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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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迟弈的名字从克劳斯口中出来的时候, 在场众人的神色都变得有些微妙。

    如果克劳斯的名字仅仅是在听到他背后的家族和企业的时候如雷贯耳,那迟弈本人就已经高不可攀到人尽皆知。

    方舟集团在国内的总部就设立在蔚川,一众企业都要仰人鼻息, 迟家这位接班人几乎是神话般的存在。

    在国际地位上, 迟家方舟集团,能盖住所有人的光芒。

    所以大企业之间彼此了解是常态,克劳斯认识迟弈并不奇怪。

    可这话是朝着乌桃问的。

    基本上人人都知道乌桃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演员。

    唯一出圈的就是才播放完毕的电视剧《霜华录》, 一炮而红, 红透半边天。

    难道她和迟弈,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们几个人,之前曾经见过面,迟弈带着乌桃一起出场。

    认识到这点, 桌上的一圈人看向乌桃的时候, 就从前辈欣赏后辈的赞许,转化为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绪。

    毫无疑问的是, 尽管这个圈子水很深, 多的是人有靠山有支撑。但正因如此, 靠自己一步步走上来的人才会令人更欣赏。

    而这也是乌桃在这个包厢内, 给大家留下好印象的重要原因之一。

    本以为迟晚的大树已经足够让人不可逾越。

    没想到乌桃更胜一筹。

    她看着这么清冷淡漠又沉默寡言的人, 背地里也会为了资源去讨好迟弈,想到这点, 对乌桃的那些好印象也就悄悄跑得无影无踪了。

    不少人心里猜测着。

    也是, 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怎么拍的《霜华录》, 不会也是迟弈给的资源吧。

    乌桃放下筷子看向克劳斯。

    他完话以后, 一直保持着得体又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 仿佛她和迟弈的关系,本该天下皆知一般。

    克劳斯是故意的。

    她早就知道他不是善茬。

    但是……

    她和迟弈现在的确不在一起。

    但又并不是全无关系。

    保险起见, 乌桃斟酌了一下,点头着:“他还好。”

    像乌桃这样的人物,克劳斯能把她放在眼里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迟弈。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和迟弈现在的关系,保不齐他会再拿这件事做文章。

    倒时候受到迫害的人就是她和迟弈。

    太不保险。

    所以乌桃回得很含糊。

    她没“很好”这样让人一听就觉得仍在一起的话,也没“不清楚”。

    而是把猜测抛给了克劳斯。他挑了挑眉,湛蓝色的眼睛在包厢的灯光底下,透出一种略显奇异的光泽。

    他看了眼大家的神色,明知故问地着:“怎么大家都不知道乌姐和迟弈的关系吗?大家怎么如此震惊。”

    克劳斯的表情转为惊讶,很是抱歉地:“我是不是了什么不该的话题?”

    他得宜地举起手中的茶杯,道:“你们国家的礼仪,我以茶代酒,向乌姐赔罪。”

    克劳斯全程没有任何架子,举止有风度,言谈间十分客气。

    行为之间却十分优雅贵气,将大家族的良好风范展露的很好。

    这样的一个外国人,似乎不心出了别人的私事,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乌桃的眉微不可查的一蹙。

    她只好淡声道:“我和迟先生并未在一起,况且公众场合,谈论私事是不是不太恰当?”

    克劳斯看到乌桃的愠怒,十分懂得见好就收,了然地重复了声:“并未在一起?”

    “那是我误解了你们的关系。”

    他将并未在一起这五个字揉碎了,略显拖长的调子里令人不得不往深处想。

    并未在一起的意思是不是就代表着。

    她和迟弈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就是包养,就是爬床。

    是钱色交易。

    表面上看着干干净净的女孩子,原来也和那些明星没区别。

    乌桃这次是真的不悦了。

    “我能有现在这一天是因为《霜华录》,而霜华录是我试镜辛辛苦苦得到的机会。”

    “克劳斯先生,以你的地位,想要污蔑我的确很容易被人相信。”

    她将头发放下来,重新穿上羽绒服:“但有句老话,清者自清,我没必要和你解释。”

    这包厢里,自从来了克劳斯以后,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污浊。

    乌桃觉得太脏。

    她并不算顾忌克劳斯的脸面在这留到最后,而是率先站起身和大家着:“我吃好了,多谢刘导款待。”

    完她顿了顿,着:“今天认识各位很高兴。”

    乌桃完话就扬长而去。

    剩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今天对乌桃的印象又反转了一次。

    乌桃的言辞很有一种现今年轻人的锐气。

    见不公敢直言,很有一种荡清浊气的清冽感。

    有人悄悄地对乌桃的好感升了一分,也有人不信,觉得敢这么甩克劳斯面子的人背后肯定有其让她嚣张的资本。

    反而觉得坐实了他的话。

    刘四庆借口去洗手间追出门口,有些抱歉的:“桃儿,我没想到今天会出这样的事,哥觉得挺对不住你。”

    乌桃已经和自己的司机过电话,此时正站在路口戴着口罩等车,听到刘四庆的话才回头看他,眉眼很温和:“我相信你。”

    刘四庆是真觉得乌桃这姑娘合眼缘。

    这个圈子里,人人都有故事,大家逐利而来,真真假假的没人知道。

    他就是觉得乌桃身上有种不入世俗的干净感。

    但这种干净又带着点疏离,像蒙了层纱,不好看真切。

    欣赏之余带着点好奇,他是把她当妹妹看的。

    时间已经很晚了,雪没停。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有簌簌的声音,很松软。

    乌桃收回脚,看着刘四庆着:“这种事在娱乐圈很常见,对吧?”

