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葭音醒过来的时候, 身边只有岑寒一个人。
岑寒见葭音眼皮动了,一下子凑上来,声的问:“音音你醒啦, 感觉怎么样。”
葭音头动了一下就不敢了,大脑神经传来的不适猛地让她皱起了眉头。
岑寒连忙阻止:“诶诶诶, 你别动, 医生你轻微脑震荡, 先别乱动。”
安抚好葭音, 岑寒用勺子弄了点水给葭音润了润唇。
她有些生气的开口:“没抓到那个撞你的人, 那块治安一向不怎么好,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破监控还坏了。”
葭音心里不在这里, 她眼神量完房间,想起那个怀抱。
她蠕动了下嘴唇,哑着嗓子问。
“岑寒,送我来的那个人呢。”
原本还在叽叽喳喳像个鸟一样的人忽然停住了。
她看向葭音,葭音也望着她。
岑寒:“我送你来的呀。”
葭音想摇头, 又记起自己不能动, 她:“我好像看到,有个人抱我进来的。”
岑寒给葭音整理了一下被子,哦了声:“那是医生。”
“医生?”葭音皱起了眉毛, 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但岑寒却又点了点头,葭音看见她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出来的东西。
岑寒已经好腹稿:“送你来医院的时候, 你腿也不能走,意识也不太清醒, 医院推床有点紧张, 就有个好心的医生, 把你抱过来了。”
葭音:“......”
葭音脸上过头一次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她一句话没, 但眼神却在问岑寒,是认真的吗?
偏偏岑寒在使劲点头,一口咬定自己的没错。
实在的,葭音以为,那个人是江砚与。
所以她才会那样的。
但岑寒却,不是。
葭音开始怀疑,可她想不通岑寒骗自己的理由。
葭音欲言又止:“那我...我...?”
岑寒瞥了一眼葭音,手在她身上拍了拍,示意放心:“人家好心抱你,你还想咬上去,还好那个医生身手敏捷,躲开了。”
“放心,你没干什么。”
葭音:“......”
没有吗?
她再次看了岑寒一眼,岑寒的表情及其确定,葭音甚至不得不相信。
自己是撞到了脑子,产生了幻觉。
......
她慢吞吞的哦了声,羞愧的冒出一句:“那我用不用和那个医生,道个歉。”
葭音没看到岑寒目光闪了一下,她自己想了会儿,又听到岑寒:“好啦好啦,别想那么多,你现在重要的是要好好休息。”
“嗯...好,那我再休息一会儿。”
......
葭音闭上眼睛,岑寒松了一口气,她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外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真的不进去看看了?”岑寒带上门,声问。
男人缓缓抬眼,露出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扬。在医院明亮的白炽灯下,高挺的鼻梁晕出一圈很淡的阴影。
他神色极淡,漆黑的瞳孔中没有什么情绪。
在听到岑寒的声音后,薄唇轻启,江砚与吐出几个字。
“谢谢。”
岑寒笑笑:“客气什么。”
江砚与没什么,他透过白色门中间的透明看向躺在床中央的少女,平静无澜的眸子似乎涌出了无法压制的情绪。
他在哪里站着,岑寒一言不发的旁边看着。
这些年来,江砚与好像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他心上有一道门,除了葭音,谁也进不去。
半响,江砚与回身,手上的东西递给了岑寒。
一个保温桶,还有一张卡。
岑寒接过保温桶,却没收那张卡,她气笑了:“江砚与,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想谢谢你。”
岑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知道江砚与这人就干巴巴地这样,她绝对会把这张卡甩到他脸上。
“我不用,我我了,我也很喜欢音音。”
就算最开始是因为江砚与才伸出的伞,但在相处中,她是真的把葭音当朋友。
江砚与似乎是在思考,最后男人手指握着那张卡,收回了口袋。
“需要我帮忙的可以找我。”
江砚与就是这样,一点人情都不想欠别人的。
岑寒笑笑;“本来就是你先帮我的,要不是你借给我钱,我估计连医院都出不了。”
男人声线低沉,比几年前成熟了不少,他:“我先走了,照顾好她。”
岑寒叹了一口气:“好,注意安全。”
......
