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相见
景明的人被这句话震慑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死死咬着牙不出声。
他们在外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来没有给人下跪这一,迟弈简直是狂悖狠辣到了极点!
难道方舟集团就是这么做事的吗?!
锦明的总经理开了口想要反驳什么,一侧的下属却白着脸摇了摇头,满脸的不甘和惊骇。
他眼里分明写着“不要硬来。”
刚要话的中年男人一下子气势就萎靡了下去。
锦明能给他带来的财富和收益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他今天胆敢和迟弈对着来,他的未来……无法预想。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的屈辱和愤怒被自己的光明前途硬生生的压下去,看着迟弈缓缓的跪下,极为艰难地道:“迟总,还请您——”
“消火。”
重重的尾音落下,迟弈眯着眸看眼前的人,将烟捻灭在烟灰缸里,轻笑着责怪了声:“徐鸣,来者是客,怎么这样办事?”
他觑了眼跪在他面前的两个人,慢悠悠地客套了一句:“底下的人擅自揣摩我的的意思,还请二位不要怪罪。”
“徐鸣,还不上茶?”
两个人憋屈到了极致,却还是只能听话从跪到坐,一张脸气的发红,接过徐鸣的茶时险些端不稳茶杯。
分明是故意羞辱,却还要装作是意外,迟弈这年纪轻轻的后生,果然如同传闻中一样深不可测,心狠手辣。
迟弈丝毫不把两个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瞧着似乎很好相处的样子,摁开了桌子上的巨幕遥控器,淡淡道:“来看看这个。”
办公室里巨大的投影开始播放乌桃从锦明大门口出来,到去救猫,最后被飞驰而过的轿车撞飞到花坛里的监控录像。
锦明的总经理定定的看着录像内容,脸色逐渐由原来的气愤变为惊诧,最后变得惨白。
十几分钟的静谧过后,坐在锦明总经理身边的下属不明就以,疑惑地用眼神询问着“这是什么”
总经理脸色极差,缓缓摇了摇头。
迟弈睨了眼二人的动作,冷嗤了声:“想起来了?”
他轻描淡写的道:“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
“这个女人的事方舟集团要管。我给你们一个月时间考虑,在此期间不得走漏任何风声。”
徐鸣上前给二人续茶,不着痕迹地补充了句:“您背后的赵氏企业马上要上市了吧?在这个档口要是做错了事,可不划算呢。”
他放下茶壶又了句:“对了,监控里显示姐的手机被你们酒店的人捡去了,今天晚上之前送到这,要是耽误了,你负责不起。”
“是是是……”
两个人逃命似的从办公室出去了,徐鸣不屑地看了眼两人,站到迟弈背后问道:“少爷觉得这回能逼出背后的主谋吗?”
迟弈漫不经心的看着手边摊开的一份合同,淡声:“赵氏是家族企业,后面的关系盘综复杂,想一下挖出来自然不可能。”
他掐了掐眉心,道:“让他回去通风报信,谁慌了,那就是谁做了。”
徐鸣问:“那要是他们商量好铁了心不认呢?”
迟弈睁开深不见底的黑眸,视线落在那份合同上,声音冷的如同寒潭:“那就从这开始,拔了整个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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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回禧园的时候,迟弈一进门就得知梁嫣带着乌桃去逛园子了。
他走进禧园的正门,身侧两人合抱那么粗的梧桐树被风吹得沙沙的响。抬眼看着头顶风轻云淡的天,阳光清朗的从繁密树叶里透出斑驳的光影。
微凉的风一吹,迟弈昂贵的黑色衬衣上落下一片卷着黄边的叶子,他随手夹在指尖睨了眼,淡声道:“我去看看。”
徐鸣微微弓着腰,低头问:“需要人跟着吗?”
“不用。”
迟弈捏着手里的落叶思量了一瞬,从容抬脚往前方走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心情了。
就好像一和她贴近,所有的清醒和理智都在慢慢瓦解。他无法抑制的,想见她。
见到乌桃的那一瞬,她正坐在闻汀筑正厅的圆桌前,一身碧色旗袍,随着坐姿看得出姣好的曲线,她眉眼带笑,看起来温婉淡然。
旁边的梁嫣在她身侧叽叽喳喳的些什么,应该是到什么有趣的地方,眉飞色舞的,与沉静的乌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媚的日光在大厅的门前,从迟弈的这个角度看。
她美得像一幅画。
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珍藏的画。
乌桃指着相册上的迟弈低眉浅笑,微微侧了头问:“这个时候的迟先生才八岁吗?”
