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
且不因立后在后宫中造成的波涛暗涌, 只永寿宫丝毫不受影响,也因此,皇帝不愿意去其他宫, 但凡来了后宫, 便只有永寿宫。
这日,皇帝处理完朝政,踏着夜色来了永寿宫, 柳清菡本来都已经洗漱完准备就寝了, 硬生生的又重新穿了一件家常衣裳被迫营业。
见皇帝满脸疲惫, 柳清菡便让人准备了安神的花茶:“皇上看起来很是憔悴,臣妾给您备了盏花茶,您用了之后臣妾服侍您休息吧。”
掀开盖子, 花香味儿浸满了屋子, 皇帝陶醉似的闻了闻:“论起花茶,哪处的味道都比不得你这里的。”
罢, 他低头浅浅啄了一口, 回味悠长。
柳清菡只是笑了笑, 并不话, 一盏茶喝完, 皇帝的心神也放松了下来,他舒服的喟叹一声:“还是在你这里, 朕才能彻底放松下来, 你永远都懂得什么时候该, 什么时候不该。”
“臣妾就当您这话是夸臣妾了。”
夏日的夜间极为闷热, 冰用多了又寒气过重, 所以一到晚上,永寿宫的冰就减到了白日里的一半, 柳清菡是适应了,可皇帝火气旺盛,不一会儿就出了细汗。
柳清菡用帕子轻轻擦去皇帝额头上的汗,取过一旁炕桌上的白玉柄苏绣双面团扇,仔细的替皇帝扇风:“这会儿夜色都深了,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臣妾这儿了呢?”
不继续自个儿睡养心殿?
皇帝往后一躺,把头枕在了软枕上,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挂了香薰球上,这香薰球里面放的不是香料,而是经过加工的干花,味道淡雅,闻之舒心:“前朝烦心事太多,朕也想找个地儿好好静静心,只是朕思来想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好,只有你这里最得朕心意了。”
柳清菡抿唇笑道:“皇上这样,臣妾可是会恃宠而骄的。”
“哦?”皇帝颇为惊讶,“朕倒是想瞧瞧,爱妃恃宠而骄时是何模样。”
认真论起来,这么些年了,眼前这女人行事一直得体,他好似?未听过淑贵妃张扬跋扈的欺负人。
柳清菡嗔了皇帝一眼:“哪有您这样的?听到臣妾恃宠而骄,您不是应该义正言辞的训斥臣妾吗?怎么还这般纵容?”
皇帝一把拉过人,柳清菡顺势倒在他怀中,皇帝的大手随手拈了一缕青丝放在鼻尖儿轻嗅:“朕怎么舍得训斥爱妃?只要爱妃一直如此,朕便会一直纵容着。”
这话没有半分虚假,只要淑贵妃能一直让他舒心,便是她做了再多,他也容忍的下,只有一点,就是不得触及他的底线。
柳清菡并不敢将这句话当真,但谁让她的人设是对帝王痴心呢,她的眼神胶在皇帝颇为俊郎的面庞上,略有几分痴意,重复着皇帝的话:“臣妾会一直如此的。”
她的确会一直如此,坚持立自己的人设,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和永琋。
这般灼热的视线,皇帝又怎么能没有半分察觉,他安抚性的拍了拍怀中女子的后背,声音有一分性感的沙哑:“朕听,爱妃近段时间在学习刺绣,永琋身上的那个荷包就是爱妃绣的?”
“是啊,只是臣妾可能于刺绣上并无天赋,学了许久,也只能勉勉强强做个荷包了,旁的是一塌糊涂。”
就永琋身上那个荷包,永琋都不知道嫌弃过多少次了,偏偏她在永琋面前装委屈掉眼泪的,才没让永琋?身上取下来,而是戴在了脖子里。
用永琋的话来,就是他可以丢人,但他额娘不能丢人,若是放在外面,难免让人看出来,还是放在衣裳里面,这么丢人的东西,自己这个当儿子的知道就好了。
柳清菡被这番话感动的稀里糊涂的,一个激动就同意了,后来待永琋离开后,她才发觉自己竟然被一个五岁的孩儿给套路了,真是失策。
皇帝微微蹙眉,对她的谦虚有些不满:“爱妃不必妄自菲薄,你虽然对刺绣上并不精通,可旁的琴棋书画,却是极为有灵性,?你一窍不通,到如今的成,可见天赋不错,况且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朕也颇为自得。不过……爱妃都知晓给永琋绣了荷包,为何没有朕的?”
