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私奔
好家伙。
竟是个中二少女。
傅长缨稍加思考,“那要不咱俩公平竞争,谁输了谁去好了。愿赌服输,这样就不存在谁亏欠谁这种情况了,咋样?”
祖国未来的花骨朵怎么了?
现在长歪了,该敲还是要敲。
不然真以为地球围着你转啊。
傅家爸妈心疼幺女,傅长缨可不惯这臭毛病。
傅畅,今年才十四岁,可傅长缨也就比她大两岁半,因为学校停课而肄业的高中生。
父母的疼爱强求不来,但做人不能没良心。
傅长缨这话出来,当即吓傻了傅妹。
傅畅脸色一白,气得直跺脚,“你是我姐,你比我大!”
“那又怎么样?要不咱让工厂来选,看他们要我还是选你?”
怎么傅长缨也比傅畅大两岁,个头在那里放着呢。
工厂选人,可不是找能吃苦耐劳的?
傅畅是家里的公主,从到大连刷碗的次数一把手都数得过来。
工厂的人只要眼睛不瞎,自然不会选这么个祖宗。
傅畅被父母娇惯着长大,但并非傻子,她自然明白其中缘由,只不过嘴巴上不肯吃亏,“你别以为能吓着我,我告诉妈去。“
“不愧是高毕业的高材生啊,到现在都会告家长呢。”
傅长缨鼓掌,这举动气得傅畅直跺脚,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傅二丫你欺负人!”
这哭嚷声引来薛红梅,看到幺女哭成了泪人,薛红梅心口像被刀子划过,“长缨,你是姐姐,怎么不能让着点妹妹呢?”
“呵。”傅长缨轻笑了声,路过这母女俩身边时轻声道:“那我把下乡的好机会让给她好不好?”
薛红梅心里咯噔一声——
她刚才错话了!
看着径直离开的大女儿,薛红梅连忙喊道:“长缨,你去哪里?”
一想到昨天这孩子跳河寻短见,薛红梅心里头慌得要死,偏生被幺女拉着胳膊走不开。
傅畅一脸委屈,“妈,她比我大就该她下乡,凭什么要我觉得亏欠了她?”
幺女的不依不饶让薛红梅没了辙,连忙安抚道:“是爸妈欠了你姐,跟畅畅没关系,快别哭了。你帮妈看着下锅,妈出去看看你姐。”
傅畅看着离开的人跺得脚疼。
她妈变了,没那么疼她了。
她再也不喜欢妈妈了!
……
傅长缨很烦。
她试着深呼吸了几口气,悄声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那心烦意乱是属于原主的情绪。
那个一直被父母忽视的年轻姑娘不甘心啊。
跳河是意气用事。
花季少女不知道该如何破僵局,索性一死了之。
但傅长缨从来都是乐观主义者。
父母不疼爱没什么关系,那就自己疼自己。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傅长缨心口平和了许多,她往革委会大院去。
傅长缨住的武装部大院隔着革委会一条街,没几步路的工夫就到了。
这时候知青办还不叫知青办,中央成立了安置城市下乡青年领导组,各省市区县的革委会成立相应的安置办公室。
去年底,人民日报发表了《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文章,掀起了知青下乡的狂潮。
响应快的如四川,在元旦到来前就已经拿出了下乡方案。
这边反应稍慢了些,三月末才开始做动员。
前期不努力,如今干着急。
这导致革委会的安置办公室最近一段时间白天黑夜的忙。
傅长缨过来时,办公室主任正左手端着瓷碗,右手拿着筷子夹了点腌的胡萝卜丝,正在风卷残云的填肚子。
听到门口有动静,蔡主任抬头看了眼,“傅啊,进来坐进来坐。”
傅长缨出身革命家庭,爷爷是412惨案后入党的老红军战士,奶奶也是活跃的革命群众。
建国后,傅长缨的爷爷在上海工作了几年发挥余热,后来因为老两口身子骨不比当年,就退休去乡下生活。
大儿子傅国胜继承了老爷子的精神,在区里的武装部发光发热,工作做的不错。
不过现在政策下来,就算傅国胜也顶不住。
傅家总要有个闺女下乡。
蔡主任今天上午听了那么一耳朵,知道傅长缨跟家里闹别扭跳了河,没想到这会儿就看到她没事人似的过了来。
抹了抹嘴,把碗筷往旁边一推,“有啥事?”
