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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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胥洗完澡出来之后, 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他身上穿着扶枝给他找的那套花色老年人睡衣,裤腿的位置短了一大截, 袖子的位置也是,看着就十分滑稽。
但是他还是这般穿着泰然自若地走了出来, 扶枝在梳妆台前做着简单的皮肤护理,从梳妆镜里看见他从浴室里出来,身上的睡衣大概是十几年前的, 虽然质量很好,但是他太高了,尺寸是真的不够。
可是,或许真的是人靠衣装, 即使衣服不合身,也不符合他的风格, 但是还是就这般一眼看过去他还是穿出了别样的风格,仿佛民国时期大户人家留洋归来的公子, 莫名有种复古的味道,与众不同。
而且……即使是穿着不合身的睡衣,还是将那种斯文败类的气息给诠释得很到位。
“是我穿得太难看所以辣瞎了眼睛了?”封胥见她一动不动地自镜子里看向自己, 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也带了些自嘲的味道。
“……并没有,我觉得很好看, 还脑补出了一个故事来了。”
“什么故事?”
封胥走过来,走到她身边, 随手拎起她手上的护肤品看了看, 确定成分是安全的,孕妇能用的, 这才放了下来。
“就一个……类似穿越的故事,你穿的这套睡衣莫名有那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嗯?斯文败类?”封胥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扶了扶不存在眼镜的鼻梁:“那我是不是差了一副金丝眼镜?”
“我……我好像有。”扶枝略有些迟疑地道。
封胥微微扬了眉看她,似乎等她继续出下文。
“我就是……就是随便买了副平光眼镜来玩玩。”她着便开始在柜子里找起来了,封胥也走过去帮她找,但是其实能不能找到都无所谓。
“如果找不到的话也没事。”
“不,我有一些灵感或许能帮你拍一组照片。”
封胥再度扬眉。
她并没有转身,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副金丝眼镜,高兴地拿给他看:“试一试?你脸,应该能戴的。”
“我脸?”封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法,不由得看向她:“我脸不算吧?”
男人被脸……这种感觉总归是有一些新奇的。
“以我拍摄的经验来看,的确有些。”着又认真端详了几下,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三庭五眼比例均匀,而且下颌线明显,没有发腮,眼睛是丹凤眼,虽然算不上很大,但是很有味道,鼻子神来之笔,还有双唇的话……”
她到这里猛然住了嘴,脸上也有些热,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仓促收尾:“……大概就是这样。”
“我的双唇你好像并没有点评?”封胥浅笑着拿过她手里的眼镜盒,略带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有如实质,带着点玩味。
倒是真的斯文败类了。
“……不需要点评了。”
“为什么?”
他开了眼镜盒,将那副复古的金丝眼镜戴到脸上,微微靠近她,故意对上她的眼睛:“是因为不好点评还是?”
扶枝不自觉往后退,不想对上他似带着蛊惑的眼神,她觉得他此时此刻这样就是故意的,故意来诱惑她,让她自投罗网。
“不是……想看看我‘斯文败类’的样子吗?现在我已经戴上了眼镜,为什么不看?”他着也直起了腰,给她的压迫力也没这么强了。
扶枝只觉得自己像是微微喘过了一口气来,鼻端萦绕着的木质冷调香也浅了点,只是他身上独属于她的沐浴露的味道却是浓郁,就好像……好像他整个人被上了烙印,成为了她的人似的。
她屏住了呼吸,伸出一根手指抵上他的胸膛,仍旧低着头没去看他:“封先生,你离我太近了,呼吸不畅。”
“淘淘这是……自己害羞了却是要怪别人弄得你害羞吗?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诡辩。
她身后已经是桌子了,退无可退,只得抬起头与他对视,眸光依然有些飘忽游移,“封先生,你这是在出卖色相勾引我。”
“那我……起码是有色相在先,才能勾引到你?”