    刘四庆没明白她想什么,怔了一下点点头。

    乌桃淡淡地笑了下:“所以清白不清白对你们来都不重要,是不是?”

    刘四庆没出声。

    她又:“但我自己知道。”

    司机老早就等着接乌桃,这时候来得很快。

    乌桃坐上车跟刘四庆再见:“今天多谢你的照顾刘导,以后再见。”

    车子开过去好一会儿后,刘四庆还愣在原地。

    等回过神,昏黄路口的街口只剩一片白茫茫的雪,根本就看不见乌桃的影子。

    饭局结束后。

    迟晚在众目睽睽下上了克劳斯的车。

    圈里人八卦不管怎么传,但是对外口风都很严实。

    在场的人彼此都知道是谁,没人敢惹得克劳斯不快。

    在车里,克劳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饶有趣味的:“你迟弈和乌桃真的没有在一起吗?”

    迟晚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上次在度假村见的时候应该是在一起的,现在就不知道了……”

    她堆上笑:“或许只是情人呢?”

    克劳斯看她一眼,今天出奇的没有发火,反而很温和地将她摁在自己的腿上,冰冷的大手抚着她的黑发,着:“但是迟弈很喜欢她,我看得出来。”

    “你,如果我去追求乌桃,迟弈会不会很生气?”

    迟晚躺在克劳斯的腿上,心头猛地一跳。

    原来克劳斯想利用乌桃来掣肘迟弈!

    他和迟弈较劲已久,表面上和睦,实际上克劳斯对迟弈的一切都深恶痛绝。

    如果迟弈喜欢乌桃,而他们现在没有在一起,克劳斯要是能将乌桃弄到手里,对迟弈而言绝对是个击。

    虽然这个堂哥她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她知道他的感情生活少得可怜,女人可以是禁区一样的存在。

    要是他喜欢过的女人被克劳斯拿下,就算是分手了,他也一定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迟晚畏惧克劳斯,不得不依附他,但是她也同样讨厌迟弈。

    狗咬狗好啊!她巴不得看见这一幕呢!

    迟晚柔媚地着:“以迟弈的性格,一定会非常受击的。那您现在算怎么做呢?”

    克劳斯愉悦地喟叹一声,道:“不急,这么漂亮的美人,当然是慢慢来了。”

    他的手从迟晚的发间滑动到腰际,力道十分轻缓。

    迟晚的身子却一僵,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虽然克劳斯的动作很轻,但是她却有种被毒蛇触碰的战栗感。

    她对克劳斯的畏惧已经融入了潜意识。

    不管接触多少次,她都习惯不了。

    豪车的前座隔板缓缓下落,迟晚微微起身,将头发撩到肩后,再度低下头。

    克劳斯微微眯起眼睛,大掌滑进迟晚柔顺的发丝间,微微用力向下。

    只要一想要迟弈的女人也会像迟晚一样温顺的服侍自己,他就觉得愉悦的不得了。

    -

    禧园内。

    四处银装素裹。

    地面上积雪很厚,月色弥散。分明是夜晚,天色却泛着傍晚般的墨蓝,瞧着很亮堂。

    迟弈站在二楼的露台抽烟,神色晦暗。

    脚边散落了不少烟蒂。

    梁嫣推门进来,声:“迟弈哥哥,爸爸让人给你又做了一份晚餐,你多少吃点吧。”

    迟弈没回头,也没动脚步。

    只是看着天际的月亮,淡淡地:“梁嫣。”

    她怔住。

    “你觉得,乌桃爱过我吗?”

    梁嫣沉默了。

    迟弈从来不和梁嫣提起感情里的事情。

    他在她那里一直都是无坚不摧的哥哥,是将迟家起死回生最耀眼的天才。

    似乎任何风雨都不能将他击垮。

    可他居然会主动问这样的问题。

    骄傲如迟弈,在感情里也会这么不自信。

    那几个月一起生活的场景历历在目,梁嫣虽然是旁观者,可也看得出他们曾经感情有多好。

    所以其实梁嫣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乌桃一定要走。

    但是不管什么原因,什么现状。

    梁嫣都觉得,起码当时的乌桃是爱着迟弈的。

    她看到他的时候分明眼里有光。

    怎么可能不是爱意汹涌。

    梁嫣:“爱过。”

    迟弈吐出口烟圈回眸看她,懒倦又薄凉地笑。

    “行,没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