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车上。

    黎畅翻开她的本子：“我们作为开场嘉宾,下午一点半准时登场，演唱三首曲目,外加采访环节，耗时半时左右，一点四十回后台，写签名卡，录制影片等，两点钟赶回电视台，预录下周的歌舞台，晚上八点到十点，参加电台访谈节目《RADIOSTAR》，今天暂且就这些。”

    “暂且？！”宋盼夏咋舌。

    “知足吧,”黎畅嗤笑,“你拿到结算的时候怎么不嚎了，收多少钱办多少事不知道吗？”

    宋盼夏撅起嘴,仍是不大乐意的样子。

    一旁的茂雨却放下了手机,严肃地转向黎畅。

    “我不赞同你的话,我们不是拿多少钱,办多少事,而是办了多少事拿多少钱。且不我们的工资都是事后结算，结算日期为一个季度是否合理,就准时准确的发工资是一个公司应该做的事情,并不是你们给我们的奖励,我们拿的都是自己劳动所得。”

    黎畅听了,反笑她天真：“全天下能会道的人那么多,为什么轮到你们出道，为什么你们那么火,真的是因为你们有本事吗？是公司用资本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茂雨寸步不让：“全天下那么多人，为什么轮到我们？是资本推出来的？不，是观众选择了我们，能吸引到粉丝，这就是我们的本事。我不否认资本的重要性，但是我们先表现出彩，然后资本才再我们身上下注。”

    黎畅不由提高了声音：“你非要跟我唱反调？”

    “行了，”琴绵断他们，熟练地和稀泥道，“又不是辩论大会，我尊重你的观点，也同意茂雨的想法，大家没必要气急上火，多伤和气啊。”

    宋盼夏：“METOO.”

    乌清雅：“TWO.”

    黎畅胸口疼：你们怕是想造反。

    琴绵熟练顺毛：“我了解我们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观点自然也不同。夏夏就是工作累了，的抱怨一下，也没消极怠工，黎哥你别往心里去。”

    黎畅：你驳都驳完了，带一波节奏就跑？营销号都没你玩的溜。

    队长是一个团队的核心，队长听话队伍才会听话，偏偏茂雨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人，而琴绵又一手太极得极好，黎畅几次发力都被她俩的组合套轻飘飘地拨开了。

    黎畅看在眼里，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这几个姑娘心里有度，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他也没算让几个年轻姑娘当苦行僧。

    乌清雅见黎畅脸都绿了，略一思考，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

    “吃点甜食压压惊？”

    乌清雅能显出食物那真是给足了尊重，黎畅不客气地一手抄走，结果一撕包装袋，沾了满手巧克力酱。

    乌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能口袋里放太久，捂化了。”

    黎畅：“……”

    后半程路，黎畅双手抱胸，怒视前方，唇瓣紧闭，发出无声抗议。

    可惜车里就他一人低气压，宋盼夏继续看漫画，乌清雅倒头就睡，琴绵对镜涂面霜，茂雨听着音乐，大家各得其乐。

    两个时后，她们抵达音乐节的举办场地，绿油油的草地在眼前铺展开来，舞台已搭建完毕，就等着歌手们来带音乐狂潮。

    黎畅第一个拉开车门下车，气呼呼地走在前头，茂雨想起身下车时，被琴绵拉住了胳膊。

    “你是故意的吧。”

    茂雨笑了笑，没有解释，反手拉住她的手腕。

    “走吧，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在这个会吞人的圈子里，太听话了，只会任人宰割。她若不在有话语权的时候发声，以后哪怕拼尽全力去呐喊，也不会有人听了。

    音乐节的场地非常大，据今年更是盛况空前，第一天的演出因为有少女季节的加盟，门票瞬间售罄，黄牛票直飙过万。

    为保证艺人的安全，主办方在舞台前面兜了一圈金属围栏，更增设了十几个保安把守。

    茂雨等人一走进后台，就有三个保镖寸步不离地围着她们，负责她们登台前后直至离开的安全。

    乌清雅啃着包子，含糊不清地：“我竟然有保镖了，我要膨胀了。”

    宋盼夏眼疾手快地没收她桌上的两个肉粽：“你再吃下去，是真的要膨胀了。”

    助理不许她们多吃，招呼工作人员给她们抹防晒霜，喷水降温，等等上台是中午最热的时候，又是露天。

    她们的化妆室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大棚，同时有几对乐团公用，比起她们自带化妆师，其他几位嘉宾就显得洒脱不羁了，有披头散发的，有赤着脚的，还有穿着睡衣来的。

    气氛和歌频道的后台截然不同。

    团员们悄悄量着他们，他们也在瞧瞧量着新生代偶像，然后看到化妆师一顿操作猛如虎，脚踝都没漏掉防晒。

    精致爱豆的世界，他们不懂，真的不懂。

    对于爱豆们来，音乐节演出同平时的舞台相比体验很不一样，以往在台上往下看是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人脸，只能看得见粉丝们手中荧荧闪动的应援棒。而露天的舞台，太阳光充足，站在台上，台下的观众们一览无遗。

    参加音乐节的并不都是少女季节的粉丝，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部分人都衣着前卫，充满摇滚精神，配合着音乐摇头摆尾，对少年们来是一次很新奇的体验。

