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行的, 什么不行的。
江砚与愣了几秒,在葭音支支吾吾的眼神中,他跟着重复了一遍。
“什么不行?”
葭音尴尬的不上不下, 陷入两难。
沉默半响,江砚与眉梢一动, 似乎是终于搞明。
他低眼, 看着葭音的眼神有些惊讶。
葭音脚趾狠狠地抓在了地板上, 摆了摆手, 先发制人:“你听错了。”
江砚与若有所思的的点了点头, 问:“那明晚行吗?”
葭音脸红的像是被烤熟了,眼神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 她毫不犹豫的摇头:“不行。”
江砚与眉眼带笑,步步紧逼:“那什么时候可以。”
葭音嘴唇抿的泛着白色。
她往后退,算装死到底。
江砚与一把将人勾过来,尾音上扬的嗯了一声,他用凑到葭音耳边, 语气十分礼貌:“音音, 什么时候可以。”
葭音忍着想尖叫的冲动,手抵在两人之间,靠着江砚与的胸膛。
她惊恐:“不可以, 什么时候都不可以!”
话落,江砚与啊了声, 有些遗憾:“这样的吗。”
葭音:“......”
终于忍无可忍,葭音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颇有听不到就没发生的意思。
“江砚与!”
江砚与低低的笑着, 探手扯住葭音的手臂, 将蹲着的人扯了起来。
他安抚着炸了毛的猫:“开玩笑, 不动你。”
葭音狠狠地瞪了一眼江砚与, 声音却忽然卡在喉咙中——
因为江砚与捏了捏她耳垂。
“有点红。”
“......”
葭音再次僵住,人就像是煮熟了的虾。她躲开自己捂住耳垂。
江砚与松手作罢,不在逗她。
走到玄关穿上外套。
回看葭音:“马上回来。”
葭音点头。
人走之后,她才发现,江砚与每次出门,都喜欢和她一句这样的话。
“很快就回来,不要害怕。”
之前也是。
她害怕就会给江砚与电话。
葭音没有马上进浴室。
她坐在沙发上,翻出了自己的手机。
在一个时前,余灿灿终于给她发了消息。
余灿灿:【音音,你怎么样了......】
葭音原本想直接给余灿灿回电话,但手指突然止住,葭音返回微信界面,给余灿灿发消息。
【没事,不用担心我。】
【你们都回宿舍了吗?】
余灿灿:【所以江砚与真的回来了???】
葭音回了一个嗯。
余灿灿回了几个点,不知道什么才好。
葭音字道:【见面,不用担心我。】
【今天晚上玩的不是很好,下次再请你们。】
余灿灿发了一个摇头的表情,本来就是她拉个一个学弟。
但谁能想到,江砚与会在今天出现。
余灿灿:【下次我请你们。】
......
葭音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温热的水从花洒中淅淅沥沥的淋下来,缓解了一天的疲惫。
雾气氤氲,葭音放松。
但是人一放松,脑子里就会想的乱七八糟。
她冲着身上的泡沫,心不在焉。
自己刚刚怎么会出那种话。
现在就是越想越后悔,越想越丢人,越想越尴尬。
葭音加快了速度,但江砚与还没有回来。
她出不去。
葭音套上了江砚与的衬衫,有点不自然的拉了拉衣角。
她拉开柜子,想找吹风机干头发。
柜子翻完都没有见到一个吹风机的影子。
毛巾披在肩上,发尾的水珠不安稳的透过衣服,显出里面的肤色。
找不到,葭音皱起了眉头。
头本来就不舒服,所以葭音还是想吹一下头发。
还好手机也拿进来了,葭音解锁后才发现江砚与还没有给自己留联系方式。
想问江砚与吹风机在哪里的念头落空,葭音用毛巾包起头发。
她垂眸看着手机,一个本能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尝试着回忆曾经的那个号码。
186...
随着本能,记忆的阀门被极渐渐开。
后面的数字得心应手。
*****389
葭音愣了一下,她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还能记住。
葭音摁下了那个拨的按钮,手臂缓缓的抬起,放到了自己耳边。
冰冷而又机械的声音响起,葭音忽然很紧张。
“嘟——嘟——”
一声一声,葭音的心也跟着提起。
快到末尾,就在葭音以为这个号码没有人接,会是空号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喂。”
血液倒流,时间暂停。
江砚与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出现在耳边。
男人听到这头的沉默,试探的问了一句:“音音?”
