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路上堵车。”企划部的负责人郁姐歉意地朝两人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茂雨听着这话,瞬间整理清楚了状况，明白刚才闹了场乌龙。

    她重新审视琴绵：“你是练习生？”

    琴绵解释道：“对不起，我没想骗你……”

    “为什么要对不起，”茂雨冷声道，“我也没有给你解释的机会，若是有错，那也是我们双方的问题。”

    琴绵愣愣地看向她，想不到这个人年纪不大，话做事却是一板一眼的。

    郁姐探寻的视线在俩人之间逡巡，忽地噗嗤一笑。

    “我就你们两个很适合。”

    “什么？”茂雨咋舌。

    郁姐摇摇食指道：“你们两个一互补就完美了。”

    茂雨扶着额头：“什么话,我还没决定跟你签约。”

    “你的想法我已经听木哥过了,实在的，我很钦佩你年纪有如此见地,不过呢,”郁姐话锋一转,“转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要徐徐图之,你得先顺应市场，手握资源,站在高位的人才有发言权。”

    茂雨嘁道：“你不是第一个忽悠我的人。”

    “你到底年纪轻,想法还是简单,”郁姐的声音沉了下来,“但是我可以保证一点,如果国内哪家经纪公司有可能做到你的那样，只有我们。”

    茂雨半点不退让：“恕我直言,超星娱乐规模不算大。”

    “也不算。”

    郁姐笑了笑。

    等到茂雨离开，琴绵下意识地看向郁姐。

    郁姐察觉到她的目光，忽地问道：“你听过蓝海之滨吗？”

    琴绵努力回想了片刻，最终遗憾地摇头。

    郁姐道：“蓝海之滨是由四位年轻女孩组的却是摇滚乐团，出道后第一张专辑销量惨淡，第二张专辑公司强迫她们转换风格，蕾丝、超短裙加上大尺度舞蹈，倒是收获了不少关注，可惜好景不长，一个变态私生饭认为她们的MV是在对他进行性暗示，破门强、奸了其中一名团员。”

    琴绵震惊地捂住了嘴巴。

    “由于影响实在恶劣，新闻被压了下来，只有一直关注着她们的极少数铁粉知道事情的经过。后来团队解散，四名成员都有不同程度的抑郁症，再也没有唱过歌了。”

    琴绵一直都有听闻娱乐圈水深，但是她被保护的很好，超星娱乐的风气也正，久而久之就忽视了那些阴暗面，如今忽地一听到这样悲惨的故事，居然有些茫然。

    真实的吗？

    她第一时间不是愤怒，也不是伤感，而是困惑。

    她心中的女团是阳光而积极的，是给粉丝们带来正能量的，偶像和粉丝之间的关系绝不该那般丑恶。

    郁姐轻轻叹了口气：“你放心这样的故事绝不会发生在你们身上，我虽然希望你们迎合市场，但也绝不会触碰底线。”

    手握在门把上，琴绵仍沉浸在似真似假的“恐怖”故事里，投下惊雷的茂雨却早就回归到了现实中。

    琴绵猛然想起，她尚未做过自我介绍。

    下次再见，茂雨会记得她这个人吗？

    回到练歌房，琴绵鬼使神差地登上了搜索引擎，输入“蓝海之滨”。

    如茂雨所，组合相关的信息少之又少，解散的新闻也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公司经营不善”。

    她翻了整整三页，才翻到一个模糊的表演视频。

    四个少女，头发染成了红橙蓝绿，一看就是刚出道那会儿拍的，组合名字起得那么文艺，造型却是杀马特至极。

    她们一身朋克扮，丝毫不在乎场下人丁稀少，上蹿下跳，对着空气互动，浑身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劲儿。

