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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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 你怎么来了。”林宴安有些紧张局促,但隽秀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开心,看向孟时笙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他伸手想将孟时笙拉回院子里, 手伸到一半又想起身边还有其他人在,便又顿了顿垂了下去。

    “来看看你, 顺便有些话想。”孟时笙声音轻柔细软。

    “那...姐快进来吧,天太冷了。”林宴安绞着手指,看起来很是紧张, 眼神时不时地望孟时笙身上瞟过,然后又飞速移开。

    一个多月没见,再次见面时他紧张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每完一句话,便在心中暗气自己又错话, 明明可以表现的更好。

    这一个多月以来,每一天对于他来都是度日如年, 每一天都是倒计时,他几乎掰着手指在过日子。

    有时甚至心中会冒出来“段师父怎么还不离开”这样的想法。

    他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到, 段师父是他很敬重的老师,他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每当这种时候,他便在练习和学习上更加刻苦, 像是惩罚自己般将本有的练习任务数量翻倍。

    只有在练武和与段师父讨论兵法时他的才能够集中精神, 其他只要稍微一空闲下来便会控制不住地想她此时在做些什么。

    他只能将每日的训练学习时间延长再延长,训练难度增大再增大。

    像是变态般一遍又一遍地虐|待自己的身体。

    有时段师父也会看着他练习, 看他自虐般地努力也只是摇了摇头,却并不加以阻拦。

    这样自虐般的练习让他的武艺又更突破了一层。

    短短一个多月, 高强度的训练让他整个人瘦了一圈, 脸上本来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感,也在这一个月的训练中变为了凌厉的线条感, 轮廓更加深邃,本有些阴郁的面容添了几分英气,但仍是保留着几分少年的稚感。

    孟时笙看了一眼他隽秀的面容,盯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开口:“不用了,你进去换身衣物我们去花园那边散散步,边走边会话吧。”

    “好。”林宴安的眼睛变得更加明亮,他很快应下几乎是跑着回了院内。

    认识这么久,孟时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着急着跑起来的样子。

    她心下思量着待会怎么开口提他为什么不远了跟段师父离开这件事,毕竟段师父他劝了好久都没劝动,孟时笙也不是很有把握自己能几句话就将人动。

    林宴安很快就套了件厚的外衣出来,两人漫无目的地在雪地里走着。

    一路无言。

    林宴安的目光时不时地停留在孟时笙面上,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很是苦恼,他的心也被她眉间的愁容牵动。

    想开口些自己和她分开以后遇见的趣事来逗她开心,却发现分开的这些日子里自己除了练武学习之外的时间里都是在想她。

    训练枯燥乏味,实在是没有什么有趣开心的事情值得讲给她的。

    林宴安不免有些挫败,最终只是张了张口什么都没有。

    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静谧无声。

    最终是孟时笙先开的口,她也没拐弯抹角地先扯别的话题,直接开门见山:“段师父来找过我了。”

    林宴安本因孟时笙今日来找他而雀跃欣喜忐忑的心一下坠入了冰冷的湖底,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和我想带你一起去随州。”

    “你怎么想的呢?”孟时笙停下了脚步,话时直视着林宴安的眼睛。

    “我....”

    “我不想离开尚书府。”林宴安后半句的飞快,像是怕听到她后面再出什么劝阻他的话一样。

    “为什么?”

    “你不想有地方能让你一展宏图,实现你的志向,出人头地吗?”

    “跟着段师父去随州将来能有无限可能,出将入相也不是没有可能,总比在尚书府后院做个的侍卫强吧。”

    “你刚来府中的时候不是一直伺机等待着时机离开么?”

    孟时笙有些好奇,他究竟为什么会不愿跟随段师父离开,明明他一直都是有着想实现宏图的志愿的。

    林宴安的心在听到那句“你不是一直都伺机等待着时机离开么?”时彻底落进了谷底。

    原来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他的居心不良,知道他最开始留下时的动机不纯。

    他慌乱不已,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那只是他最开始时的想法,他是愿意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的。

    不想跟段师父去随州,也不想实现什么抓不住望不见的虚无志愿,他只想留住现在所拥有的。

    只要每天能够见到她,他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哪怕只是作为一个低微的侍卫留在她身边看着她过的幸福,他也会觉得开心。

    看着她疑惑的神情,林宴安心绪烦乱,怕她真的开口赶他走,更怕她会觉得自己无能没有远见。

    林宴安突然就有些厌烦这样猜忌担忧她想法的自己。

    为什么不能直接知道她的想法呢。

    他一时冲动直接问出了口:“那姐也是希望我跟着段师父离开吗?”

