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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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是安列曹尚书?户部的?看着年纪不大。”

    赵昃延点了点头:“安庭昂。今年三十有二了,看着是年轻些。”

    马文齐抿着嘴:“那军饷差多少银钱?”

    “三万两白银。”

    马文齐点了点头,看着前头的安庭昂:“我听赵校尉要的军饷得过你的手,你要怎么样才把这银钱完完全全的撒了手?”

    “我撒不撒手得听官家得旨意。”安庭昂神情倨傲,马文齐弯了弯嘴角:“若是完完全全的听官家的旨意,我也不会在这儿跟你耗着了。大家都是敞亮人,倒不如明来的痛快。”

    赵昃延低头看了一眼手心里马文齐的手,马文齐的手出了一层冷汗,还在微微发抖,他心里知道,马文齐在紧张。

    赵昃延轻轻收紧手掌,把他的手牢牢地收在掌心。马文齐感觉到自己手上的变化,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赵昃延,赵昃延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勾了勾嘴角。

    马文齐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稳住自己。

    “今儿个,你若是能把我们几个都喝趴下,这批银子,我完完全全的撒手。”

    马文齐皱了皱眉头:“这明摆着欺负人……”

    安庭昂对一旁的人笑了笑:“他咱们欺负人,他咱们欺负人……”惹得一阵哄堂大笑。

    马文齐也不同他们争辩了,站起身,点了点杯沿:“那你们谁先来?我看你们这个……属实不像是能公平公正的同我拼一拼的。”

    几个人没了声响,他们确实是算车轮战的,虽以多欺少有些胜之不武,但昨儿个安庭昂都被喝趴下了,他们一起上,被喝趴下了,那不是更加的丢人现眼么?

    “我先来。”一个人站起来,却不是安庭昂,马文齐心里明白,这个安庭昂可能就是这堆乌合之众里头的头头儿了,他是想着一圈人都喝大以后,至少把他灌醉以后,他能捡个漏。

    “你是?”马文齐给自己倒了杯酒:“我从不和陌生人喝酒。”

    “吏部列曹尚书张支境。”

    一圈下来马文齐一算,这五个人都是个列曹尚书,马文齐暗暗感慨道,中书省出人才啊。

    马文齐喝到最后撑得难受,他晃了晃身子,看着仅存的安庭昂:“你还……喝不喝?”

    安庭昂看他这样子像是撑不住了,便往自己酒盏里倒了酒水:“喝,怎么不喝?”

    赵昃延看他摇摇欲坠,拉了拉他的袖子:“你若是不能喝了,就别勉强了。银子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马文齐抿了抿嘴:“别的事我帮不了你,这事我非得帮了你不成。”赵昃延拦不住他,也站起身,护住他,生怕他晕了倒下去。

    不知为何,先前他同安庭昂喝了七八个来回,安庭昂就吐了,这回不到三个来回,安庭昂便摇摇晃晃站不起来了,却还拿了酒盏道:“我还没趴下!”

    马文齐又同他喝了一个来回,安庭昂终于撑不住了,倒了下去。

    马文齐拉住赵昃延的袖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赵家兄长,我也想吐……”

    赵昃延扶住他:“醉了?”马文齐摇了摇头,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撑。”

    赵昃延揉了揉他的肚子,眉毛一挑:“是喝了不少,像是有了。”

    “有什么?”马文齐瞥见趴了一桌子的人,皱眉看他道:“他们呢?他们怎么办?”

    赵昃延冷笑一声:“他们?他们就趴这儿吧。也好让他们长长记性。”马文齐没言语,赵昃延搂住他:“真没醉?我看你喝了不少。”马文齐摇了摇头:“没什么感觉。他们酒量太差了。”

    “你知道你刚刚喝的是什么酒吗?”赵昃延横抱起他,马文齐慌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什么?放我下去!这会儿还在外头呢?叫人看见了……”

    赵昃延踢开门,马文齐没了声音,害臊的把头埋在他怀里,不敢露脸。

    到了马车上,马文齐才把脸露出来,娇嗔道:“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么多人呢……”

    “这么多人怎么了?我抱自家良人名正言顺,何须在意他人的眼光?”赵昃延捏捏他的鼻子:“肚里存了那么多酒水,难受不难受?”

    马文齐唔了一声,撅了撅嘴:“难受……”赵昃延给他揉了揉肚子:“你方才喝的酒叫闻香倒,文齐,我开始怀疑你的酒量了,是不是怎么都喝不醉的?”