    琴绵不太懂摇滚乐，她只觉得耳朵疼，听不出好赖，但是瞧着视频里活力四射的女孩们，总忍不住跟着抖腿，一曲播完，屏幕黑了下去，她方看到自己不知何时微笑起来的面孔。

    感染力十足，不外乎那个奇特的茂雨会喜欢。

    然而一想到她们的结局……真是令人不甚唏嘘。

    琴绵点开成员介绍，意外发现主唱的名字叫茂云，比她大五岁，组合解散那年刚满二十。

    是巧合吗？

    琴绵不敢细想。

    琴绵不知道郁姐后来跟茂雨谈了些什么，总之，茂雨开始频繁的出入琴绵的视野中。

    或者，琴绵的视线开始不受控制地追逐着茂雨。

    *

    晚上，经纪人把她们全部拉到了美容室，重新做造型。

    为了彰显宋盼夏的鲜明的个性，发型师给宋盼夏设计了一头亮眼的橘红色。

    宋盼夏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叹气：“妈妈最担心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我，变成了一个杀、杀、杀马特。”

    发型师憋笑，用力拽拽她的头发。

    “你别逗我笑啊，药水涂你脸上了我可不管。”

    宋盼夏登时噤声。

    ……

    其中最轻松的数琴绵，造型师们几番商议后决定保留她的黑发不变，只是稍稍修剪了一下层次，做了套护理，便由着她靠在椅子上补觉了。

    出道以后，托繁忙日程的福，女孩们练出了新的技能，那就是不管何时何地，闭眼超过三分钟就能睡着。

    茂雨最痛苦，她要换上浅金的发色，光漂就漂好几次，所有人都结束了，就她还在上药水。

    几个时坐下来，不别的，她们屁股都疼。

    先结束的几人，闲着也是闲着，都搬了把板凳，绕在茂雨边上，名义上是陪她唠嗑解闷，实际上是围观她受苦受累，寻求心里安慰。

    乌清雅毛遂自荐，要将她苦背多时的脑筋急转弯学以致用。

    乌清雅：“哪一个月有二十八天？”

    茂雨：“每个月。”

    乌清雅：“什么床不能睡？”

    茂雨：“牙床。”

    乌清雅：“谁是兽中之王？”

    茂雨：“动物园园长……你能不出学生问答吗？”

    Youhavesinanenemy!

    乌清雅黯然下场，宋盼夏顶上。

    宋盼夏：“远见卓识。”

    茂雨：“识文断字。”

    宋盼夏：“字字珠玉。”

    茂雨：“玉石俱焚。”

    宋盼夏：“焚香膜拜。”

    茂雨：“拜你所赐。”

    宋盼夏：“赐我一死。”

    茂雨：“准了。”

    宋盼夏：？？？

    宋盼夏：！！！

    宋盼夏：_(:3」∠)_我们之间没有爱了，再也没有了。

    乌清雅自我反省，精准吐槽。

    “我们给雨神解闷，不是越解越闷吗。”

    美容室内，尽管条件有限，琴绵依旧睡得很安稳，呼吸绵长，她曲腿侧躺在沙发上，枕着外套叠出来的枕头，半边脸陷在衣料里，柔软的发丝垂在额前。

    团员们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都不忍心叫醒美梦中的绵绵。

    队长茂雨抬起腿，正准备上前，另一个人抢她一步走了过去。

    美发师轻轻推了推琴绵：“起来回家咯。”

    琴绵慢吞吞地坐起身，脸上印着衣服上的纹路，看着话的人充楞了半晌，涣散的眼睛里一点点聚光。

    “啊，哦。”

    美发师姐姐趁她正迷糊，在她脸上一捏。

    “真可爱。”

    捏完之后，姐姐心满意足地一转身，蓦然对上了茂雨黑如锅底的冷脸。

    危机意识强烈的姐姐飞快地拿吹风机挡住脸，催她们离开。

    “烊了，烊了。”

    四人这才道回府，室内外的温差让琴绵清醒了一些，她了个呵欠，看着精神奕奕的几人。

    “你们倒不困。”

    宋盼夏握紧拳头，两眼喷火：“是失败的不甘，使我们清醒。”

    琴绵歪头：“嗯？”

    乌清雅体贴地送上前情提要：“我们妄图拿下雨神，结果被虐的体无完肤。”

    茂雨啧啧：“不自量力，蚍蜉撼树，以卵击石。”

    琴绵幸灾乐祸地摊手：“我们雨神明明可以靠颜值，偏偏要靠智商碾压你们。”

    宋盼夏拧眉：“绵绵你到底是哪国的！”

    茂雨云淡风轻地一抬手：“事情，不足挂齿。”

    乌清雅&宋盼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