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拿命来!
看不出来啊!
谈昭这疯男人平时装得无欲无求, 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是个如此轻浮孟浪的登徒子!
叶春渺瞪圆了眼睛。
送走了楼下两拨人,谈昭提了提眉,若有感应地扬起下颚, 冰冷的视线触及台阶上的猫,悄然勾唇。
他的笑意并不张扬, 是周遭茶客难以察觉的表情变化, 眼底却化开了浅淡的温柔。
直对上谈昭面颜, 叶春渺倏地竖起尾巴, 随后嘴边吐出一句冷哼:嗬, 人面兽心的男人!
谈昭抱起猫,他的手有些冰凉, 带着露草丛的香味,熟练地在猫脖颈间挠了挠,走上阶梯,轻朗的鼻息贴在它耳畔:
“一晚上没有回来,咩有没有想我?”
“咩啊。”
没有。
谈昭抱着猫走进方才的雅厢, 瞥眼祁支手中的铜盘, 眉心微蹙:“别把人弄死了。”
祁支仍蹲在地上,那一身红绯的纱制外袍垂坠在身后,头也不回地笑了声, “魔君一夜未归,身上又带着草露芳香, 莫不是上何处密林寻桃花去了?”
谈昭面无表情:“管好你自己。”
茶楼正处于永玉乡河边金街的街道交汇处,楼下就是人来人往的河岸, 过往来人声音一阵过一阵嘈杂。
“接近年关, 外城返乡者多, 天干物燥, 怕是易生事。”谈昭敛眸,声音低轻吐出:“祁阁主的客人,可要吩咐手下好生招待着,莫扰了本君的眼。”
祁支手上动作微顿,旋即收起了铜盘,笑吟吟地回过身:“知道,魔君还是看好你怀中这机灵鬼吧,不过几日相处,我怎觉得与它愈发心灵相通,忍不住动了几分想拐它回余阁,当只镇阁幼兽的心思啊。”
谈昭冷眉微皱,拂在猫爪上手心顿了下,移向猫毛茸茸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祁阁主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谈昭转身离开。
叶春渺窝在谈昭怀中,竖着耳朵暗搓搓地偷听两人对话。
她心知谈昭和祁支这两人在背地里一定进行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可这俩人讲起话来都是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在什么你一定明白”的讳莫语气,听得人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虽然不知谈昭和祁支的什么鬼主意,但她知道谈昭约叶郦明日独自前往密林,绝对是心怀不轨。
单论她对叶郦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
叶郦是她名义上的妹妹,但却并非生自同一个娘亲。听叶迁,叶春渺的娘亲是在生她那日出血而亡的,两年之后,叶迁娶了叶郦的娘亲许莲续弦,半年之后叶郦出生,而许莲在回家省亲的路上感染了病疾去世,此后,叶迁便未再娶妻。
仙派彼时处于百废待兴的局势,叶迁身为仙派门主,忙地不可开交,只有几个奶娘和仆人带着她们姐妹。
而后时光匆匆,叶春渺便有了记忆。
她比叶郦大两岁,凡事都需带着她、护着她,不得和妹妹争执。
她记着有一次,叶郦要去摘树上的果子,叶春渺拦了她几声没拦住,叶郦从树上摔下来,摔断了胳膊。叶迁回来后,心疼无比,直接就给了当时九岁的叶春渺一巴掌,那还是叶春渺长那么大,头一回挨巴掌,不有多疼,只是觉得心中不是很好受。
那之后,她便想办法躲开照看妹妹的职务,没事儿就往藏书阁里钻。叶迁便把叶郦带在身边照看着,旁人都,叶门主还是更心疼二女儿,将来那少门主的位置,也一定是叶郦的,叶郦也如此认为。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叶春渺及笄礼上,叶迁宣布了她才是少门主。
自那以后,向来不愿搭理叶春渺的叶郦才频繁出现在她身边,只是次次都带着几分膈应人的心思。
不是“不心”摔坏了她的玉,就是被叶春渺力气太重碰伤了她的胳膊,一天到晚,只要看到叶郦,她就糟心。
久而久之,叶春渺对叶郦毫无姐妹情,甚至还有几分厌恶。
但一码归一码,叶郦终究还是仙派之人,她不盼着叶郦得意,却更不能见死不救。
更何况,叶迁膝下就剩了叶郦一个女儿,若是她也遭遇了什么不测,叶迁该如何心如刀绞。
不能让谈昭将毒手伸向叶郦,她只能斩断毒手,从源头处解决祸害……
回到太方山的屋子,才踏进院子,就看到了趴在墙头的黑猫。
它习惯了趴在墙头偷瞄屋子里灯烛熠熠的安详画面,昨夜等了一晚都没等到人回来,它就在墙头忧心忡忡地候了一整夜。
叶春渺从谈昭怀中直起脑袋:“咩?”
