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谢星舟,我是谁?
市医院门诊部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 红蓝相间的车灯闪烁得很快。
有几名护士站在车旁交谈,时不时往远处蜷缩着的一团人影量几眼, 似乎在判断着那人的情况。
谢星舟觉得冷,慢慢把自己蜷成的一团,他把脸埋在膝盖间,沉溺在浑身粘稠的酒气中,整个人昏昏沉沉摇摇欲坠。
手被酒精麻痹到没有力气,软绵绵的握不住手机,方块“砰”一声摔在地上,电话那头急切的询问声戛然而止。
大排档的板凳肮脏油腻,谢星舟身上也沾染了油烟味,白色的衬衫不知在哪里蹭上了油渍,狼狈极了。
可他一直拎着的蛋糕却还完好无损, 安安稳稳地放在脚边。
蛋糕上的君子兰和洋桔梗生动又漂亮, 这一刻却讽刺极了。
谢星舟机械地抬头看向脚边的蛋糕,手紧紧攥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才松开, 然后慢慢向它伸过去。
“谢星舟!”通往住院部的那条路上急匆匆跑来一个人影。
谢星舟指尖一颤,如梦初醒般收回罪恶的手。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江穆野在他身边站定,喘气声急促。
谢星舟仰起满脸干涸的泪看向来人, 猩红的眼睛缀在他苍白脆弱的脸上, 在微凉的夜里突兀又吓人。
江穆野微愣, 他见过谢星舟可怜的模样, 却没见过这样的失态和狼狈。
“怎么了?”江穆野弯下腰, 伸手揩去谢星舟眼角的泪。
谢星舟怔怔看向面前的人, 眼泪又断线般落下, 随后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扑进了江穆野怀里。
江穆野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病号服,外面套了一件敞开的外套,身上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怀里的人紧紧抱住他的腰腹,埋头贴在他的胸口呜咽,是最信任和依赖的姿势。
现在已经快翻过零点,距离江穆野发出去却没有收到回应的短信已经过去了四个时。
这四个时他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以为谢星舟不会来了,但是……
江穆野心尖发软,做梦般笑了笑,抬手将谢星舟回抱住。
江穆野的臂结实有力,谢星舟被整个笼罩在温热的怀里,终于找回了一丝安全感。
他迷迷糊糊啜泣一声,在江穆野身上蹭了蹭。
“喝酒了?”
劣质的麦芽发酵味和油烟味和谢星舟格格不入,闻起来呛鼻,江穆野皱了皱眉,低头探寻地看着谢星舟。
“好臭,想洗澡……”谢星舟眉眼微垂,嗓音软软糯糯的,像是撒娇一般。
他显然醉了,难以回答江穆野的问题。
第一次见谢星舟喝醉的模样,江穆野忍不住低头剐了剐他蹭红的鼻尖,发出宠溺的低笑。
“你喝醉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谢星舟模样娇嗔地瞪他,随意寻了个方向胡乱拽他,重复呢喃着:“洗澡……”
江穆野把他转向来时的方向:“往这儿走。”
他下楼得匆忙,连病号服都没换,还得回去一趟。
谢星舟愣愣地任由他摆布,果真往住院部的方向去了,只是没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江穆野不慎撞上他的后背,抬手护住他。
“蛋糕……”谢星舟呢喃着转头,看向地上精致的蛋糕盒,他眼神悲伤,像是在看一块不慎破碎的珍宝。
江穆野这才注意到地上那块不大的透明的盒子,用蓝色的绸缎带精致地包装着。
怎么还带着蛋糕?
江穆野把盒子拿起来,看见透明盒子里那块精致巧的蛋糕,白色的奶油上画着一株洋桔梗和一株看不出的什么花。
他认出这株洋桔梗出自谢星舟的手——不愧是美院的学霸,连在蛋糕上画画都画得这么惟妙惟肖。
江穆野想到这里,痴汉般笑出声,下意识用拇指抵住胯骨,蹭了蹭和皮肤合而为一的洋桔梗纹身。
他忍不住挑眉,觉得若是谢星舟再多送他一些洋桔梗,他就快擅自主张把洋桔梗归作两人的定情信物了。
“给我的?”江穆野不疑有他,拎着蛋糕在迷糊的谢星舟面前晃了晃。
谢星舟没应声,只嚷着要洗澡,拽着江穆野往前走。
面前的人不回答,江穆野心情愉快,就当是了,他心拎着蛋糕,跟着谢星舟回了住院部。
本以为谢星舟喝醉了找不到路,没想到他驾轻就熟地走进了对的电梯,还找到了对的病房。
江穆野住的是独立病房,住院费不菲,相应设施自然一应俱全。
怕喝醉的谢星舟跑出去扰了住院部清净,江穆野把人领进门后,反手锁上了病房门。
“等我一会儿。”他摁着谢星舟的肩膀,把他安置在门口的沙发上,然后去病床边换自己的衣服。
江穆野脱掉身上的病号服,露出上半身薄厚有度的肌肉,他胸口上还有一排做心电图留下的吸盘印没有消,显得格外性感。
他随手抓过一件短袖,还没套上,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是卫生间的推门声和开灯的“咔哒”声……
谢星舟已经不在沙发上,而是一个人趁江穆野背对着他换衣服的间隙,把自己藏进了病房的卫生间。
卫生间里很快传来水流声,还夹杂着谢星舟微弱的呛咳声。
江穆野见状顾不上穿衣服,一个箭步冲到卫生间,转动门把手。
门把手却旋不动,谢星舟锁了门。
醉成那样一个人怎么洗澡?
