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委屈
听完以后, 乌桃指尖点在他胸口,闷闷地问了句:“酒味。”
没有喝酒,酒味是怎么来的?
迟弈好笑于她在这方面的敏锐, 懒倦地笑了下, 伸手去捉她的手腕,存了心思要逗她:“怕了?”
他嗓音还带着些哑,将乌桃从被窝里较低的位置捞上来, 与他平行, 四目相对。
“会吃醋了。”
乌桃主动去和他抵额, 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距离让她很舒适。迟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她反而更想知道原因,不满地催促:“你嘛。”
伸手将被子给乌桃盖好, 迟弈才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在酒柜喝的。”
他眉眼淡淡, 轻描淡写地:“有点心烦。”
像迟弈这样日理万机的人,会心烦也应该是常有的事情。
乌桃没有多想, 把话题拉回到赵芷卉身上, 好奇问道:“刚刚赵氏父女的事情, 她们会乖乖听话吗?”
迟弈淡淡笑了, 漆黑的眸里带着点凉, 他手从乌桃的发间穿过,把玩一缕黑发, 语气不容置喙:“会的。”
不论赵氏愿意与否。
都会听话的。
乌桃放下心。
对于赵芷卉, 她所有的信息都来源于迟弈。
她只知道她是害自己车祸的凶手, 知道她对自己有很大的敌意。
可现在真要回想起来, 总觉得明明不久前发生过的事却是上辈子的事情。
福祸相息, 谁又能知道,在无数个看到迟弈的瞬间, 她也曾感谢过这次车祸。
感谢苦难也能给她带来新生。
她不后悔遭遇车祸,但凶手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乌桃伸手到脑后摸了摸脑后的伤口,斟酌着问:“迟弈……”
“嗯?”
迟弈心底那点一直挥之不去的不安和烦躁在一瞬间升到顶点,他有预感,乌桃接下来要的话,会给他带来危机感。
昏暗的环境下他看不清晰乌桃的表情,更会让不安滋长,他点亮了床头灯,背靠在床沿,嗓音不自觉的淡下来:“怎么了。”
乌桃不知道迟弈怎么突然开灯,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笑着:“今天晴晴不是和我去逛街了吗?”
“她和我聊起以前一起拍戏的事情,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挺喜欢拍戏的。上次我们在度假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乌桃话还没完,从侧躺的姿势稍微调整到能看到迟弈的角度。
她黑发柔顺地散在枕头上,侧躺着露.半张美得夺目的侧颜,一边话,一边微微向迟弈那里看,灯光下的乌桃眼里全是希冀和爱意。
她继续道:“所以等我头伤好了,我还想去拍戏。”
乌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眼睛亮亮的:“你不用捧我的,我可以靠自己。”
在此时的乌桃眼里,现在的她是最幸福,也是最好的时候。
她找回了自己内心深处最遗憾也最热烈的迟弈,她可以重新开始事业。
她生命里的黑暗消散殆尽,从今往后只剩下阳光。
可这是她现在的想法而已。
现在越美好,迟弈就会越害怕,害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乌桃在他的心里从来都是一个极冷淡又极无情的女人。
她冷淡,疏离,无欲无求。
像一块永远都捂不热的石头。
现在的乌桃太甜又太好。
好得太不真实。
和乌桃在一起后的这段时间他频繁的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甚至有很多个瞬间,总觉得乌桃会走。
睡着的时候半夜惊醒好多次,看不见她的时候他差点疯掉。
他甚至想过,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一个梦,一个他再次回忆起乌桃,为自己编织的一个美梦。
他清醒又荒唐的任由这个梦继续下去,甚至主动去沉沦,期待无限期地把梦延长。
所以今天回来的时候,他才借酒精麻痹自己。
那种不安的预感从他走进禧园直到刚刚,都一直萦绕在心头挥散不去,哪怕真切的拥有着她,抱着她。
他还是觉得她那么容易消失。
仿佛这一切不是上天的恩赐。
是他偷来的美好。
让余晴来见她,是迟弈深思熟虑后才下的决定。
让乌桃接触以前的工作,以前的朋友,毫无疑问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乌桃会因为哪个片段而回忆起什么。
他也想过,将乌桃私藏,让她每天活在自己的保护和控制下,让她天真无邪,不谙世事。
他有足够的能力让她活的衣食无忧,快快乐乐。
可这样,她就不是她了。
乌桃向来是一个有主见的人。
她会有很多奇思妙想,虽然从不见她实现,她有很多坚持,虽然从不对迟弈展开。
可他就是知道。
真正的乌桃不甘于做一只金丝雀。
她若是愿意,早在高中毕业,就可以和迟弈在一起,享受他所有的爱意和照顾。