    孟时笙一下没反应过来被他给问住了。

    顿了一下才接道:“我当然是希望你有更好的前途的,我一直都知道你应该是遨游天际的鸿鹄而并非是被关在笼中的雀鸟,所以从未想过将你关在这的尚书府后院中。”

    “况且段师父也都跟我了你在武艺和兵法上是十分有天赋的,只是还需磨炼,假以时日定当是能破茧,到时我们孟府不定也还能跟着沾沾光。”

    “所以你不必害怕你离开孟府我会觉得不好,我也希望你能拥有书中写的那样春风得意的时刻,而不是囿于孟府的院中。”

    孟时笙觉得自己的想法和立场已经表达的足够清楚,希望他不要再顾忌她的感受而放弃光明的前途。

    此时就算是她不知道书中的走向,她也希望他能够和段师父离开去寻求更多的机会成就自己人生的。

    “可是我不想离开,而我也并非姐心目中期望的那样拥有鸿鹄远志,我不过是姐捡回来的低贱玩物,只愿一心跟随姐身边。”

    林宴安的脸色有些苍白,纤长的眼睫下是漆黑幽深的眸子,此时那眸中含了一丝执拗和哀求。

    孟时笙听见他的回答怔了一下,她从未想过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书中描写的他从来都是冷漠果决阴鸷自带上位者的压迫感。

    而穿书以来她所接触到的林宴安刚开始也是冷淡警惕不好接近,再到后来的虽有些阴郁偶尔表现的比较黏她,但却仍然是有些淡漠和清高在的。

    她从未想过他会这样想自己,更为想过他会觉得她把他当作是玩物。

    “我从未将你当作过玩物。”

    “我...”

    “我不想和姐分开。”林宴安鼓足了勇气,忐忑地出了藏匿在心中已久的秘密。

    “人哪有不分开的,再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等以后我们还是会再见的啊。”

    “段师父的引荐可是大好的机会,没必要因为不想分开这样孩子气的理由断送大好的前途,只是暂时的分开,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孟时笙有些不太理解。

    看着孟时笙疑惑的神情,林宴安突然有种如果此时再不出自己心底的想法,以后就永远没办法出口的直觉。

    “因为我喜欢姐,所以不想和姐分开,不想见不到姐。”话已出口,再后悔也没办法回头了,林宴安的内心紧张忐忑,甲床深深陷入手心,心脏快要跳出胸膛,眼神却仍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神情。

    骂他肮脏卑贱也好,痴心妄想也好,只要不将他赶走,让他继续留在她身边,哪怕是当个逗趣的|倌玩物消遣无聊,只要能让他留在她的身边就好。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贪心了。

    孟时笙好像被什么重物给击中了,脑袋里面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一时之间震惊、错乱、惊慌、后悔自己从前的行为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交织冲撞,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窃喜,这些时日的相处中,不仅仅只有她一人被拨动了心弦。

    所有复杂的心绪在她脑海中走马观花般地过了一遍,她稳定住自己的思绪之后,觉得这一切又好像都在情理之中。

    但这些都不能也无法改变剧情的走向,他那点懵懂的情愫不应该成为他光明前途中的绊脚石。

    “你...”

    “你喜欢我?”虽然知道合乎情理但孟时笙到底还是有些惊慌的,她再次开口确认。

    林宴安的眼神仍旧黏在她的身上不松,听到她的问询没有开口回答而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有未婚夫的。”孟时笙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将梁照翰拉出来。

    “姐不用担心,我并不是想做些什么,也不是想奢求姐的爱意,我只要能在姐身旁,时常看得到姐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林宴安着急着解释。

    “姐只要过得开心,我看着姐过得幸福就已经很好了,这就是我的喜欢。”

