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戒指
再度回到包厢内, 屋子里的众人还在敬酒客套,气氛火热。
那位陆总兴致缺缺,懒怠地靠在软椅上, 神色恹恹, 乌桃知道他这次来只是为了见迟弈。
那迟弈呢?
环视一周,没看到迟弈的身影。
心底先是一揪,随之而来却是松了口气, 迟弈和她之间, 显然不是能够心平气和的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关系。
短短几天, 他变化不,阴沉得让她都觉得心悸。
房间里没了这让她都难以接受的压迫感,倒是自在了点。
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乌桃再次给众人点头致歉, 一侧的余晴狐疑地看了眼,低声问:“你的脸怎么回事?”
乌桃不自然地揉了揉手腕, 眼神有些闪躲, 淡声回:“哪里?”
余晴扫视了眼周围, 佯装自然地点了点她右脸靠下的位置:“这儿, 怎么一片红。”
回忆起刚刚在卫生间时迟弈用力捏自己下颚的那一幕, 乌桃垂下睫,神色冷淡:“不心磕的。”
她不怎么愿意再想起迟弈, 也不想提起。
忘记一个人一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想, 时间久了自然不记得。
何况她和迟弈之间的事情过于纠缠难言, 她也并不是很生气刚刚迟弈对她的所作所为。
毕竟对于迟弈, 她总归是先对不住。
还是两次。
乌桃的轻飘飘, 余晴却也不傻。
她和迟弈两个一前一后走的,两个人之前又是那样的关系,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都知道的。
这红印子,十有八九是迟弈。
可在她的印象里,迟总虽然冷戾难测,对乌桃却一等一的好,他们在外面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争吵,能让迟弈动手去掐她的下巴。
仅仅是想了想迟弈可能会有什么眼神,余晴都觉得有些胆战心惊,可是她也清楚,不辞而别的人是乌桃。
她张了张嘴,原本想什么,最后又合上了。
感情里的事情只有两个人自己最清楚,她插手不了。
担心地看了乌桃一眼,余晴从自己的手袋里拿出一只气垫递给乌桃,又冲她使了个眼色。
正巧对面的李导敬酒过来,她立刻起身笑着跟人寒暄,这插曲算是掀过去了。
约摸着又过了半个时,酒桌上的人差不多都有了几分醉意,脸色泛红,眼神也微微有些迷离。
乌桃统共也只喝了一杯的量。
她不喜欢酒桌文化,不喜欢被人劝酒,余晴也知道这一点,替她挡了不少的殷勤。
今天见到迟弈,她的心情不上什么感觉,但也绝对称不上好,余晴一向是猜得到她的心思,也不想再让她难受。
李导虽然不明女演员的事情,但是乌桃也看得出来,李导并不是很属意她。
她很宠爱自己的外甥。
如果投资商们没意见,也没有什么力捧的新人,那女主演花落谁家,就得看顾斯引现在喜欢的是谁了。
至于迟弈——
乌桃捏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用力了些,她浑然未觉。
他不可能那么大方,花高价格捧甩了他两次的前女友。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耳边的诸人还在聊一些圈内的事情,或八卦或生意,你一言我一语。
在成年人被烟酒味的侵染的喧嚣客套之间,乌桃捏着装着温水的杯子出了神,突然间,她想起来,上大学前夕,她和迟弈分手的时候,她似乎也是这么冷淡。
虽然过去了五年,她也从未刻意回想过有关迟弈的任何事,但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好像被时间定了格,在她的记忆里无比清晰。
只需轻轻一拉扯,就把她拽回了当时的情景里。
那个时候的迟弈没有现在这么疯,他只是站在风里红了眼,低声央求了她几句。
被拒绝以后也只是沉默了很久,临走的时候,脊背挺得很直。
迟弈一向骄傲,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卑躬屈膝,更不会委曲求全。
曾经是,现在也是。
开门声将乌桃从回忆中唤醒,她掀眸看向声音的来源,正是迟弈。
他脸色很差,漆黑的眸子满是薄凉和冷戾。隔着半张餐桌,都闻得到他身上过分浓烈的烟味。
迟弈抽烟了,还抽的不少。
兴许是她离开迟弈的时间实在是太短,寥寥几天不足以让她忘记这几个月和迟弈一起度过的日子,她无法避免地想起。
在失忆的她和迟弈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已经很少抽烟。
甚至后来,在她面前的时候,身上从来闻不到烟味,只有淡淡的香。
清冷的木质香,每每闻到都能想起下着雪的松林。
那时候的她很喜欢这个味道,见到迟弈总是要扑进他怀里蹭个够。
心猛地刺痛起来,乌桃下意识抓紧手里的杯子,杯子却因为受力不平衡从手里摔落,水撒在裙子和地毯上,洇出深色的水痕。