岑寒提着江砚与送过来的保温桶,进了病房。
她眼神刚抬起,就看到葭音睁着的眼睛。
岑寒:“......”
葭音眼神无辜,对岑寒开口:“我刚刚好像看到江砚与了。”
她声音极其平静,仿佛是在一个事实。
岑寒僵了一瞬,后背下意识的挺得笔直。
“江砚与?”她否定:“没有啊,我刚刚就在门外。”
葭音目光紧紧地盯着岑寒,又重复了一遍。
“岑寒,我好像看到他了。”
岑寒唇边笑的有些累,她走到葭音身边。
保温桶放到一旁,回复道:“音音你看错了吧,刚刚外面那个是抱你进来的医生。别,你这么一提好像和江砚与还真有点像。”
顿了两秒,岑寒补充道:“不过,我都好多年没见过江砚与了,样子都不记得了,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医生帅。”
“医生?”葭音跟着喃喃。
岑寒点头。
“我认错了吗?”
岑寒断:“我都了你别想那么多,你看,脑袋瓜不好使了吧。”
她岔开话题:“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葭音幅度的看了一眼那个保温桶,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岑寒心翼翼的给葭音扶起来,枕头垫在她身后,葭音无助的曲起腿。
膝盖还有伤,白色的纱布活动不便,轻微的刺痛让葭音清醒。
岑寒在一旁给葭音盛粥。
空挡的病房中,她忽然听到葭音的一声呢喃。
“我好想他啊。”
“岑寒,我快要忍不住了。”
想到,看到一个相似的背影,就执念一样的追上去。
想到,枕头可能都比她熟悉照片上的那个男人的脸庞。
想到不止一次的梦到那个人,她几近哭着去求他一句话。
她不想忘记江砚与的声音。
可是,梦无声。
梦中的人,也是看不清脸。
岑寒转过身,就看到葭音一颗又一颗掉下来的泪。
女孩穿着白色的病服,的坐在床上,快要破碎一样。
“岑寒,我觉得我快疯了。”葭音哽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如果不回来了怎么办啊。”
“我要怎么办。”
葭音咬字很轻,每一个字都让岑寒的眼睛湿几分,她放下手中的碗抱住葭音,一个一个拍着她的后背:“不会的不会的。”
“会回来的,他肯定会的。”
“真的吗...”葭音语气彷徨,像是掉进了一个四周皆是黑暗的洞,她撞了个头破血流,最后只能摸索着等待。
岑寒心疼的摸着葭音的头发,声音轻的像是怕惊扰了葭音。
“真的。”
“音音现在乖乖吃饭,很快就会见到他了。”
葭音呜咽几声,喉咙中溢出“嗯...”,她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
感受到怀里人慢慢恢复平静。
岑寒把粥端到她面前。
葭音自己接过,两只手用力的捧好。
在岑寒的注视下,葭音慢吞吞的抿了一口。
色泽嫩黄色的荷叶粥散发着诱人的米香。
接触到味蕾那一刻,葭音忽然愣了。
岑寒以为不好吃:“怎么了,不好吃吗?”
葭音眼睛很慢的眨了一下,她迟钝的咀嚼着。
一口很的粥,葭音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吞下去。
在岑寒紧张的目光下,葭音忽然仰起脸。
两人目光相撞,葭音什么都没,她手指有点颤抖,埋下头又尝了一遍。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葭音视线,已经退下的热潮重新涌上来。
在岑寒下一次问出口前,葭音自己开口:“好喝的。”
岑寒害怕葭音不舒服,听到这句话后,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多喝一点,这里还有几道菜,要不要也吃一点。”
葭音点了点头:“好。”
她眼眶泛红,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着菜。
岑寒在一边看着,忽然觉得葭音吃的是不是有点多。
但葭音的动作一下接着一下,根本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眼看桌子上的饭餐就要少了大半,岑寒试图提醒:“音音,晚上吃这么多不好消化,你少吃一点。”
葭音只是仰脸笑笑,亮晶晶的眼看不清是不是泪:“我饿了。”
岑寒无言。
眼睁睁的看着葭音吃完所有。
......