哈???
柳清菡懵了一瞬,见皇帝不似开玩笑,忙笑着道:“皇上日常所用之物无一不精致细腻,臣妾那样上不得台面的绣工,哪里敢拿出来丢人献丑呢。”
皇帝不赞同的摇头:“什么丢人献丑?绣娘做的是绣娘做的,那是她们的本分,你做的,便是再不好,也是你对朕的心意,不一样的。”他视线忽然变得危险了起来,“还是,爱妃压根儿没有想过要给朕做一个?”
“怎会?”柳清菡的心肝儿都砰砰直跳,她捂着胸口,倏而脸颊微微泛红,有些羞赧:“臣妾是给您做了的,只是臣妾做的不够好,所以一直不曾好意思送给您……”
还好她练手的时候做了一个荷包,这会儿正好拿来解围。
话落,她喊了紫罗进来:“去把本宫给皇上做的荷包拿来。”
紫罗眼里满是疑惑,娘娘什么时候给皇上做了荷包?
可这会儿她显然不能这么问,感受到柳清菡暗地里的视线,紫罗去了寝殿,把梳妆台最底下那层压着的一个朱红色的荷包给拿了出来,递到柳清菡手中。
柳清菡又把荷包递给了皇帝,皇帝只看了一眼,便温润的笑了:“这鸳鸯,虽绣的不是那么生动,但也有了形状,只是针法粗糙了些。”
对于皇帝一眼就认出了这上面绣的是鸳鸯而不是鸭子或者别的什么,柳清菡老怀欣慰了。她刚刚学刺绣时,紫罗以为她是要给皇帝绣,所以教的就是鸳鸯,绣出来的时候,紫罗和之卉她们可都像鸭子来着,就连令嫔也委婉的表示了这个意思,皇帝能看得出原型,还是极大程度上安慰了柳清菡这颗幼的心灵的。
不得不,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皇帝只是以为像淑贵妃这般钦慕他的女人,绣的荷包定然是鸳鸯,哪怕他看着像鸭子,但他也只是认为淑贵妃的绣工不好罢了。
这会儿,柳清菡是真高兴了:“那您喜欢吗?”
皇帝顿了一下,随即点头:“自然。”
喜欢是喜欢,但还是戴不出去的,皇帝生怕柳清菡要给他戴上,忙把荷包塞到了袖口里:“你的心意,朕合该贴身珍藏。”
柳清菡就差没翻个白眼儿了,她又不是瞎,皇帝眼里的犹豫她不是没看见,但她也不想和皇帝计较,她这会儿困了来着。
当着皇帝的面儿,柳清菡的了个哈欠,皇帝会意,正要洗漱就寝时,正殿外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然后吴书来进来回禀:“启禀皇上,景阳宫来报,晋嫔娘娘有喜了。”
皇帝倏地站了起来,下意识道:“不可能。”
这番变故,瞬间把柳清菡的瞌睡给惊跑了,她也?炕上起身,对皇帝异常的反应视若无睹。
吴书来也心不可能,可晋嫔不会拿这样的事谎的,故而便道:“林太医去景阳宫诊过脉了,确认是喜脉无疑,如今只差核对彤史,便可确认。”
彤史,就是皇帝睡嫔妃的记录,上面不止记载了嫔妃的侍寝记录,还有皇帝留不留的记录,只要嫔妃怀孕,都是要核对彤史和太医所的怀孕时间,两样都对的上,那才会确认是皇家血脉。
皇帝的薄唇抿的泛白,声音冰冷至极:“去敬事房,核对彤史。”
“嗻。”
吴书来深知此事的重要性,索性自己亲自去办了。
沉默了许久,柳清菡试探的问:“皇上,可是晋嫔的身孕有什么不妥么?”