    “我只是想看见姐过得很好...”他又喃喃添了一句。

    孟时笙听见他这样不受触动那肯定是假的,虽然现实中交往过不少男朋友,可还是头一次有人对她他对她的喜欢是只要看她过得幸福开心,而不是为了能和她在一起满足自己的情感需求。

    但他越是这样,她就越不希望他留下。

    她想,最终她还是得当一次坏人,少年懵懂的喜欢和直白的心意固然让人觉得美好,可是这样浅薄又朦胧的好感哪里抵得过世俗的侵蚀,更经不起时间的检验。

    “抱歉,你这样的心意只会给我带来困扰,要是被其他任何人知道甚至会殃及整个孟府。”

    “我一个尚书府千金姐被传出去和府中下人有牵扯不清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知道别人会怎么我吗?”

    “我只会沦为整个上京城的笑柄,到时别是孟府,连与我联姻的梁府也会受到牵连。”

    “照翰哥哥当时的没错,我不应该任性地将你留在府中,那时候我是看你受人欺负有些于心不忍觉得你可怜,想着府中也不差这一口饭,但从未想过你会对我抱这样的心思。”

    “谢谢你的喜欢,但是这样的心意我实在是受不起。”

    “今日之言我且当没听过,你也别再跟任何人提起,段师父月底去随州的时候你也一同走吧,或者你想去别的任何地方也都可以,我会差人为你备好银两,就权当做是相识一场。”

    孟时笙的内心情绪翻滚不停,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语气更是冰冷。

    林宴安的面色更加苍白,低垂着头颅,纤长的睫羽如蝶翼般震颤不停,平日里永远的笔直直挺的脊背也像是被什么压垮了一样整个弯了下来,甚至有些佝偻,整个人浑身都笼罩在颓败的气息之中。

    “对不起...”他艰难地挤出几个音节。

    “但是能不能不要赶我走,只要能留在姐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我不会让别人发现我肮脏的心思,也绝不会给姐带来困扰,也不必天天都能与姐相处,我只要...只要能偶尔远远地望见姐一面,知道姐过得很好就好了。”

    “能不能不要将我赶走,姐的所有要求我全部都能做到,刚才的话我绝不会再,姐厌恶我,我也绝不会再出现在姐面前,我只要能在姐四周的阴暗的缝隙里就可以了。”

    “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更不会扰到姐,只要不让我离开姐怎么样都可以....”

    少年的面色灰白,神情绝望又痛苦,语气带着心翼翼的哀求和讨好,有几分笨拙与惊慌。

    他像是一只暴雨中浑身被湿又伤痕累累的狗,却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着急笨拙地先去讨好主人,向主人摇着尾巴展示自己的用处与乖巧,生怕被人抛弃扔掉。

    孟时笙没想到自己刚才那样一番话后,他还能这样哀求。

    在她的心目中林宴安向来是个自尊心极强,又有些清高的人,她从未想过他会将自己放在如此低的地位上。

    他以为那番话之后,他便会知难而退。

    两人自此再不会有往来。

    但话已经开口了,也没办法再回头,孟时笙只能继续再下去。

    “你以为这样就会让我心软了吗?”

    “你当然不怕,你只身一人被发现后还有退路,那些人也不会深究你是谁,可我呢,我们孟府呢?”

    “嘴上着多么深情,可你是怎么做的?”

    “你现在这样的身份,是要让我和你偷|情般整天东躲西藏,生怕被人发现吗?”

    “或者,上次快被云杏发现时那样刺激的感觉让你上瘾了?”

    “以后还想经常让我给你掩护而你躲在我的背后或者是继续躲在我的床上?”

    “你看看你现在是可以喜欢我的身份吗?”

    “你的存在只会对我带来困扰,还请你放过我,放过我们整个尚书府,离开上京城吧。”

    孟时笙完没有再看林宴安的神情,转身离开往回走去。

    她想话到这个份上,林宴安也不可能还再愿意留下,两人以后见面也绝无再缓和关系的可能了。

    林宴安整个人如坠冰窟,脑中还在循环播放着她刚才的话“你的存在只会对我带来困扰,还请你放过我,放过整个尚书府,离开上京城吧”。

    她让他放过她,放过整个尚书府,他的存在只会为她带来困扰。

    他....

    作者有话要:

    我就我是写虐男文的吧!!!

    一直以来没有人相信我,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