    “不晓得,你都你自个儿捡到宝了。”马文齐撇了撇嘴:“我就是和他们不一样啊。”

    赵昃延捏了捏他的脸笑道:“真是捡到宝了。”

    第二天去上朝,马文齐听闻五个列曹尚书,五个都没去,惹得官家不高兴了,是罚了俸禄,实话,马文齐心里有点高兴。

    转眼之间,马文齐同赵昃延在京城呆了五年了,他跟着赵昃延辗转来回于酒桌之间,话做事竟有些豪气在里头,人也是大方了不少,除了头疼脑热的时候有些犯傻,日子过得也是充实。

    再会稽这头,马家阿耶同马家姆妈看赵昃延几次升迁也没有旁人,果真是一心一意的,也放下了心,依旧是马文轩对他这个阿弟冷冷淡淡的,一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样子。

    五年,京城里的官员变了又变,动了又动,升迁的,贬谪的,乞骸骨的,马文齐觉得唯一不变的就是明昌王的狠厉,笑面虎一般,叫他怕极了。

    这几年只要是有明昌王的局儿,他便不敢去,可今儿个不知怎地,明昌王竟半道儿来了,马文齐一口酒差点没咽下去。

    赵昃延拉住他的手,安慰似的攥了攥,马文齐放下酒盏,安安静静的坐直了身子。

    明昌王扇子一开,笑道:“呦,郎君也在啊,本王可有些日子没见到郎君了,听郎君很能喝,不如咱们两个喝点儿?”

    马文齐低着头看着酒盏不敢言语,赵昃延连忙给他解围,笑道:“文齐也喝了不少了,这会儿也该是醉了,他喝醉不安生,容易出丑,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马文齐把头低的低低的,硬是憋红了一张脸,跟着赵昃延一同站起来,准备出去。

    明昌王伸了胳膊拦住他们:“怎么本王一来你们就要走?这是……”明昌王挑了挑眉:“不待见本王了?”

    “殿下这话实在是不知从何起,您也知道文齐这个人认生……”

    “哦,认生?本王去府上也有许多次,也过照面,按理来,也不算很陌生的……”明昌王突然拔高了声音:“那便是他不待见本王。”

    “明昌王殿下于文齐来遥不可及自然是陌生的,谈何不待见呢?”

    “如此,那便坐本王旁边,如此一来便不是遥不可及了。”明昌王往那边一坐,拍了拍一旁的椅子:“怎么,还是不待见本王?”

    赵昃延叹了口气,马文齐哆哆嗦嗦的坐过去,虽是坐到椅子上了,可紧贴着赵昃延,同明昌王刻意保持了距离。

    明昌王也没吭声,只是举起酒杯:“来,郎君,咱们两个喝一杯?”马文齐看着自己面前的酒盏,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酒盅,暗暗撇了撇嘴,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马文齐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明昌王抚扇笑道:“痛快,豪迈。本王就愿意同郎君这样的一同饮酒。”

    明昌王见他喝了许多酒依旧面不改色,倒是自己有些遭不住了,挥了挥手叫人:“把本王从府里带的好酒带上来,本王要同郎君共饮。”

    马文齐看着赵昃延,不安的拉了拉他的衣袖,赵昃延抬手拦住那厮:“殿下,这就不必了吧,我看也喝的差不多了,明儿个还得上朝,不然就散了?”

    “我劝你子别不识好歹,趁着本王心情好,同郎君饮两杯好酒怎么了?拿过来。”

    不一会儿,那厮捧过来一壶酒,给明昌王续上,又给马文齐倒了一整盏,马文齐看着面前的酒不敢喝。

    明昌王笑着喝了杯中的酒:“本王还能下毒害你不成?郎君竟对本王有如此的戒备心。”

    厮又给明昌王倒上,明昌王举起酒杯:“大家一同举杯,饮了这杯酒就散了罢。”

    马文齐见他也喝了,这才放下戒备,抿了一口。

    “郎君,本王同在座的各位也是喝尽了的,你就抿这一口,可好意思?”

    马文齐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喝完,把酒盏一扣:“喝罢了。”

    明昌王满意的点点头:“郎君果真是海量。”他站起身,拍了拍赵昃延的肩膀:“今儿个够你好生受用一番的了。”

    这话没头没尾的着实怪异,赵昃延皱了皱眉头,明昌王拎起厮手里的酒壶笑道:“这酒壶是个好东西。”

    赵昃延心知事情不妙,拉了文齐就要走,明昌王慢悠悠的在前头拦着:“怎么?你升了左仆射就想走到本王前头了?这算不算僭越?”

    马文齐手心热乎乎的,轻轻拉了拉他:“赵家兄长,你怎么了?”

    赵昃延抿着嘴:“您先请……”

    赵昃延回到马车上,让人快马加鞭往回赶,同时暗戳戳的看着马文齐的反应,虽然马文齐的脸色只是有些泛红,赵昃延觉得这已经很是不正常的了,他紧紧的攥着马文齐的手,轻声问道:“你现在难受吗?”

    马文齐皱着眉头:“明昌王的酒后劲儿挺大的,我觉得我好像醉了……”

    “你现在什么感觉?”赵昃延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我很晕,很热……”

    赵昃延咬了咬牙,第二次了,明昌王殿下真是厉害,不动声色的就给人的酒水下了手脚了,真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