“……”扶枝觉得自己又被他套路了进去了,蓦然无声,只能略带嗔怨地看着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禁逗。”
封胥笑了,顺势握住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放自己唇边亲了亲,动作虔诚,看向她的眼神却莫名蛊惑。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戴上了那副金丝眼镜的干系,她觉得他此时此刻就真的很斯文败类。
禁欲却撩人,两种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扶枝觉得被他吻过的地方都好像是过了电那般莫名酥麻,这阵酥麻却不知怎地分外持久,直震得她整个身体都软了,身上好像涌起了一种微妙的感觉,不知道是多巴胺作祟还是他的味道对她的诱惑。
她猛地收回了手,扭过了头不去看他,想要帮他拍照的心思却是全无了,她怕自己再与他这般相处下去……她会先把持不住。
扶枝一想到自己会难以自持地对他做那些事情总觉得难为情,而且,她也不想去做那样见色起意的人,虽然她现在离这种情况真的不远了。
但她还是想坚守最后阵地。
“头发干了没有?时间不早了要睡觉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是有些干,刘海其实也是厚重过度了,沉沉地压在她的额头上,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锁住了她的灵气。
让他看着也不大舒服。
“干了,”扶枝抬头看他一眼:“封先生你的还没干。”
“那你帮我吹一下?”他低头看向她,带着点渴求。
“……你自己不能吹吗?”她似是被他幽深的眼神再次慑住,心里又悸动起来。
他没直接回答,只是将自己的手探入她的发间,rua了rua:“就是想要淘淘帮我吹。”
……这个回答就相当孩子气了。
却是令扶枝无法反驳,还好像是无法控制住自己那般又搂紧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不愿意离开。
她无法否认的是,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仿佛是雪山上的风那么清新。又莫名勾起人心里的瘾。
封胥的头发其实并不长,但是也远不到板寸,他即使坐在床上也依然是比她高半个头,她拿着吹风机只能跪在他身后帮他吹。
封胥似乎不满她在后面帮自己吹头发,伸手一搂,将人给搂到自己身前,侧耳贴近她柔软的腹部,“给我听听宝宝的声音。”
扶枝被他一言不合搂到身前,膝盖只能抵在他的双腿上,心里的悸动还没平复又被他这般吓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招架不住了。
心跳一直怦怦怦的,她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都不知道该要怎么与他相处了。
“封先生,现在吹风机的声音这么大,你是听不见宝宝的声音的。”扶枝边帮他吹头发边对他道。
“……什么?”封胥没听清。
扶枝只得关了吹风机对他道:“我帮你吹头发的时候你是听不见宝宝的声音的。”
“不要紧,我能听见宝宝妈妈的心跳声也行。”封胥抬头看她,手还搂在她的腰上,似乎是害怕她掉下去,也因此是双手搂住她的腰。
她的腰细,双手并拢好像就能将她的腰给完全拢住。
扶枝觉得自己今天都不知道被他撩拨了多少次了,每一次都恰到为止,极有分寸,撩得她心里痒痒的,想要去挠一挠止止痒,却无从下手。
仿佛是被一只不走心的蚂蚁不经意爬过,再去寻根本就毫无踪迹。
“封先生……你……你究竟想做一些什么?”她终于忍不住了,将话给问了出来。
“并没有想着做什么,这是我心里想的话。”
“……哪有人每一句话都是情话的。”
她撇过了眼睛去,呼吸因为紧张都有些刻意放缓了。
“……习惯就好?”虽然封胥并不认为自己对她的是情话,可是孩自己认为是,那他也不反驳。
扶枝嗔他一眼:“习惯不了。”
“那……换我在你面前闭嘴不话?”
“……封先生你别闹啦。”
封胥笑了:“那这样,你有情绪的时候来戳我的酒窝好了,高兴也好紧张也好觉得不好意思也好,戳我的酒窝我就知道了。”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着还忍不住伸手去戳他的酒窝了。
“高兴的话,那我就逗你多笑点,紧张的话,我尽量让你别那么紧张……”
“那如果觉得不好意思呢?”她戳了戳他的酒窝,觉得那种感觉是真的太新奇了,很好玩。
“就换着花样多亲你几遍,让你脸皮变得厚一点儿。”
“……”这个回答好像不太对劲。
她立即停住了手不敢去戳他的酒窝了,生怕被他套路。
“所以淘淘刚刚是什么感觉?”
“……没感觉。”她已经是想从他身上下来了,本能地意识到危险。
“真的没?”他却按住了她的后脊背,不让她动弹。
泛着幽光的眼瞳也微微危险起来,让人惊悸。
扶枝觉得自己现在是真的进了他的牢笼里,简直就像是投怀送抱那般,根本无法逃脱,她浅叹一口气,不等他出他真正的用意,便主动搂住了他的脖颈亲了亲他的额头:“给你一个晚安吻好不好?”
