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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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她了,爸爸要去看你妈妈,下午还要回去。”潘界之站起来。

    潘临溪刚才骗她父亲,钟霓虹有事回家。

    他们的父女之情已经在潘界之沉迷赌博、人性泯灭的那几年消耗殆尽,所以她也没有特别挽留,“爸,你真不回晋安了吗?”

    “不回了,在老家,爸爸生活得更自在一些,什么时候你要是想过去看看,就给爸爸电话。你姑姑和你表哥他们,都念着你。”

    “是吗?”潘临溪心里并不愿意相信。

    姑姑一家,自从她母亲去世之后,就没再跟她联系过。

    而她父亲这两年都在老家,他们也没有想过跟她一声。

    当然,她也没有想过去问他们就是了。

    “以前工作太忙,怪我没时间常带你们回去,都疏远了。”

    “我已经不大记得他们的模样。”潘临溪在脑海里搜索一遍,只模糊记得姑姑来参加她母亲的葬礼时,看上去已经很大年纪。

    “你不跟爸爸一起去看你妈妈吗?”

    “不去了,以后我自己去。”潘临溪知道,她父亲也不是真的想要她一起去,因为她在场,很多他想的话,不方便。

    潘临溪将父亲送到巷子外面,父女俩在街边等车。

    街头很吵,潘临溪显得心事重重。

    潘界之误以为女儿舍不得他走,心里的愧疚又重了一些。

    “爸爸有想过再结婚吗?”

    潘界之父亲才五十岁,这两年生活方式健康了,他看上要比两年前要年轻得多,面色也便好了,加上个子高,衣着也讲究,看上去很体面。

    “不了,我的心已经跟你妈妈去了。”

    “何必这样?——”

    “你还,不会理解的。”

    “哦。”

    “有机会带她到爸爸老家看看。”

    “她应该不会去吧。”潘临溪不想让父亲眼巴巴地盼着。

    “也是,大姐、大明星,应该不会去那种地方。”

    “不是这些原因。”

    出租车来了。

    潘临溪看着父亲上了车,看着载着他的车滑远,心里空空的……

    这两年,潘界之在他姐姐一家的帮助下,在老家开了一个餐馆,赚了一点钱;后来政府搞农村旅游,因为改建家里老宅全部被拆迁,他得到一笔补偿款。

    然后他又借了一点,凑足两百万,这次来晋安,全部给了潘临溪。

    “爸爸,还债用不了这么多。”潘临溪对他。

    “爸爸把我们的家赌输了,什么都没能留给你,还债剩下的,就当爸爸给你的嫁妆。都是爸爸没用,你妈妈走了之后,不只没照顾好自己,还连累你——爸爸对不起你,你能原谅爸爸吗?”

    “这个重要吗?”

    “嗯。”

    “我能原谅的。”……

    回到家,想起和父亲不久前的对话,潘临溪泪如雨下。

    她和她父亲已经变得无比疏远、陌生,疏远、陌生到父女相对的时候只能靠回忆很久以前的生活让对话继续。

    她知道,她近乎失去了父亲。

    潘界之回来,表面在弥补他对她造成的伤害,但这何尝不是一种揭疤。

    曾经的伤痛,金钱并不能够完全治愈。

    而所谓的弥补和道歉,都来得太迟,以至于他们都再也回不去避开那些暗无天日的黑暗时光。

    潘临溪哭累了,无力地仰倒在床,想到钟霓虹也有可能就此从她的生活中离走,她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醒过来的时候,见钟霓虹坐在床边,她还以为是做梦。

    她穿着深珊瑚粉的长袖衫,裤子是黑色。看款式和色系,应该是Valentino的。

    在素白的房间里,钟霓虹看起来更显奢华。

    潘临溪揉了揉眼睛,坐起来。

    钟霓虹默默地看着她的眼睛,欲言又止。

    潘临溪想起才哭过,忙低下头。

    昨晚的不愉快还很新鲜。

    两个人都在等对方想开口。

    潘临溪决定向钟霓虹低头,可到了这样的关头,她的舌头却像被什么牢牢锁住,根本开不了口。

    “你去哪儿了——”

    “你为什么哭?——”

    两个人几乎同时张了口。

    潘临溪对上钟霓虹那双迷人的眼睛。

    刚刚破的沉默,旋即又围上来。

    钟霓虹默默地抓住潘临溪的右手,紧了紧手劲。

    潘临溪的手往后缩,但钟霓虹没有松手。

    “你这样任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到底算什么?”

    “走?”钟霓虹向潘临溪挪了挪,“你我走,根据是什么?”

    “一句话都不留就消失!”

    “我出门的时候,你像猪一样睡得很香,不忍心叫醒——”

    “我怎么可能像猪!”完潘临溪才发觉有点像娇嗔,于是马上改了语气继续质问,“昨晚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都没回复不是吗?”

    “在这件事之前,潘,先告诉我为什么你大哭了一场?”

    “我没大哭!”潘临溪这时才发觉眼睛胀涩得厉害,她觉得很糗,以前被她父亲的债主不停围堵的时候她也没这样痛哭过。

    能戳痛她的,向来都是她最在乎的人。

    钟霓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大哭!那就是嘤嘤嘤地躲在被子里哭咯?潘,是不是因为醒过来之后到处找不到我,所以急得掉眼泪呢?”

    “瞎什么呢!”潘临溪羞红了脸。

    “那你倒是快点告诉人家,你为什么把眼睛哭成了红桃?”