皇帝转身,意味深长的瞧了柳清菡好几眼,直把柳清菡看的心里发毛后,才坦然道:“晋嫔每次侍寝后,朕都有以坐胎药的名义给她赐了避子汤,无一疏漏。”
所以,晋嫔是不可能怀孕的,要不然就是晋嫔不知?何处得知了坐胎药的真相,喝下之后又催吐了,?而得以怀上身孕,要么……
不论哪一种,都是皇帝容不得的,他若是希望看到晋嫔怀孕,?一开始就不会给她赐避子汤了。富察氏一族的势力已经足够大了,又是在眼下立后的风波口上,他绝不想看到后位又落入富察氏的手中。
听了这样的话,柳清菡忙低了头,一言不发。
皇帝轻笑出声:“爱妃不必这般谨慎,朕既然给你听了,这事儿便是你听得的,只不许传出去罢了。”
柳清菡忙保证道:“皇上放心,今儿的话,臣妾?不曾听到过。”
因为吴书来脚程快,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得到的结果,自然是没有问题。
皇帝唇边带了三分讥笑:“如此,朕也该去景阳宫看看晋嫔了,爱妃早些休息吧。”
罢,皇帝一掸衣袍出得门去。
送走了皇帝,柳清菡现在门口瞧了瞧浓郁的夜色,衬着繁星点点,倏然道:“紫罗,你猜,这次又是谁的手笔?”
紫罗神色淡然道:“奴婢猜,是皇贵妃。”
一语中的,柳清菡顿时耷拉下脸:“没意思没意思,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紫罗摊了摊肩膀:“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皇贵妃早就对皇后之位势在必得,眼下晋嫔是皇贵妃最大的威胁,皇贵妃若是能忍得住什么也不做,那奴婢才要奇怪了呢,现下看来,皇贵妃还是皇贵妃,分毫都没有变。”
柳清菡一声叹息:“是啊,?晋嫔怀孕的消息传了过来,皇后之位,就妥妥的落在了皇贵妃头上,再无质疑。”
不过,紫罗有些不理解:“奴婢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让令嫔去游晋嫔怀孕一事,若是没有晋嫔求子心切的消息传了出去,也不会给皇贵妃下手的机会,这么一来,咱们岂不是间接的帮了皇贵妃?”
“啧,紫罗,看问题不要只看表面,明面上看是本宫帮了皇贵妃,而皇贵妃势必要承本宫这个人情,待皇贵妃顺利坐上后位,咱们与皇贵妃相安无事便好,可实际上,你真的以为皇上会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只需用了最的力气,就把利益最大化,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凭着皇帝多疑的性子,自然会对皇贵妃也存了疑心,在此之后,皇贵妃能不能坐稳皇后的位置,获得皇帝的信任,就看皇贵妃手段如何了。
再皇帝去了景阳宫,看见的,就是晋嫔喜气洋洋的几乎落泪的模样。
皇帝忍着心里的不满,堪称柔情似水:“莫哭,你有了身孕是喜事,哭什么?”
晋嫔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让皇上见笑了,臣妾这是喜极而泣,一年了,臣妾总算没有辜负了您对臣妾的期盼。”
自上次因定安亲王丧仪之事,她莫名其妙的就被训斥后,宠爱一下子就淡了下来,在这段时间里,皇上总共就召了她一两次,好在她肚子争气,一举怀上了。
皇帝眯了眯眸子,仔细量了晋嫔的神色,见她是真心实意的高兴,心下不免嘀咕,看来晋嫔不知晓坐胎药的真相,那就是被人给做了手脚?