“女孩子亲男孩子额头有些奇怪。”
封胥自然是感受到她落在他额头上的些许清润之感,很轻很轻的一个吻,带着羞怯,但是又带着少女的甜恋。
不论怎么样看都很甜。
“那……那就算了,不亲你了。”她本来就害羞,亲了他却得不到夸奖,顿时后悔亲他了,还直接抬手抹了抹刚刚亲在他额头上的地方,不想理会他了。
“别,是我的错。”封胥执住了她的手止住了她的动作,将她抱到了怀里,横坐在他的大腿上,像抱孩的姿势。
扶枝顿觉这个动作太过亲密而且太过具有掌控性,想要从他怀里出来,他依然不让,执了她的手放唇边轻轻亲吻,眼睫微微垂着,神态认真且专注,仿佛在做着一个什么极其严谨的实验,半分错都不能出。
可是他的动作却是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色气……扶枝被他亲得整个人都要轻颤,他的神情明明是很认真的,很严肃的,但是就是给她这样矛盾、无法去形容的感觉。
仿佛一头处于黑暗之中的大猫,刚刚捕猎完,抬头不经意对准摄像机时被捕捉到的拆解完猎物之后的餮足,还吐出巨大的舌头舔了舔唇边的血迹,残酷却又带有温柔的美。
扶枝喉间咽了咽,也好像有些口干舌燥,指尖带来的极致感觉仿佛是震颤她的灵魂,让她沉沦的同时也让她意识到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会出事的。
她颇有些慌乱地捂住了他的唇,不让他继续亲了,他略带了点茫然地抬头看向她,那种带着深重欲念却又拼命克制住的危险眼神一瞬间击中了她,让她张了张唇,忘记了话。
空气之中是更加安静了,床头灯照着尘埃让它们有足够的光线跳跃,完成它们一生短暂的轨迹。
月亮从外面照进来,铺洒在地上,将窗棂子切割成无数不规则块状,扶枝看着地上映衬着的残枝树影,外面寒风飘忽吹得树枝不断摇曳,她觉得自己也变成了这些身不由己的残枝,在暗流中驶一叶扁舟,被得来回摇荡。
害怕的同时却又莫名期待。
真的是十分奇怪的感受。
但他其实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握住了她的手腕在她掌心亲了亲,然后将她的手贴近他的脸颊,安静地闭上眼睛,颊侧的酒窝仿佛装了甜酒,甜入了人的心扉。
扶枝看着他这副好像得到了珍宝的模样,突然再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幸福”,而她居然是给予他幸福的那个人。
这是……更加微妙的感受。
“元、元嘉……哥……”不行,她到后面根本不下去,猛地住了嘴,脸上也仿佛是被烫熟了那般,侧过了头不敢去看他。
她实在是不擅长去经营一段亲密关系,她仿佛是丧失了与人正常交往的能力,让她踏出这第一步真的是难于登天。
“扶枝,我刚刚都听见了。”封胥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贴着她的耳廓轻声道:“很动听。”
扶枝羞得咬住了唇,都快要流泪了,她闭上了眼睛,搂紧了他的腰,以一种依赖的姿态。
~
这一夜,他们抵足而眠,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也没有甜腻的亲吻,只是安静地伴着月色沉眠。
扶枝快睡着的时候突然迷迷糊糊地想道:她原意并不是这样与他亲密靠近的,她本来还准备了一个大型抱枕算放中间当作三八线的,没想到……没想到事情居然超出了她的控制,她居然就这么不矜持地躺在他的怀里睡觉。
这明明和她的设想并不一样。
扶枝其实也是有些强迫症,她硬是撑着睁开眼睛,戳了戳封胥手臂上的肌肉,似乎有些不高兴:“封先生,我要在床中间竖一条三八线的,你不能搂着我睡,这不合规矩。”
封胥闭着眼睛没睁开,呼吸匀净,一副似乎是已经睡着了入梦的模样。
完全听不见她话。
但是扶枝不知怎地觉得他肯定没睡,原因无他,他都会他虽然退役多年但是挡子弹的能力还在的,她现在这么大个人在他怀里有这么明显的动静,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不相信。
“封……封先生,我知道你没睡,你不能装睡。”扶枝又戳了戳他,一脸的焦急与撒娇。
封胥闭着眼睛突然笑了,笑得特别迷人,“没用的。”
“……什么没用?”