回忆被断,乌桃立刻从桌子上抽出纸巾去擦,同时却懊恼于自己的“不心”,回忆起关于迟弈的事情怎么会这么的投入。
果不其然,因为这个的“差错”,饭桌上的目光几乎都汇聚到了自己这里,众人神色各异,似乎都在诧异怎么会有人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不心。
她随手擦了几下,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水不心撒了,没事的。”
待他们重新开始谈话,乌桃才又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座位,将杯子擦干放在桌面上。
这场饭局因为迟弈的到来导致乌桃十分的被动,她坐在这里很少话,也不曾向任何人单独敬酒。
不能,也不敢。
现在的迟弈就像一个炸药桶,一不留神就会爆,她也不敢想象若是她当着他的面去向别的男人敬酒,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一向喜怒无常,在桌上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是再得罪他,掀桌是事,动了在座其他人的利益是事大,到时候她就没有好路可以走了。
想到这里,乌桃掀眸看了迟弈一眼,正发现迟弈散漫地坐在主位上,举杯同身边的陆总谈话。
他神情似笑非笑,可目光分明是看向自己。
一眼,就让她脊背发凉。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约莫十分钟后,迟弈就有事离开,陆总也随即离去。
场上的人没了最大的目标,寒暄几句便作鸟兽散。
很快就不剩几个人。
临走前,余晴去和李导握手,笑着:“还请李导多考虑考虑桃桃,她现在正大势,若是能和顾斯引二搭,对他们两个,对您的剧都是双赢的局面,我们很期待下次合作。”
李导客气一笑,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顾斯引,顾斯引却没吱声,不和她对视,着:“乌桃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我会多加考虑的,具体情况咱们到时候电话联系。”
余晴点点头,乌桃也客气地寒暄了几句,两个人一起离开了餐厅。
走出门外,天已经黑透,路上车辆喧嚣,人流攒动,来来往往如一道瑰丽长河。余晴看了眼乌桃,问 :“回酒店?”
乌桃的心口还悬着,没从刚刚压抑的气氛里走出来。
深呼吸了一口才点点头:“好。”
等车的空隙,余晴量了她好多次,最终耐不住:“是迟总干的吧?”
乌桃看着眼前的人群出了神,听到这句话怔了下,半晌才:“嗯。”
听到肯定的回答,余晴的脸色顿时变得复杂难名。
没来得及话,接她们回酒店的车来了,两个人上了车,车上有别的人,这话自然也就问不出口。
只是余晴始终觉得有些感慨。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前几天还欢欢喜喜给迟弈过生日的人会一夜之间变化,又有谁料得到对乌桃视若珍宝的迟弈会舍得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她作为外人不好评,乌桃做什么决定她也都支持。
只是她看在眼里这许多经过,还是觉得有些惋惜。
到酒店的时候,乌桃想一个人静一静,余晴和常源就也没有拉着她八卦和谈工作,给了她今晚一个独处的机会。
乌桃抱着肩站在套间的落地窗前往下看。
视线之内的尽是高楼大厦和数不尽的光点,这种抽身于纷扰外的感觉让她一直无法平静的心终于得以喘息。
每当她想要压下去那些和迟弈有关的回忆时,没多久就又会不自觉地想起,就好像是被下了什么咒语,摆脱不了,总是浮现在心间。
她靠着玻璃窗站着,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了眼,上面的红痕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消除,抚上去还有点火辣辣的刺痛感,就好像被迟弈压在黑暗的墙上强吻不过是上一秒才发生的事情。
乌桃一向淡然的的神色终于在无人的地方有了一丝裂痕。
她无法抑制心里不停上涌的酸涩痛感,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去床边的行李箱里翻找什么,没过一会儿就扒出来一个的黑色密封袋。
开口,里面是一枚戒指。
边沿清晰地刻着字母,是迟弈的名字。
乌桃摩挲着戒指出了神,想起那天晚上她从禧园离开的时候。
她什么都没带,只带走了它。
戒指已经不像刚到手里的时候那么崭新,甚至能看到一些极为细微的划痕,看得出是经常和金属材质磕碰挤压才会有的印记。
是啊。
那时的她和迟弈,亲吻,牵手,拥抱。
简直是家常便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