    她们的手还握在一起。

    那触感让潘临溪感到踏实。

    也正是这时,她才知道她有多不希望钟霓虹离开。

    “我爸爸刚刚来过。”

    “人呢,你是不是也该让我见见你父亲?”

    “他倒是想见你,不过他已经回去了。”

    “舍不得他走啊?”

    “不是。”潘临溪有点不耐,尽管她明白钟霓虹在担心,在分散她的注意力,可她不喜欢被这样逼问,“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心里有点难过。”

    “所以,你找不到我,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潘临溪又低下头,她不知道该不该骗钟霓虹。

    这时候,如果不对她谎,就得要剥露真心了。

    她不确定钟霓虹能不能接受、会不会回应自己。

    于是,她只低低地,“你希望我难过吗?”

    “潘,知道为什么昨晚我不回你的消息吗?”

    “……冷战?”

    钟霓虹轻轻地笑了一声,“拜托——我不是初中女生!”

    “你不,我怎么会知道?”

    “有一些事情,我觉得不需要我,你应该也会知道!我认为,你就是在故意无视我,所以,我很生气!”

    “非要这么的话,你也不用五十步笑百步,大家扯平!”

    “你真烦!就不能让我一次吗?我可是大明星,是大家排着队要喜欢的大姐,有才华,有颜值;很有钱,还年轻,你就非要成为我团宠人设的绊脚石吗?!”

    “你不必用你的身份来压我,有一些事情呢,跟这些都没有关系,讲究的是你情我愿!”

    “哼,生气!我就知道我不该这么早回来!”

    “可是,你已经回来了。”潘临溪抓紧她的手,那力道,在坚实地向钟霓虹传达着不要离开我的信号。

    虽然还没有彻底挑明,两个人已经间接地确定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

    “就算回来,我也可以再出去啊!潘,你不能太大意哦,我呢,一直都是很任性的,你要是一直无视我的心,我真的会——”

    “我没有无视过你,那是你自以为的。”

    潘临溪不想放手。不想让钟霓虹离开。

    被光亮照耀过以后,她不想再回到一个人的黑暗中。

    “不想听这些。”钟霓虹轻轻地摩挲着潘临溪的手臂,“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吧。”

    “都是一些很黑暗的事,不想再提。”

    “潘,以后,有我在,黑暗的事情都不会再发生了。”

    “你以为你是太阳啊!”虽然知道不可能,潘临溪还是觉得心里像灌满了蜜糖。

    “我妈妈,有个先生帮我看过八字,我这个人会一生光明,走到哪里,哪里都会被我的光明普照。”

    “钟霓虹,你不是太阳,你是菩萨。”

    “哈哈哈……菩萨还是算了,我就当一颗太阳吧。”

    “为什么?”

    “因为我还有七情六欲啊,想要的东西还很多。”

    “可是——”潘临溪微微一叹,“我好像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潘,你错了。”钟霓虹托起潘临溪的手掌,抚到她的左脸颊,“跟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这些你都看得到,这种开心,只有你能给予的,在别的人那里,我不会拥有这样的开心。”

    “哦!”潘临溪就知道是这样。

    表不表白无所谓了。在一起开心就好,莫问前程。

    “诶!你干什么这么冷淡?我想要热烈一点的回应!”钟霓虹佯装气成河豚。

    “你不是过,我们不能,没有一点点过渡阶段?”

    “我什么时候过啊?你不要乱给我扣黑锅!”

    面对耍赖的钟霓虹,潘临溪只觉得,现在的她很可爱。

    而且,她的脸,手感真好,软滑,柔嫩。

    她的双唇,不论何时,都是那样诱人。

    潘临溪不敢再看她。

    “你就是过这样的话。”

    “再这么冷淡下去,我可是会失去耐心的哦!我可能会另寻——”

    “钟霓虹,别忘了我们已经扯证!”

    “在你看来,我是那种会被结婚证锁死的女人吗?”

    潘临溪收紧手指,轻轻掐了掐她的脸,“建议你不要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如果我非要试探呢?!”钟霓虹趾高气扬地挑衅。

    “那我就——”潘临溪双膝撑到床面,身子直立起来,另外一只手向钟霓虹的右脸颊伸过去,然后毫不犹豫地朝那总是诱惑人心的娇嫩红唇压下去。

    “呜呜呜——”等待已久的吻终于发生,钟霓虹禁不住迎合上去。

    积压已久的爱意,在被亲吻的瞬间全部幻化成亲密的芬芳,迅速地向喜欢的人缠绕过去,两双美丽的眼睛自然而然地闭阖。

    呼吸渐渐变重,脑海慢慢空白,理智一点一点被压下去。

    她们能确定的是,她们不允许自己、也不允许对方再有丝毫的退缩。

    唇瓣相贴,她们不停地向对方传达着自己深藏于心、不愿轻易出口的私密言语。

    温热的吐息像春天的雨露一般,散发出能够令人欢愉的分子;

    柔情丝丝缠绕,身体里不知道什么东西翻滚起来,迅速地冲向心脏;

    心脏剧烈悸动,向大脑传输着兴奋的讯息,电流过一般的颤栗从大脑一阵阵地发射到她们的每一个神经末梢。

    不觉间,钟霓虹的手搭到潘临溪的细腰上。

    潘临溪拨开了钟霓虹的黑发,手从她的耳畔滑到她后脖颈,然后再移到后脑勺。

    在被往前拉的瞬间,钟霓虹贝齿微张,潘临溪趁机侵进去。

    两个人亲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