葭音啊了声,暴露了自己。
江砚与笑了声:“真的是你。怎么了。”
葭音有些无措,还没有做好准备,她顺着开口:“吹风机在哪里,我没有找到。”
江砚与默了一秒:“吹风机之前坏了,你等一下,我重新买一个。”
“要不不用了吧。”已经很晚了,葭音不想让江砚与继续麻烦。
用毛巾擦干也不是不行。
江砚与却道:“很快。”
......
葭音站在半身镜前,镜子里的人套着一件不合身的衣服,就像是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T恤到大腿,好歹遮住了。
但...
她试着弯了点腰,但发现似乎没有多大差别。
葭音皱眉垂眸,似乎不太满意。
有点平......
在意识到自己脑子里想的什么乱七八糟后,她使劲的摇了摇头。
她!在!想!什!么!
逃避现实,葭音弯腰用清水又洗了几把脸。
冷静后,她拿了一块新的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
她在走神,不可抑制的想到了江砚与今晚的话。
他回来过,但是因为她...江砚与又走了。
葭音有点不敢回想后面的话。
不知道怎么描述现在的心情,葭音感到了难过。
他们之间蹉跎的时间,没想到是因为她。
她喜欢江砚与,就像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但也正是这一点,变成了两人之间的阻碍。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葭音没有走神没有注意到外界环境的变化,江砚与的敲门声拉回她的思绪。
江砚与的声音响起:“东西放在外面,你开门拿一下。”
葭音眼神聚拢,连忙应声:“好,来了。”
她开了一条门缝,江砚与不在,东西挂在门把手上。
上面是一个吹风机,包装还没有拆。葭音放在一边,先拿出最下面的衣服。
几秒。
脸又红了。
是一套。
......
葭音没敢多看,她草草的摸到一圈儿花边,好像带蕾丝的,但摸着很舒服。
“......”
不知道怎么,不过不得不承认,江砚与的眼光,似乎还可以。
葭音出来,见到江砚与站在落地窗前。
听到声响,他回过头。
“怎么不吹头发?”
葭音手下意识的攀上头发,指尖触碰到是湿润的头发。
浴室雾气如热潮,葭音迟钝的行动着。
她转身,要回到原来的地方,手腕却忽然被人拉住。
葭音听到有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江砚与:“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照顾自己。”
江砚与的动作很轻,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轻而易举的拨弄着她的头发。
葭音从镜子中看到男人的模样。
他眉心不知道为什么轻轻地皱到了一起。
葭音开口:“你皱着眉干什么,怎么看着不情不愿的,”
江砚与笑笑:“怎么会。”
“只不过是第一次,怕弄疼你。”
葭音咂咂嘴:“这个怎么会弄疼。”
江砚与一点一点的吹着,动作轻柔,很耐心:“好,知道了。”
温热的风缓缓吹来,很舒服。
葭音逐渐放松,她问出自己的疑问:“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嗯,好像是长了点。”
葭音接着问:“那你现在是多高。”
江砚与思索:“不知道,很久没量了。”
葭音啊了一声,有些失望,她手绕过江砚与的手臂,在自己头顶的位置向后比划着。
“你肯定是高了,我刚看到你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
江砚与笑了声:“要不你自己量量。”
葭音忽然来了兴趣,长发渐渐蓬松,已经干了一大半。
葭音干脆直接摁住江砚与的手:“不吹了不吹了,我们去量身高。”
江砚与好笑:“你怎么这么激动。”
葭音也不知道,大概是分开了这么多年,有关他的什么都想重新开始了解。
......
“你挺直了吗?”
“嗯。”
“可是这样我够不到诶。”
江砚与:“......”
葭音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去找了一个板凳,踩在上面。
手摁住刻度,葭音撤开身子,凑到尺子边看那个刻度。
葭音念出了那个数字:“一米...八七...”