黑猫高冷地摇了摇尾巴,轻哼一声,跃下了墙头。
秋风寒冽一吹,夜便降了下来。
谈昭收起擦拭的短刃,褪下外袍,松散扯下了束在发间的红绸丝带,一头鸦青长发倾泻而下。
他在软榻边俯身,发梢轻扫过猫耳,猫耳抖了抖,继续埋头睡觉。
微凉的指尖点扫过猫鼻头,声音低沉缓慢:
“你……她还活着么?”
夜入定,屋中人也躺下入眠。
软榻上猫猝然睁开了眼,蹑手蹑脚地跃下了榻子,阴恻恻地蹲在谈昭床头。
谁活不活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谈昭活不过今夜。
惨淡的乌云遮不住月光,皎白素纱盈盈落在男人鸦羽般眼睫上,缀下一片浅浅的阴影。闭了眸,往日眉眼的冷艳凛冽敛下,透露出几分无辜清隽。
饶是在这昏暗的夜色下,在凑得鼻息近的距离中,叶春渺仍不禁想暗骂一声,这人上辈子定是个妖孽,提眉展颜就能蛊惑人心的妖孽。
只可惜,它这爪子可不因脸蛋留情。
叶春渺冷冷地亮出爪子,下午趁着谈昭进密室的空当,叶春渺溜下了山,去了岳府一趟。
岳府果然如她所料,心肠阴得很,在后山的房里头藏了一间毒屋,屋子里放了满屋子各种各样的毒药。
有了上回被竹玉青渗毒的经验,叶春渺这回选的都是她在古籍中见过的、外敷无用的毒药,她依次放倒了药罐,拔开罐塞子,用爪子抠下药粉藏在指甲缝里。
担心谈昭这个大毒瘤不好毒,她特意一指只沾一种毒,四只爪子分别沾了四种不同的剧毒,只要谈昭被她的爪子稍微划破点皮,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叶春渺危险地眯起眼睛,视线集中在谈昭暴露在外的一层脖颈上。
她亮出爪子,无情抓下——谈昭,拿命来!
刹那间,床榻上的男人睁开眼,扣住了欲行不轨的猫爪,眸中闪过一瞬间的冷戾。
在看清了眼前呆滞的猫后,他先是一愣,随后带着不重的鼻息轻笑了下,转手用力地揉.搓猫脑袋,力道不轻。
“好了,知道你最喜欢谈昭昭了,乖,回去睡觉。”
须臾,猫从床榻上灰溜溜跃下,路过窗前的铜镜时,停下了脚步。
云散月明,风一吹,镜子里的猫头顶扫过一片清凉。
镜子里的猫迷茫地看着自己,似乎僵滞在了原地,半晌才缓缓转过身,直起了身子,猫掌在自己头顶搓了搓。
它错愕地歪了歪脑袋,然后抬起另一只爪子,摸摸脑袋,随即瞳孔震裂——
她……秃了。
她为数不多的毛!被谈昭!薅秃了!!!
作者有话:
拳头硬了,拳头真的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