果然,葭音半夜就吐了个昏天黑地。
原本头就不舒服,葭音趴在床头向下空着脑袋,对着垃圾桶吐个不停。
人像是要晕厥过去,看着揪心的不行。
岑寒急忙叫了医生。
医生皱着眉,呵斥。
岑寒在一旁支支吾吾的听着教训。
只有葭音,头埋在床底,眼泪掉个不停。
岑寒手足无措的哄着。
手上又插了新的针管,葭音紧紧地闭着眼睛,面色苍白。
虽然只是一天,人仿佛却瘦了几斤,脆弱到风一吹,就会散。
岑寒以为葭音睡了,因为一些事情出了房门。
所以她没看到葭音枕头上湿透的一大片痕迹。
葭音微微的侧了一点脸,逃避着。
岑寒刚刚气的不轻,问葭音为什么要这样。
葭音蹭了蹭枕头,没有话。
她不会认错的。
就算眼睛会看错,但埋在基因中的味蕾不会。
江砚与为什么不肯见见她。
他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想见他。
.....
因为那件事情,岑寒让葭音换了一个公寓。
条件比之前的都要好,但偏偏价格一样。
岑寒支支吾吾的是她朋友不用的房子。
葭音心里了然。她什么都没,搬了进去。
有时半夜惊醒,葭音看着熟悉的摆设,会在想。
江砚与有没有住过这里。
她拼命地找着有关那人的蛛丝马迹,试图麻痹自己。
剩下的半年,葭音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学习、练琴。
她像是一个陀螺,要把自己填满。
有一天葭音偶然见到一句话——
在见不到的日子里,只要他平安就好。
岑寒再也没有见葭音提起江砚与,她一切都正常。
可就是太正常了,才显得不正常。
但她无法问出口,只能悄悄地把那个人送过来的一件又一件东西送到葭音面前。
葭音每次都是笑笑,然后很认真的声谢谢。
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半年后,葭音交换结束,回国。
余灿灿第一个就要给葭音接风洗尘。
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已经是葭音回来半个月了。
前一天,葭音再三强调:“不要叫太多人,叫这夏夏和景遇哥几个熟悉的人就行。”
余灿灿一口一个答应,但却是一套做另一套。
顺便,余灿灿还对葭音挤眉弄眼:“有一个很帅的学弟,要不要一起叫过来。”
葭音无语,拒绝的毫不留情:“不要。”
“我又不认识。”
“这怎么了?交个朋友又没有什么坏处。”余灿灿撇嘴。
葭音看出余灿灿的不满,捏了捏她脸安慰:“好啦,别不开心,你陪着我不就好了。”
余灿灿轻哼一声。
她现在是对江砚与越来越不满意。
从最开始的约定三年,到葭音为他放弃国内最好的音乐学校。
到现在,是江砚与离开的第五年。
葭音已经等了他五年。
余灿灿不明白,他还要让葭音等多久。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想给江砚与几拳的那种。
......
竖日,葭音没想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场。
更没想到,余灿灿还是叫了那个学弟。
她狠狠地瞅了余灿灿一眼,迎着笑脸,一顿饭也算相安无事。
但,这件事没完,一群人吃完饭又去了KTV。
余灿灿戳了戳葭音,直直的对上葭音的眼神:“你给我主动一点。”
“我告诉你,不要给我在一棵树上吊死。”
葭音想逃。
下一首歌是《绅士》
踏着这首歌的节奏,忽然,一直坐在最角落的学弟朝葭音走了过来。
葭音有一瞬不好的预感。
学弟长着一张标准的奶狗脸,他乖乖巧巧的喊了一声:“学姐。”
葭音:“......”
接着,这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学弟不知道从哪里变成一封信来,双手递到了葭音面前。
“学姐...”他声音紧张的有点颤抖。
葭音想要制止已经开不及,学弟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
葭音原本随意搭着的下意识的往后撤了一步。
而KTV氛围正好,有男声唱道。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的动作伤害却那么大。”
葭音:“......”
-
江砚与踏进KTV正门时,消息再次传来。
手机“叮”一声。
男人单手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垂眸看了眼。
【紧急,再不来葭音要被撬走了。】
江砚与脚步一顿,周遭气氛嗖的冷了下来。
他盯着那个“撬”,眉头拧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