她垂眸看着江砚与:“你真的长高了,大概两厘米。”
江砚与扶着她的腰从凳子上下来,江砚与扫了一眼葭音手中的尺子。
“是吗。”
葭音点了点头。
她开口想些什么,音还未落,她忽然了一个哈欠。
两人之间原本旖旎的氛围忽然断,葭音控制不住,手倒是反应迅速的遮住自己半张脸。
江砚与跟着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
他眼中噙着笑,葭音忍不住的锤了他一下。
“你笑什么。”
江砚与摇头:“该睡觉了。”
时间确实不早,葭音眼皮在颤。
只不过,心里有些不舍得,就算是很短的时间,葭音也不舍得和江砚与分开。
江砚与看穿葭音的心思,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睡醒了我也在。”
“真的吗?”葭音有些不确定。
江砚与点头:“真的。”
葭音对江砚与完今天晚上的最后一句话:“那明天见,江砚与。”
“明天见。”
葭音觉得,她最喜欢的就是,明天见这三个字了。
包含着无限的期待与希望。
还有对彼此的思念。
屋内的灯熄灭,葭音躺在柔软的床上,窗帘只拉了一层纱帘,外面万家灯火明,葭音忽然很心安。
此心安处是吾乡。
江砚与回来了。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终于得以心安。
......
葭音好像回到了去美国那天,怀清机场人来人往。
陈曼婉和葭元恺在她身后送着。
安检前,她最后一次回头,与他们招手告别。
然而这次,在从来没有多注意的角落后,葭音好像捕捉到了一个影子。
男人穿着黑色风衣,身材高挑。
他的脸慢慢变得清晰。
是江砚与。
但她已经过了安检,眼睁睁的与江砚与越来越远。
她想跑回去,却看到江砚与在对他笑。
他口型着什么。
葭音被什么拦住,但挣扎猛烈,忽然,她顿住了。
他的是——
“我永远在你身后。”
所以你可以永远往前走,不用回头,不用为任何人放慢脚步。
江砚与,永远会跟着葭音的脚步。
葭音一下子惊醒,她手撑着床。
惊惶的慢慢抬起头,之间触碰到了冰冷的泪。
不是梦,那个被蒙上灰尘的早,葭音想起来了。
她慌乱的跑下床,跌跌撞撞的走到江砚与房间门口。
手抬起做出要敲门的动作,又硬生生的止住。
像是生了锈的机器,葭音失了全部的力气。
捂着嘴蹲坐在了地上。无助又无措。
江砚与就在里面,她好想进去,抱抱他。
夜晚像是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朝她张牙舞爪。
但是不能吵醒他。
不可以。
葭音害怕是一场梦,吵醒了,江砚与就不见了。
葭音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指甲划出红痕。
在葭音哭的浑身发抖,头脑缺氧的时候,面前忽然传来声响。
葭音满脸泪痕的抬头,江砚与垂眸。
他蹲下身来,捧起葭音的脸,指腹抹掉泪,他皱着眉:“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葭音呆呆的看着眼前,像是从天而降的珍宝。
她忍不住,呜咽声溢出。
葭音顺着江砚与的手臂,猛地扑倒他怀中。
“江砚与...江砚与...”
她极端不安的惶恐的呢喃着:“江砚与...”
她声音颤。手指死死地揪着江砚与衣服。
“怎...”
一个音节从唇间脱落,忽然撞上柔软。
冷咸的泪滑入唇齿,江砚与愣了几秒,反应过来。
葭音紧紧地闭着眼睛,泪珠还挂在眼睫。
江砚与眼神动了下,感受到她身上的冰凉。
一只手寻到葭音的腿弯,另一只手揽过她削薄的肩脊。轻拍几下。
他起身把葭音抱在怀中,低头与她继续接吻。
两人气息纠缠,葭音靠在他怀里。
几步的距离,葭音落入柔软的床。
那种踏实感让葭音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迷茫的看着身前的人。
江砚与什么都没,在她眼上落下一吻,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又贴上了葭音的唇。
吻密密麻麻,葭音蜷缩起手指。
她经不住的往后躲,但没有退路。
江砚与吻得很温柔,他吻掉了她的泪。
告诉她:“都过去了。”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