“谢星舟,出来。”江穆野拍着门,急道。
在急切的拍门催促下,水声终于停了,但谢星舟呛咳的声音不断,听起来难受极了。
江穆野又软声哄他:“乖,先开门。”
谢星舟渐渐不咳了,但也没挪步过来,卫生间里一时安静得出奇。
江穆野更着急,无奈决定先去找护士拿钥匙开门。
这时,门锁却“咔哒”一声被拧开了,他立即转身挤了进去。
谢星舟就站在卫生间门口,软绵绵地靠在狭的洗手台上,身上的衣服都被他自己扒掉了,扔在门后的角落里。
他精瘦的身上挂满了水珠,顺着细腻白皙的肌肤纹理下滑,在平坦的腹处汇聚在一起,然后大颗大颗地往下坠。
这样的视觉冲击感太过于强烈,江穆野霎时屏住了呼吸。
怕谢星舟着凉,他忍着浑身的燥意,想把身上的衣服脱给谢星舟,却发现自己也是什么都没穿。
他们太久没有坦诚相待,现在谢星舟醉了不知羞,反倒是欣喜过旺的江穆野有些难得的局促。
他二十几年头一回做君子,尽量不把视线往不该放的地方放,却也抵不住渐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让炙热的因子发酵蒸腾。
江穆野转身,弯腰拾起角落里谢星舟已经变得湿漉漉的衣服。
身后却猝不及防缠上来一团温热的体温,谢星舟软棉的手臂没骨头似的圈住他,横在他裸/露的腰腹上,要落不落。
缠着他的手臂白得晃眼,江穆野浑身紧绷,呼吸都暂停了几秒。
“谢星舟,你喝醉了,别勾我……”江穆野转身,喉结快速滚动着,他目光灼热地看着面前不知死活的醉鬼。
他还算有理智,知道他和谢星舟的关系岌岌可危,如果借着醉酒要了人,怕是谢星舟醒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谢星舟却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目光流转着,最终落在江穆野被心电图的吸盘头吸出的红印上。
“受伤了……”他眼神迷离地呢喃,误以为那是伤,便伸出葱白的指尖心翼翼地碰了碰。
江穆野不敢大喘气,怕胸口稍微起伏,谢星舟的手指就要滑去危险的地方。
他嗓音哑得起火,浑身都热得厉害。
“不是伤,别担心。”
谢星舟突然抬头看他,仰起头伸手去碰他的眉尾,哽咽出声:“我怕,我怕你疼……”
这样红白相间的印子和被火灼伤的伤口算不上像,可喝醉的谢星舟却分不清。
他深沉热切地看着江穆野,却不清真正看的是谁。
他哭得越来越厉害,嘴里着糊涂话:“我怕你疼,可是我也好疼……你为什么……”
“在什么?”谢星舟断断续续地控诉着,江穆野听不懂也没听清,只当他在闹脾气,便哄着问他。
谢星舟突然踮起脚吻住了他。
江穆野猝不及防,下意识伸手捞住谢星舟的腰,怕谢星舟滑倒。
等手心触到滑腻熟悉的感觉,他才回神。
谢星舟却已经不再满足浅吻,开始勾着江穆野往深处索取。
积攒的躁动瞬间冲破禁锢,江穆野粗重的呼吸声落在卫生间狭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他再忍不住,不管不顾地扣住谢星舟的后脑勺,激烈地回吻。
“谢星舟……你明早骂死我,我决不还口。”江穆野骂了一句脏话,自暴自弃地丢了理智,把谢星舟抱上了洗手台。
谢星舟光洁的后背靠在椭圆形的镜子上,主动得不像他自己,勾着江穆野的脖子去咬他的喉结。
可他越沉浸在这场情欲中,就越难受,他紧紧抱住江穆野,承受青涩的痛感,然后哭出声。
“哥……”
江穆野浑身一僵,眼神瞬间清明,怔怔地看向出声的人。
他不会不知道这声“哥”叫的是谁……
谢星舟还是不清醒,见他停下,便张开双手抱住他。
“谢星舟,我是谁?”
江穆野眼底蕴着极其复杂的情绪,疯狂地想要求证,想要否认……可他最清楚只不过是自取其辱。
“段季泽……”
谢星舟眼神迷离,哭着喊他。
“……”
江穆野像是在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死得彻底。
作者有话要:
解释一下:
段季泽和于堂堂没有在一起
段季泽会完全想起来
我疯狂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