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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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宴安仍是闭唇不语, 只一动不动地盯着孟时笙看,那眼中的情绪太过于复杂,孟时笙一时无法参透, 更无法用言语词汇准确地描述出来。

    她的内心更为紧张...

    “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先收起来吧。”孟时笙完咬了咬唇,垂头丧气地准备上前, 她的内心忐忑中又饱含了无数失落和委屈。

    既为自己搞砸了觉得紧张,又为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准备却得不到认可觉得委屈难过。

    准备好的步骤,接下来想做的事情, 一下都化为更多的委屈涌向了她。

    “我没有不喜欢。”林宴安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饱含了很多情绪。

    孟时笙没想到他会开口,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 看着立在门前仍直直盯着她的人。

    “你....”她只喃喃地吐出一个字。

    林宴安从睁开眼睛,视线就从未从她身上离开过, 他的眼眸幽深,哪怕直直地盯着你看, 也仍旧让人无法猜透他内心真实的情绪想法。

    从把他带回府中这么久时间以来。

    第一次,孟时笙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他。

    她有些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 可是明明她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而已。

    满怀着期待的心情准备了这么长时间, 从未想过今日会是这样的场景。

    “我没有不喜欢。”林宴安又重复了一遍。

    孟时笙听完他的话抿了抿唇,嘴角稍稍向下:“你一会不喜欢, 一会又喜欢。”

    “那我到底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本来只是想给你过个生辰让你开心一点, 但你刚才的反应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

    “喜欢就是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开心的表情有欣喜的情绪,不喜欢就是不开心没反应。”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好像真的没办法猜透。”

    她的声音委委屈屈, 一字一句的娓娓阐述,没有大声指责质问也没有哭诉,就只是略显失落的低首站在那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细声细气地喃喃低诉着。

    林宴安像是被人用榔头从后脑勺砸了一锤,他的大脑嗡的一声。

    他有好多话想,想自己不是不喜欢,想自己第一次有生辰可过,觉得很开心。

    但他只是动了动嘴唇,想张口些什么,解释的话语却始终哽在喉中难以开口。

    最后只是讷讷地了声:“对不起...”

    “我没有比喜欢,我只是...只是太...”

    “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他向来挺直的脊背第一次弯了下去,垂着头像是有些无力,浑身都被颓废的低气压给环绕着。

    孟时笙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就觉得如果他有耳朵和尾巴的话此时一定是耳朵耷拉下来,尾巴低垂在身后。

    她想了想林宴安有着毛茸茸耳朵和尾巴的样子,那是不是也会有可爱的圆圆的爪子.

    会是什么颜色呢,像旺仔那样的白色吗?

    孟时笙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林宴安的头长在旺仔身上的场景....

    这样想着,心中的烦闷一下散去了不少,下意识的被自己想出的场景逗笑。

    但突然又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生气中,又不自然地板起了脸。

    她刚才其实也只是有些委屈罢了,认真的准备没能得到认可。

    但她的本意还是想让他开心一点,无论以前关于生日有什么不好的记忆,都能在这次之后被覆盖过去。

    更不想在他生日这天两个人闹别扭,大概这会是为他最后一次过生辰了,她希望以后他想起来时是美好的事情,而不是两个人别别扭扭的。

    想通这一点,孟时笙心中那最后一点不愉快也都全散了去。

    “哼,你你你什么你!”

    “话都不清楚,真是...”

    完见到林宴安仍垂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孟时笙想难道是自己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

    算了算了算了...

    “快点过来啦,再不过来长寿面要全坨完了。”她软了软口气。

    “你不..生气了吗?”

    “我...”林宴安视线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神情有些紧张又忐忑,像是着急着想解释些什么。

    “好哇,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气又爱生气的人吗!”孟时笙见此笑着调侃他,想缓解一下氛围。

    “我...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他变得更加着急了,慌张着想解释,却又好像因为在意紧张而更加语无伦次。

    “快过来啦,面真的要坨了。”

    孟时笙见他想解释却又因词不达意而憋的满面通红又语无伦次的样子,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他怎么会这么像害怕被主人遗弃的狗狗呢?

    她走过去牵着他的胳膊将人引至桌前,边耐心解释着:“我并没有生气呀,只是以为我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你不喜欢而有些失落罢了。”

    “我准备的可用心了,这碗面,还有鸡蛋羹可都是我学了好久亲手做的,你不要看简简单单一碗面,做起来可难了,我练了好久呢。”

    将人安置在椅子上之后,孟时笙从桌上拿起了一根红色蜡烛,她本来其实想找找看有没有别的颜色的蜡烛,但是找了一圈发现只有红白两个颜色。

    比起白色还是红色好点,最起码喜庆点...

    然后她本来想像现代一样多少岁点多少根蜡烛。

    但是....古代的蜡烛也实在是太粗了吧!

