱了口,又用帕子沾了沾唇角, 吩咐道:“去敬事房, 把本宫的牌子给撤下来。”

    正好让她好好休息几日。

    “奴婢这就去。”

    若是去的晚了,等皇上正好翻了自家主子的牌子, 那可就麻烦了。

    下午的时候, 敬事房照例端着绿头牌去了养心殿, 皇帝连想都没想, 径自就去看柔嫔的牌子, 结果却没找到,他不悦的皱眉。

    敬事房总管郭得禄见状, 忙解释道:“回皇上话, 上午柔嫔娘娘身边的之卉来报, 柔嫔娘娘染了风寒, 不宜伺候圣驾, 奴才便自作主张,把柔嫔娘娘的牌子给撤下了。”

    按照规矩, 嫔妃身体有恙,为了皇上龙体着想,他这个敬事房总管是有权利撤掉绿头牌的。

    只是柔嫔娘娘如今正得圣宠,他也少不得在皇上面前提上几句。

    皇帝闻言,手顿时转了个方向,翻了纯妃的牌子,待郭得禄退下后,他无奈的冲着吴书来摇头:“柔嫔的身子还是弱了些,太医院的人都没尽心么?”

    吴书来尴尬的笑了笑:“柔嫔娘娘的平安脉从未断过,许是女子的身子天生便弱了些。”

    他怎么敢实话,难道要他柔嫔的身子就算再康健,也经不住皇上您那么折腾?他还没活够呢。

    皇帝唔了一声,随口吩咐道:“日后内务府的补品,不拘什么,都往永寿宫送一些。”

    “嗻。”

    ——————

    柳清菡这一感冒,不过两日就痊愈了,可她偏偏拖到了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请过了平安脉,就是除夕了。

    除夕夜宴是在保和殿举行的,这是柳清菡在清朝过的第二个年,却是她第一次见到清朝的国宴。

    除了皇后嫔妃,公主阿哥,大臣和诰命夫人福晋都要参加,位份越高,离上首皇帝就越近,而柳清菡虽是嫔位,但位置也算不得太靠前。宴会上的菜品也是极尽奢华,只不过也只是摆着好看,吃是不能吃的。

    柳清菡穿着一身朝服坐在那里,重的不行还不太保暖,只不过她也不敢乱动,只能像是一尊雕塑一样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上带着微笑,脸都要笑僵了。

    好不容等到了子时的钟声响起,国宴这才散去。

    回到永寿宫,柳清菡就忙褪去了朝服,换了一件舒适的寝衣,舒舒服服的歪在榻上,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之卉端了一盏热茶递给她,忍俊不禁道:“旁人都以能参加国宴为荣耀,偏娘娘您嫌的慌。”

    热茶下肚,柳清菡笑着道:“这种荣耀,本宫倒是希望少来一些,这么冷的天,还要饿着肚子陪笑,本宫宁可呆在永寿宫里不出去。”

    见茶盏里还有半盏茶,之卉忙收了茶盏道:“晚上茶水喝多了容易睡不着,奴婢刚刚吩咐了厨房下一碗子孙饽饽,您等会儿用了再就寝吧。”

    柳清菡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子孙饽饽就端了上来,子孙饽饽其实就是饺子,没什么新奇的,刚用了两个,双福就一脸慌张的进来,带着一身寒气跪在柳清菡脚下:“娘娘,钟粹宫出事了。”

    柳清菡一惊:“出了什么事?”

    双福咽了口唾沫:“奴才刚刚听到,贵妃娘娘见红了,龙胎怕是也保不住了。”

    之卉瞪大了眼睛,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真的?”

    双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因为跑的过快溢出的汗,使劲儿点头:“这会儿子钟粹宫都已经乱成了一团,皇后娘娘已经赶过去了。”

    柳清菡挑眉:“只皇后娘娘过去了?”

    “是。太后娘娘,皇上明日还要接受百官朝拜,没时间耗在钟粹宫,就吩咐了皇后娘娘去看着,皇上顺势回了养心殿。”

    得了答案,柳清菡放心了:“既如此,咱们就当做不知道好了,双福,今晚就辛苦你多注意点钟粹宫的动静了。”

    看来皇帝对高贵妃的身孕,也没多重视。

    双福忙应了:“是,奴才会办好的,奴才告退。”

    柳清菡困乏的了个哈欠:“时候不早了,休息吧。”就算要看戏,那也要养好精神再。

    这天晚上,皇后在钟粹宫坐到寅时,看着眼前的血水一盆盆的泼出去,心里竟有一种诡异的快感,原来高贵妃也有今天。

    趁着钟粹宫混乱时,皇后给琦玉使了个眼色,瞟了一眼香炉,琦玉不着痕迹的点头。

    内室折腾了两个多时辰,高贵妃惨叫了许久,终于生下了一个死胎,更为可惜的是,还是一个男胎。

    接生嬷嬷把这死胎抱过来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皇后竟掀开了裹着死胎的布看了一眼,琦玉站在皇后身后,看着里面血淋淋的东西,吓得后退了一些,忍着哆嗦道:“皇后娘娘,这般污秽的东西,还是赶紧处理了吧。”

    皇后后退了两步,冲接生嬷嬷点了点头,接生嬷嬷这才抱着高贵妃生下的死胎出去了。

    只是没等接生嬷嬷踏出门槛,秋阳猛的从里面冲了出来,拦住了接生嬷嬷:“你不能把主子带走。”着,就要上去抢襁褓。

    接生嬷嬷一个不察,就被秋阳得逞了。接生嬷嬷为难的看着皇后,就见皇后凌厉的训斥:“放肆,秋阳,你这是做什么?”