    这样的氛围下，不嗨都难。

    少女季节使出浑身解数，在舞台上唱唱跳跳，跑来跑去，热情和汗水起飞。

    官方直播间的观众们本也享受着这场音乐盛宴，突然一个VIP用户用特殊的紫色字体发了一行字：我怎么看到有一个红点在晃动。

    唱到一半的茂雨突兀地偏过了头。

    琴绵第一个察觉到她的异常，队形变幻的一瞬间，琴绵上前一步，站在琴绵前面，她往下一扫，瞬间明白了问题所在。

    有人在用激光笔照琴绵的眼睛！

    她知道茂雨为什么没有做声，茂雨不想因为一个人而坏了整个演出，但是琴绵不能容忍有人想伤害她。

    激光笔一旦照进眼睛，造成损伤，是难以挽回的。

    于是，下一秒，琴绵临时改了舞蹈动作，她转回茂雨身后，两只手一上一下的如同合上的拉门，挡在了茂雨的眼前。

    她们站在C位，动作又与其她团员不同，自然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视线。

    有眼尖的观众，看见了琴绵手上晃动的红点。

    “是谁在照激光笔！”

    愤怒的观众发出一声怒吼，她周围的观众纷纷扭头扫视四周。

    “谁啊这么缺德？”

    手持激光笔的人怕被发现，心虚地当起了缩头乌龟，红点顿时消失了。

    乌清雅的身子晃了一下，宋盼夏借着走位，在交错的瞬间往她后背上轻轻一拍。团员们在几秒钟之内迅速调整好状态，台上的少女季节仿佛没有注意到这段插曲，继续卖力唱跳。

    但现场的粉丝们不能忍，她们立刻回放手中的录像，果然找到几帧茂雨脸上有红点的画面，其中一张更是已经照到了眼角！

    粉丝们简直出离了愤怒，质问主办方的安保是怎么做的，同时谴责经济公司没有保护好艺人。

    几位粉头纷纷站出来发文——

    铃铃落落：什么人啊~现在就开始搞事了吗？

    君倾：哇！抓住那只黑手！她！

    开心就好：激光笔照眼睛？可以不爱，请别伤害。谁不是爹生娘养的？

    kamenashimeng：最烦这种人，闲的蛋疼，fuck

    路西法：激光笔？！我去！要不要这样！？做个人不好么……

    茉影飘凌：这么过分的啊激光笔照眼睛……

    我要吃甜饼：要骂人了！

    无眠：激光笔？可以请求做个单面镜版的隐形眼镜嘛简单来就是可以直接反射回去的那种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那种！

    网路上一石激起千层浪，然而现场只有一撮观众关心茂雨的状况，更多的是沉迷在音乐中，忘我蹦迪。

    团员们更是得秉持着专业精神，专注于表演，采访环节一致当做无事发生。就连助理夏也不得不佩服这些少女们的成长之快，搁在一个月之前，她们不得闹翻天了。

    这些粉丝们口中的“崽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可以用另一种方式维护粉丝的存在。

    琴绵在台上谈笑风生，下了台直接变脸，面沉如水地拽着茂雨和夏走到了舞台角落。

    团员们感受到她身上狂飙的冷气，面面相觑，识趣地自动避开，默默远离风暴中心。

    琴绵开门见山地：“有人用激光笔照茂雨。”

    夏不正面回应琴绵，反而扭脸问向茂雨：“没事吧？”

    他想以茂雨的聪明，应变明白此事只能大事化，事化无，双方的身份本身就不对等，追究下去只会没完没了，狗咬你一口，你难道还要咬回去吗。

    不料，茂雨斩钉截铁地：“有事。”激光笔最猖狂的时候，她是靠闭着眼睛走位的，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发生这种事，大家都挺不高兴的，好好一个演出现场混进来一只老鼠。

    夏叹道：“没办法，做艺人总会遇到几个脑子不正常的黑子。”

    琴绵冷笑：“听你这口气，我们就算了？”

    夏苦笑：“不算还能怎么办，报警抓她吗？那么多人，怎么知道是哪一个。”

    茂雨：“报警可以。”

    夏闻言眉头一簇：“你认真的？报警也不可能找到的，找到了最多也就口头批评教育。”

    茂雨看着他道：“重要的不是抓不抓到，而是我们的态度。”

    她开手机，转到实时热搜页面，然后抛给助理。

    “如你所，遇到这事的艺人不止我一个，所以此时网络上的粉丝们同仇敌忾，她们不一定粉我，但一定不希望自家爱豆遇到同样的事。”

    夏：“你的意思是？”

    茂雨：“这是我们拉高国民度的好机会，能不能抓到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可有没有追究到底的态度是我们可以展现的。”

    夏沉吟道：“我明白了，我会跟黎畅哥商量。”

    他完，深深看了眼茂雨，似乎对眼前的人有了新的认知。他一直觉得琴绵是冷硬的，茂雨是软绵的，今日才发现原来茂雨的主意同样很大。

    “今天的私人采访活动我推掉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嗯。”

    茂雨没有拒绝。

    从头听到尾的琴绵，脸上阴云密布。

    “我想跟你单独两句。”

    经纪人自动离场。

    茂雨眨眨眼睛：“刚才舞台上你的应变速度很快，我要谢谢……”

    她声音渐渐弱，未出口的话，融在了琴绵的掌心中。

    琴绵一手捂着她的嘴，眼里满是忧虑：“你既然能考虑到那么多，为什么独独不愿意考虑我的心情。”

    茂雨沉默良久，拉下她的手背，轻声道：“对不起。”

    琴绵深深地望着她，良久，叹息道：“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怕你过于理智的样子。”

    茂雨的睫毛颤了颤：“我也很怕。”

    她考虑的再多，也不过是脑海中的模拟，到底她不过是个刚出道的新人，真正遇到汹涌而来的恶意，同样心底发寒。

    琴绵想要给她一个拥抱，最后只是碰了碰肩膀。

    “不要太逞强，你还有我……我们。”

    茂雨笑了笑，反手按在她的后脑勺，用力向下一压，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对方。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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