可她没有。
迟弈爱乌桃爱得发疯,可比起用卑劣的手段留住她,让她永远停下脚步,他更爱她本身。
爱她的清冷淡漠,爱她的冷静防备,也爱她的娇软可爱,爱她的毫无防备。
所以,等赵氏的事情处理好,等乌桃的伤好彻底。
乌桃想做的事情,他不该拦着,更不该阻挡。
迟弈的爱向来纯粹得如同烈火骄阳,他应该给乌桃一切最好的,包括物质,包括感情。
而不是阴暗不见光的谎言。
可世事向来难以两全。
私藏她,她或许能留在他身边更久,但他的爱就会扭曲。
放任她,一旦她恢复记忆,迟弈就会失去她。
迟弈的情绪变得极差,他急需冷静,从一侧捞.一件睡袍套上,起身后冷淡道:“我想想。”
他径直起身。
刚刚躺过的一侧顿时空荡下去,偌大的床上只剩乌桃一个人。
他开门走.去,落下一句:“你先睡。”
乌桃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毫无征兆的看着他起身离开,心里的欣喜和雀跃一下子就消减下去,沉到了谷底。
她是错什么话了吗。
乌桃紧紧攥着手下的被单,怔怔去看迟弈离开的门口。
因为她,想去拍戏么。
如果迟弈不喜欢,他们明明可以好好商量的。
自从和他在一起以来,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迟弈。
乌桃微微垂下睫,鼻尖隐隐发酸。
可既然迟弈已经离开,大概是无法和自己再同一屋檐下相处了。
或许是需要考虑,也或许是需要冷静。
不管怎么,她今晚该一个人睡觉。
乌桃沉默着缩回被窝里,眼泪不受控的滚落在枕头上,甚至有些悲观地想。
如果因为这件事迟弈就不再喜欢她了。
大概以后的她,也要一直一个人睡觉了。
可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因为她想去拍戏就不高兴。
明明他之前也过,如果她愿意,她可以成为世界巨星,为什么现在就变了?
乌桃头一次觉得,她一点也不了解迟弈。
她只知道迟弈和她彼此相爱,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可他每天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一点也不清楚。
甚至,她还不知道他的喜恶。
是因为她和迟弈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还太短,不够让她有时间去多多了解他。
还是因为她本身做的就不够好,她没有更多地去了解和关心他?
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乌桃缩在被窝里越想越难过,好像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好。
她又伤感于迟弈的断然离去,又自责于自己的不够细心。
空荡荡的房间里还残留着刚刚暧昧的香水味,蜡烛尚未完全熄灭,地上凌乱的衣物和丝带像是一场笑话。
乌桃不愿意面对空落的房间,只把自己藏在被窝里蜷缩起来。
这样才能让她的心安定一点。
床头柜上的手机发.清脆的“叮咚”声,乌桃伸.胳膊去摸,在被窝里开屏幕一看,是梁嫣的消息。
【我们已经回国啦,我正在回禧园的路上呢,还给你带了礼物哦~】
看到礼物两个字。
乌桃本已止住的眼泪又有泛滥的苗头。
她现在就好像一个水闸,轻轻一碰开关就会不停的流.眼泪,活生生像要把一辈子的泪水都流.来似的。
以前的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就算失忆了,可乌桃还记得自己刚醒来时候的样子。
沉稳,冷静,进退有度。
一点也不像现在这样易碎又敏感。
好像发觉自己对迟弈的爱意以后,她整个人就有了软肋,也有了铠甲。
在他面前的自己已经是完全不设防的她,心痛和快乐都来得轰轰烈烈不遗余力。
她变得格外容易开心,也格外容易因为他的一句话难过。
心意总是跟着爱的那个人阴晴不定,变个不停。
现在的自己实在太脆弱,也太不像自己。
这样的她,迟弈还会喜欢吗。
乌桃拿.手机给梁嫣发消息。
【谢谢嫣。】
【……我有件事想问你。】
【如果迟弈生气走掉了,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梁嫣回得很快:【怎么,吵架啦?】
乌桃回忆了一下刚刚:【没有吵架,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如果没吵架,那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总需要个理由吧?迟弈哥哥无理取闹了?】
还来不及乌桃再回复,那头的消息蹭蹭地弹。
【男人恋爱的时候就爱作,不定是因为心烦还是别的东想西想就生气了。】
【要是没啥事就犯病你别理他。】
【过会儿想开了就好了。】
【男人很贱的,你快哄他他越上脸!】
【而且你又没错!】
【表情包:心疼男人倒霉十年】
【信我就睡,晚安!】
作者有话要:
心疼男人倒霉十年是个真理!
大家一定要记好!【除非这个男人和迟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