    秋阳抱着襁褓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皇后娘娘,奴奴婢冒犯了,可是这是贵妃娘娘千辛万苦才生下的孩子,贵妃娘娘还没看上一眼,求您开恩,缓一缓吧。”

    皇后不悦的蹙眉:“荒唐,大过年的,宫里又怎么能容许这样晦气的事情发生,赶紧把襁褓交给接生嬷嬷。”

    她看了琦玉一眼,琦玉忙上前从秋阳手里夺过襁褓,又嫌弃的丢到了接生嬷嬷怀里:“赶紧抱出去埋了。”

    秋阳见状就拽住了接生嬷嬷的腿,琦玉发了狠,死死的摁住秋阳,一只手拽住秋阳的头发,疼的秋阳没有精力去阻拦,接生嬷嬷这才麻利的出去了。

    皇后冷冷的吩咐:“琦玉,把秋阳带过来,本宫要仔细问话。”

    既然高贵妃生了死胎,那原因也是要装模作样的问一问,等太后和皇上问起,她也好交代。

    秋阳也不知高贵妃为何突然就见了红,而且出红还越来越多,直到孩子再也保不住,只得落胎。她哭着摇头不知,皇后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撒谎,就叫了太医来诊脉,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叫的是刘之林,这样就算有什么问题,也不会牵扯到她。

    刘之林昨夜恰好当值,一听皇后传召,也不好不去,就给高贵妃诊了脉。

    隔着屏风,沿着红线,刘之林诊脉的时间格外长了些,两刻钟后,他才收了手:“回禀皇后娘娘,臣并未发现贵妃娘娘身子有任何异样。”

    皇后颔首道:“那高贵妃为何会突然见红产?”

    刘之林拱手:“贵妃娘娘的身子原本体寒,体寒之人怀胎本就不易,更何况贵妃娘娘近来又郁结于心,不利于龙胎,所以……”

    一番话下来,也就是高贵妃保不住这胎完全同旁人无关,皇后乐的听见这样的话,也没为难刘太医,让琦玉送了刘太医出去,她沉声对秋阳道:

    “太医的诊脉,你当听的清楚,怎么给贵妃回禀此事,想必你心里也有数,只一点,眼下是过年,本宫不希望从钟粹宫里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否则的话,不论是谁,本宫一律把他送进慎刑司,听明白了么?”

    秋阳见皇后如此凌厉,吓得身子颤抖了一下:“奴婢,奴婢明白。”

    皇后听罢,缓和了神色:“时候不早了,让贵妃好好养着吧,这个时候外命妇也该进宫了,本宫先回去了,若是有任何事情,记得去长春宫禀报。”

    出了钟粹宫,皇后终于忍不住带了笑:“高贵妃也终于尝到了丧子之痛的滋味儿,本宫这心里,痛快多了。”

    琦玉扶着皇后,同样带着笑道:“这下好了,高贵妃盼了那么久的希望落了空,身子想必会愈发坏下去了。”

    皇后微微一笑:“坏了就坏了吧,快七个月的身子产,她那本就破败的身子,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高贵妃的香料里,她放的可是好东西,连琦玉也以为她在高贵妃初有孕时就给高贵妃下了药,实则她什么也没做,硬是等到了高贵妃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才吩咐谷翠在里面加了微量的马麝。就算高贵妃这胎生不下来,她也要重创高贵妃,这次之后,她要再想怀孕,绝无可能。

    刘太医趁着天色没彻底亮起来,踏着墨色去了养心殿,彼时皇帝才起身,见刘太医来,皇帝让殿里的人全都退了出去,刘太医才把高贵妃的情况禀报了:“臣告知皇后娘娘的是贵妃娘娘体寒,郁结于心以至于产,只是臣在给贵妃娘娘诊脉时,却发现贵妃娘娘体内是用了猛药的,因为药性的影响,贵妃娘娘才得以怀胎,只是也正因为这药,所以胎儿才会胎死腹中。”

    高贵妃怀孕期间都是林太医负责,他从未给高贵妃诊过脉,这一诊,却诊出了一个大瓜,刘太医表示,他的心脏有些受不住。

    有些嫔妃为了求子,不是没喝过有利于坐胎的药,只是像高贵妃这样的,一副猛药下去,身子的精血都被耗尽了,孩子又怎么能生的下来。

    皇帝一身寝衣坐在床榻上,手中不断拨弄着碧玺十八子:“此事就到这儿吧,再不许第三个人知晓。”

    刘太医退下后,皇帝脸色骤然冷冽:“吴书来,吩咐下去,负责贵妃这一胎的太医无能,保不住朕的阿哥,杖毙,另派陈太医去负责贵妃的身子。”

    “嗻。”

    吴书来身影消失在门外,皇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一脚踢翻了一旁的紫檀木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