他缓缓摸索着温润的扳指,话里尽是对晋嫔的关心:“现下天色已晚,待明日,朕叫刘太医亲自给你诊脉,他是太医院院判,医术高明,以后,朕让他给你保胎可好?”
见皇帝这般关切,晋嫔心中愈发高兴了:“好,臣妾都听皇上的。”
皇帝温和道:“天色不早,你也该早些歇着了,朕先回去了。”
晋嫔脸上的笑一僵,拉着皇帝的袖子撒娇道:“皇上,您就不能留下来陪陪臣妾吗?”
皇帝笑意不变,伸手握住了晋嫔的肩膀,稍稍用了几分力,语气不容拒绝:“听话,你有了身子,该好好儿休息才是,朕若是留下,你少不得要劳心劳力的顾及朕,你又怎么能休息的好?”
晋嫔也看出皇帝的强硬,只好妥协:“那好吧,臣妾恭送皇上。”
她心护着肚子,慢慢的蹲了下身子行礼。
皇帝把她扶起来,亲切温柔的把晋嫔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温和的声音极具蛊惑:“不必行礼,朕明日再来看你。”
晋嫔脸色一红,羞涩的应了一声:“臣妾等着您。”
这副做派,简直令吴书来没眼看,皇上眼底的冷意都能把他冻死了,偏偏晋嫔毫无察觉,沉浸在皇上的温柔乡里不可自拔,真真儿是作孽哦。
当晚,皇帝辗转在永寿宫和景阳宫之间,后又回了养心殿,静静地坐到了半夜才就寝。
翌日,刘太医得了皇帝的吩咐,早早的去了景阳宫请脉,随后又到养心殿复命。
禀报朝政的大臣才出去,皇帝就迫不及待的见了刘太医:“如何?”
刘太医拱手:“回皇上,奴才诊脉,晋嫔娘娘的脉象,确实是喜脉无疑。”
皇帝心下一沉,还不等皇帝开口,刘太医就来了个大喘气儿:“不过……奴才觉得晋嫔娘娘的脉象,有些奇怪。”
“有话直。”
见刘太医这副神情,皇帝反而放下了心。
刘太医皱着黑白掺杂的眉毛,额头中间的皱纹一条又一条,不止代表了刘太医的年龄,更代表了刘太医的阅历和医术:“妇人有喜,脉象都是往来流利,圆滑如滚珠,被称之为滑脉,可晋嫔娘娘的脉象,却略显滞涩,不似滑脉那般流利,奴才以为,若非是晋嫔娘娘身孕时日短的缘故,便是……晋嫔娘娘不曾有孕。”
皇帝闭着眼睛,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笃笃声不绝于耳,好半晌,皇帝才问:“若是要确认晋嫔的脉象,还须多久?”
刘太医捋了捋胡子:“约摸要半月之久。”
“那就半个月后,再行回禀。”
“是,只是……”刘太医犹豫了下,“奴才请旨,晋嫔娘娘的身子,要如何……”
晋嫔的坐胎药是皇上吩咐他亲自配的,其中的猫腻他再清楚不过了,此时晋嫔有孕,想必在皇上的意料之外,故而这晋嫔的肚子,他该以何种态度对待,这还是要请示个明旨的,否则出了问题,他头一个讨不了好。
皇帝略作沉吟:“在确诊之前,你便好生替晋嫔保胎。”
到底,他还是不愿意亲自伤了自己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不是他所期待的。眼下,他只盼着晋嫔没有身孕,如此,便是皆大欢喜,他也不用为难了。
“奴才明白了。”
晋嫔有孕一事,瞬间席卷了前朝后宫,因为晋嫔的肚子,前朝中请求立晋嫔为后的呼声愈发高了,只皇帝一直压中不发,只等着半个月后的确诊。
柳清菡看着眼前连做样子行礼都不肯的晋嫔,一笑了之,丝毫不曾与之计较。
晋嫔愈发得意:“那便多谢淑贵妃了,臣妾身子弱,又怀了皇嗣,皇上叮嘱臣妾要事事心,您又一向与人为善,想必是不会介意臣妾这的失礼的。”
贵妃又如何,日后还不是要给她行礼问安?