他睁开眼睛看着她:“三八线没用。”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有没用?”她不相信,也不服气,仿佛要为自己的坚持出一份力。
“扶枝,你应该知道动物界求偶季节的时候,雄性对雌性的气味都很敏感的,我们虽然不是动物,但是,你的气味对我来是有致命吸引力。”
“无论你藏到哪里,中间有多少障碍,我都会循着你的气味找到你。”
“所以,没用的,只是浪费了你的精力。”
封胥碰了碰她的脸,有些坏心地笑道:“与其浪费这些精力,倒不如……”
“封先生,宝宝还在呢。”扶枝一听他的语气就觉得他不怀好意,立即止住了他的话。
“扶淘淘,你刚刚想到了哪里?我是想,与其浪费这些精力,倒不如帮我拍一辑照片,我想做你思想里的主角。”
“封先生,你是不是真的这么欣赏‘鲸’那个摄影师?”扶枝没想到他的话题跨度这么大,害她都有些难为情了,她想错了他。
“当然。”
“好,那我会让她帮你好好拍的,”她大着胆子捧着他的脸颊揉了揉,“将你最丑的一面给拍出来。”
封胥失笑,“好,那你就告诉她,静等君临,随时奉陪。”
扶枝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窝他怀里,没再去弄三八线了,而是主动搂住他的腰闭上眼睛入眠。
封胥亲了亲她的发顶,很轻地了一句:“晚安,扶淘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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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醒来,封胥已经是不在床上了,扶枝近段时间的确是嗜睡了不少,这好像也是无法控制的事情,更何况,她昨晚是挺迟睡的,早上迟起了也算正常。
她起来之后第一时间还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认宝宝在不在,其实他现在月份还少,是很难被感知到的,可是大概是作为他的妈妈,是命运赐予她的礼物,她每天都会期待着他在不在。
不管他能不能听见,都会和他一会儿话。
但是封先生去了哪里?
她下了床穿好了衣服开了卧室的门看出去,其实已经听见门口的位置传来交谈声了,她认得出那是封胥与隔壁段奶奶的交谈,段奶奶好像是在感谢着他。
“这么大一箱水果……真的是太感谢了。你太客气了朋友。”段奶奶没想到对方给她这么多,明明之前她只见过这个伙子一面。
扶枝听见封胥快1.9米的高大个被叫“朋友”,忍不住笑出声来,封胥回头去看她,“醒了?”
她走过去,和段奶奶问了声好,又抬头看向封胥,眼里还有笑意:“是啊,封朋友。”
“咳。”封胥听着她的称呼也低笑了一声:“怎么连你也取笑我?”
“封朋友起这么早在做什么呢?”她问道。
“给段奶奶送了水果,段奶奶也给我送了点特产,味道很不错,待会儿早餐可以给你吃。”
封胥自然是将水果给搬到段奶奶家里了,段绥这段时间又不在家,只有段奶奶和段爷爷住在一起,老人家也养了猫,橙子偶尔会过来和他们的猫玩耍。
就这般看着其实颇有种岁月静好让人向往的感觉了。
“你为什么要起这么早?现在才7点。”扶枝看了看时间,问道。
“习惯了。”虽然已经退役多年,但是还是习惯了自律,而且,他在人姑娘的家里怎么能比她还要迟醒来?
肯定要为她准备好早餐,照顾好她的饮食起居的。
“噢。”扶枝突然就无话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客厅太冷了,又吹了穿堂风,她了个喷嚏,封胥立即关上了门,拉好了她的外套,“还冷不冷?”
“其实还好。”扶枝鼓了鼓两腮看向他,鼻尖有些红。
他不知怎地觉得她有些委屈,看着他的眼神柔软,却可怜巴巴的,让人心情也缓和下来。
“是不高兴了?”
“你起太早了,醒来不见你不高兴。”
封胥失笑,觉得她真的是像孩子那般,或许她的很多柔软和性子都永远停留在了14岁父母去世那年,现在骤然有了一个亲近的人,她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孩子的一面,向他撒娇。
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软成一团棉花糖了。
“那我以后迟点起来陪你一起起来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他有些意外。
“我可能起不来,又会耽误你的时间。”
“那……淘淘想我怎么做?”
“不知道,”扶枝看着他,似乎是想为难他:“你想办法。”
封胥忍不住又笑起来,似乎和她在一起每天都会是好心情,他低头凑近她,微微抬了她的下颌,亲上她的唇之前先对她道:“那我给你一个早安吻再。”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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