    找了个遍也没让她给找到稍微细一点的蜡烛,最终只好放弃了根据岁数点蜡烛的想法。

    反正,只要能许愿几根都是一样的嘛,她在心里这样想着,看了看手中那根粗壮的红色蜡烛,她觉得虽然数量上是达不到了,但完全可以以一抵十,从重量上取胜。

    就这样,孟时笙逐渐接受了用一根粗壮的红色蜡烛代替现代彩色的生日蜡烛这一事实。

    她将那根红色的蜡烛从桌上拿起然后点燃,跳动的火苗映在她的脸上,然后随着她的动作又映在了她的鼻翼不停跳动。

    林宴安不出那种感觉,他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的动作,他觉得,自己的的心跳好像也和那火焰跳动的频率重合了。

    “好了哦,可以许愿啦。”

    “许好愿望之后记得要把蜡烛吹灭哦,这样愿望才能被听得到,才会实现哦。”

    “可以许三个愿望哦,对了,许愿的时候记得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她将点燃的蜡烛立在林宴安的面前,回过头提醒他,然后先示范了一下双手合十许愿的动作。

    林宴安这才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到了面前的红色蜡烛身上。

    许什么愿望都一定会实现吗?

    他又转身深深地望了一眼身侧的人,然后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双手合十在胸前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地将一段话重复默念了三遍。

    睁开眼睛后,复又望了眼身边的人,这才深吸口气,将蜡烛吹灭。

    “哇,一下子就灭掉了,看来你的愿望肯定会实现啦,不要担心哈哈哈哈。”孟时笙完将蜡烛收走,然后将放在桌子中央的那碗面端到了他的面前。

    “快快快,吃面!”

    “好像还没有坨的厉害,快趁着它还没发现自己可以变坨快点吃掉它!”着将筷子递到了他的手中,满含期待地望向他。

    林宴安指如修竹,握着筷子的手背微微泛起淡色的青筋,手上除了手掌和虎口因习武生了层薄茧,其余皮肤都是纹理细腻,并不像寻常男子一样粗糙,腕骨明显而有力。

    孟时笙再次在心中感叹,不愧是男配,和她这种费尽心思才能勉强称得上是不错的炮灰就是不同。

    林宴安执起筷子,夹了面进口中。

    他的面上闪过一丝惊愕,执着筷子的手略微停顿一下,但也只有一瞬很快便被掩了过去。

    在孟时笙的催促之下,他没有丝毫停顿一口气将那碗长寿面吃了下去。

    “怎么样,怎么样,面好吃吗?”

    “好像稍微有点坨了,会不会影响口感啊。”孟时笙迫切的想得到第一次做面成功被人品尝的反馈。

    是的,就仅仅这一碗简单的长寿面她为了不让它断能一根连成一碗练了好久,这是她最成功的一次。

    她本来想再做一点自己也尝一下,但无奈今天时间实在是不够了。

    而以前那些失败的残次品,根本是不能让人下嘴的样子。

    所以...林宴安算是品尝她手艺的第一人,连她自己都还没尝过呢。

    她迫切地想得到反馈。

    “味道很不错,很好吃,没有影响口感。”林宴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开口答道,然后又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思考,“我很喜欢,明年还想要再吃。”

    他又继续追加了一句,然后直直地盯着孟时笙的眼睛,像是不肯放过她接下来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听到明年,孟时笙本上扬的嘴角垂了下来,面上的表情也略微有些不太自然。

    “明年的事情明年再啦,你快再尝一下我做的鸡蛋羹!”

    “我觉得鸡蛋羹的味道应该会比面要好,我试了两次就做成功了!”

    林宴安目光始终追随着孟时笙,当然捕捉到了她刚才在他提到明年时她面上一闪而过的僵硬。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她这是在拒绝明年陪他一起过生辰吗?

    但还是顺从地将面前的鸡蛋羹给端了起来。

    在用汤匙舀第一口之前,他又转身望了眼身边的人,斟酌了一会才开口:“你刚才的是真的吗?”

    “什么是真的?”孟时笙被他突然的发问给问住了,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在问些什么。

    “就是许愿那个是真的吗,许什么愿望都能被实现吗?”他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真诚发问。

    孟时笙一下被问住了,现实生活中从未有人会问生日许愿到底能不能实现,或者许了愿没实现也没人会专门去问为什么。

    大家都将生日许愿这一仪式当作是对心中愿望和美好事物的寄托,并不迫切地需要这种寄托一定要成为现实。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回到了17岁那年的圣诞节。

    还不满十岁的外甥缠着她一直在问她到底有没有见过圣诞老人,她被缠的烦了,告诉外甥世界上并不存在圣诞老人,这样的谎言只有他这样的屁孩才会相信。

    外甥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然后大声反驳她骗人,明明每一年圣诞老人都会趁他睡着时送礼物给他。

    后面具体怎么一回事她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她那是他父母放的,不信晚上可以等着看看到底是圣诞老人还是他爸爸进来。

    外甥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个时候17岁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亲手碎了一个梦,一个由很多人心翼翼维护的美梦。

    或许外甥长大之后也会对曾经幻想圣诞老人送礼物给自己的幼稚想法觉得好笑,但不应该是她在那个时候破他对于美好事物的想象。

    她在林宴安的眼中看到了当时和外甥眼中同样的期翼和闪烁的希望得到肯定答案的光束。

    孟时笙定定地看了一会林宴安的眼睛,然后她的眼中也盛满了笑意:“当然是的呀,都是能够被实现的。”

    “无论什么愿望吗?”林宴安再一次确认。

    “当然。”

    “好。”林宴安心中那根紧紧绷着的弦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