柳清菡心里不断摇头,瞧,再是富察家静心挑选的格格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被皇后的位置迷晕了头?
“自然不会,晋嫔合该好生注意,皇嗣要紧。”
颖妃可没这么好的脾气:“晋嫔既然知道要事事心,又来这御花园做什么?御花园人多手杂,晋嫔别一个不心摔了,啧啧啧,那可就不得了了,本宫听,这有了身子的人,最是不禁摔的,摔一下,这肚子里的皇嗣,可就保不住了。”
晋嫔霎时脸色大变,双手紧紧的捂住肚子,半靠在灵儿身上,然后指责道:“臣妾自问不曾得罪过颖妃姐姐,姐姐又何必这般恐吓臣妾?”
颖妃一翻白眼儿,不屑道:“得了吧你,本宫哪儿有这功夫吓唬你?你若是不信,就尽管在御花园里瞎溜达,出了事儿,可别怪本宫没有事先提醒过你。”
晋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扶紧灵儿,到底不敢赌,忙吓得回了景阳宫。
没了晋嫔在眼前矫情,颖妃顿时狠狠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可算是走了,有晋嫔在眼前,真是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柳清菡亲自给颖妃倒了一杯茶,笑道:“你的性子,还是这么直,万一晋嫔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她可是会怪在你头上的。”
颖妃一口饮尽杯中茶水,不以为意:“怪就怪了吧,反正也不是我干的,我才不怕。”
她完,不想再提起晋嫔,便转移了话题:“姐姐不是要教我怎么做干花吗?咱们快些采点花瓣儿回去,早早的做完,我也能把永和宫布置成永寿宫这般香气弥漫了。”
“也好,那便每种花都让宫女采一些,咱们搭配着来。”
两人边边起身去看宫女们采花,兴致来了,便亲自动手采一会儿,然后提着花篮回了永寿宫。
婉嫔瞧着两人越来越远的背影,眼中透着一丝羡慕:“真好。”
彩蝶不解:“哪里真好?”
“淑贵妃和颖妃的关系,真好。”
婉嫔微微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羡慕:“想当初,淑贵妃不过是个贵人,哪怕见到我这个常在,都要有礼的称呼我一声姐姐,而现在,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贵妃,我不过是个靠着孝贤皇后的余阴庇护的不得宠的婉嫔,最可笑的是,我这个婉嫔,还比不得靠着淑贵妃的令嫔,最起码,令嫔已经成了延禧宫的主位,而我,依旧要住在储秀宫,看着舒妃的脸色过活。”
彩蝶听着婉嫔羡慕的话,不免有些心酸:“慢慢来,都会好的,以后都会好的。”
婉嫔叹道:“除了慢慢来,还能怎么办?我不想争宠,皇上也不大愿意看见我,想要在这宫里过得好,也只能慢慢熬,只希望有一日,可以熬出储秀宫,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我便再无所求。”
这愿望太过不起眼,在这宫里,几乎没有人会这样想,可这样的日子,也是最难实现的,紫禁城,是个吃人的地方,进来了,就出不去,也不能独善其身。
彩蝶嗫嚅了下唇,想些什么,却觉得自己要的话不合时宜,只得作罢:“娘娘,咱们也快些去采摘花瓣吧,若是回去的晚了,舒妃娘娘又要不高兴了。”
眼下舒妃有孕,住在储秀宫里的偏位都被叫到了正殿服侍舒妃,端茶倒水,布膳更衣,奴才们做的活儿都叫主们做了,若是有一点儿不合舒妃心意的,舒妃便要骂,婉嫔今儿个能出来,还是舒妃要让婉嫔给她做个香囊,这才借着采花的名头透透气,不然还出不来呢。
婉嫔闭了闭眼睛,认命道:“走吧。”
在没有底气前,她只得隐忍。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