梁嫣狠狠点头:“迟弈哥哥八岁就已经在学很受欢迎了!这是那个姑娘追到家门口的时候被奶奶拍下来的。”
迟弈一挑眉,不动声色的靠在门沿边,听得清清楚楚。
乌桃的指尖点在那张相片上,低声了句:“姑娘啊。”
她眉眼神态未变,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锋:“他以前看起来性格很好的样子。”
“和现在……”
梁嫣脸上的神采明显黯淡了点,声道:“是啊。”
乌桃不算追问,微微抬眸看了眼外面。
迟弈正倚在正门口的阳光之下,神色漫不经心又深邃,门外散落几片落叶,落在乌桃眼里像为他增色的布景。
她有一点意外,迟弈怎么这个时候会在家里。
不是他工作很忙,日理万机吗。
乌桃妥帖的合上相册站起来,走到门前浅笑着着招呼:“迟先生。”
迟弈懒洋洋的嗯了一声算了回应了她的问好,转头朝着梁嫣:“我刚刚是不是听到谁我坏话来着?”
梁嫣有些心虚地往乌桃身后藏了藏:“哪儿叫坏话,我没有!”
乌桃笑了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迟弈早就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可是她和梁嫣出来逛的时候是没有具体目的地的,走到这里也不过是临时起意,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在哪儿?
她有点好奇,温声问了句:“迟先生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迟弈默了极短的一瞬,不动声色挪开了目光,轻描淡写的回:“你喜欢走右边。”
听到这句话后,乌桃的心突然一颤。
好像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什么东西被唤醒了般,一阵阵的往心口翻涌,让她既欢喜又难过。
上升至顶端,又被一层薄膜牢牢的堵住,只剩下旷野无声的凉。
乌桃垂睫沉默,清冷的神色显露出一丝动容。
时至今日,她的心对迟弈还会这般有令人无法忽视的感受,可为什么会分开这么多年,当初又为什么选择分手?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前的她,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梁嫣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静悄悄的看两个人的脸色。
迟弈看着乌桃的神色有一瞬的松动,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漫不经心的道:“刚刚不是在看相册么,不看了?”
他先一步走进正屋,坐在了乌桃刚刚座位的正对面,翻起这本相册,眉眼里的薄凉缓和了不少。
一张张的相片承载的不光是儿时的记忆,还有奶奶漫长岁月里不会磨灭的爱意。
乌桃从情绪中抽离,跟梁嫣一起坐回到了位置上。
他们一边看相册,梁嫣一边起当时发生的故事,偶尔迟弈会纠正和补充,气氛松快而温馨。
乌桃看着两个人的神色,恍惚中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和她想起家庭这些字眼时的抵触相比,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一本相册翻阅完毕,乌桃想了想,掀眸对上迟弈的眼睛,脸色很平静:“迟先生,我想问您……”
迟弈抬眼看她。
乌桃没发觉自己的嗓音中带着不为人知的颤抖,道:“您知道我的家人都在哪里吗?等我好一些,总要回家治疗,不能总是扰您。”
迟弈默了片刻,才淡淡地回:“真想知道?”
乌桃下意识抓紧了梁嫣的手。
“想知道。”
迟弈垂下眸:“你没有家人了。”
乌桃维持出来的冷静瞬时瓦解。
梁嫣没想到迟弈出来的结果是这样的,很是心疼的去拍乌桃的手,声:“没事的姐姐,没事,不难过。”
迟弈走到门口去想抽烟,想了想又消了这个念头,轻声:“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没了母亲,高三那年——”
“你父亲肝癌去世。”
许是和本身就车祸失忆的乌桃再起她悲惨的家庭太过残忍,迟弈自己的心情也沉郁了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太过压抑,外头微冷的风吹着,心里能好受些。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的乌桃高三经常请假,一请就是半个月,他联系不上,就偷偷去听她家在哪儿。
这么多年过去,他都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乌桃的家的时候,带给他的震撼。
拥挤破烂的城中村,院子里甚至水泥都没有,隔着窗户能看到屋子里昏暗破败的景象,清瘦的乌桃沉默着端着水盆从屋子里出来,眼里是不见天日的绝望。
他无法想象,他心爱的女孩到底都在承受着什么。
那张总是没有表情的面孔之下,藏着满目疮痍的心。
作者有话要:
女鹅真的好惨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