傅长缨倒也没墨迹,“现在中央号召城市青年去乡下劳动学习,与农民成一片……”
蔡主任听到这话乐呵了,都傅家大丫头是个闷葫芦性子,他怎么瞧着不像啊,这话麻溜着呢。
他没断傅长缨的话,听她继续往下,“我之前不懂事,现在想通了。留在城市也是给国家增加负担,国家培养我们这么长时间,教我们知识文化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我爷爷奶奶都是干革命的,我爸妈也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为国家做贡献,我哥十七岁就参军入伍保家卫国,老傅家的人没孬种,我不能给爷爷奶奶哥哥他们丢脸。”
这一番话的酣畅淋漓,听得蔡主任一度想要把这姑娘留下当个宣传干事。
瞧瞧这觉悟,真不愧是傅老的亲孙女。
年轻的姑娘一口气完,微微有些脸红气喘,“蔡主任您别笑话我大话,我之前当局者迷。这趟过来也是想听下我会被分配到哪里,好有个准备。”
生怕对方误会,傅长缨又连忙解释,“这要是去南边得准备雨鞋,要是去北边就得带床厚棉被。”
原来是这样。
蔡主任这些天见惯了那些畏苦畏难的年轻人,总算是听到个不一样的法,他态度越发的温和,“是这样的,你们去革命老区沂县。”
沂县。
傅长缨笑了起来,“我爷爷当初就在老区搞过革命,我现在回去替他老人家回报老乡们。”
这话到蔡主任心坎里,对傅长缨多了几分待见,“老区的革命群众热情,你就当回老家。姑娘家家的在外面要学会照顾自己。”
傅长缨笑着拍了拍胸.脯,“我今年十七了,不是姑娘。”
还不到十七啊。
傅长缨走后,蔡主任拿着手里的半块馒头,却怎么都吃不下。
办公室里其他干事回来,喝了口水跟他话,“我瞧着,刚才傅主任家的丫头过来了?”
就在院里了个照面,丫头笑眯眯的跟他招呼,跟过去截然不同。
蔡主任叹了口气,“是啊,过来跟我听去哪边插队。你老傅这人也真是的,好歹是亲闺女,一点也不上心。”
这些天来多少人过来走关系,想着能把自家孩子就近安排下。
傅国胜倒好,愣是没来过。
你他是大公无私吧?不走后门是傅家家风。
可你好歹关心下自家孩子的去处吧?
避嫌吗?
就算不来办公室,去他家一趟问句总是可以的。
白了,还是不心疼闺女。
蔡主任的话略有些越界,陈干事笑了笑,“老傅这人就铁石心肠,不懂得体贴人。”
两人都没算多,又是研究起了这下乡名单的事情。
“四月六号,这是不是有些急?”
蔡主任苦笑一声,“再不快点,上面又着急了,就下个月六号吧。”
正好还有一星期,这些知青们该准备的准备,准备停当了就要迎接新的人生。
……
傅长缨这些天过得还挺舒心。
沂县是革命老区,山地多。
倒是和她当初扶贫的黄家沟有些相似之处。
靠山吃山嘛,不定还能上山猎什么的搞来点山味改善下伙食呢。
至于怎么建设乡村,那得实地考察后再,倒是急不得。
傅爷爷在老区干过革命工作,傅长缨一合计给家里人留了个纸条,坐上大巴车直接往乡下去。
她找傅爷爷傅奶奶老两口取取经。
可傅长缨没想到,自己离开家这三天愣是闹了个大新闻。
她人虽然不在城里,可这个城市里处处都流传着她的故事。
“哎哟长缨你可回来了,你爸妈都快急死了。”
邻居钟婶的话让傅长缨觉得不对劲,她笑着道:“我又不是离家出走,我爸妈着什么急啊,不是跟他们了今天就回来吗?”
钟婶听到这话一愣,“啥?你不是离家出走吗?”
傅长缨:“……我给家里留了纸条的呀,我去乡下看我爷奶去了,不是要去沂县插队嘛,去问问他们那边的情况。”
正是半下午,大院里人还挺多,听傅长缨回来大家都来看热闹。
赵春霞斜楞了一眼,“可别是被人家给甩了,这才厚着脸皮回来的吧?”
钟婶听到这话瞪了一眼,“你胡什么!”
“我哪有胡?大家都这么的,长缨这丫头嘴上得好听要下乡当知青,转脸就收拾包袱跑了,有人看见她在车站跟一个男的拉拉扯扯,不是私奔是什么?”
之前因为媒的事情,赵春霞在傅长缨这边丢尽了脸。
谁知道傅长缨就嘴上得好听,不知羞耻的跟人私奔,现在被人甩了就灰溜溜的回来。
她要不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她就不姓赵!
钟婶还想要,但被傅长缨拦住了,“婶子,你这红口白牙的栽赃陷害跟谁学的?我走之前给家里留了纸条,在乡下这些天有我爷爷奶奶和乡亲们作证,你要不信就电话问我爷奶他们。”
去乡下了?
赵春霞有些迟疑,“谁知道是不是傅老为了保全你名声跟我们胡八道?”
这摆明了是在胡搅蛮缠!
傅长缨刚才还念在她是长辈的份上留了几分面子。
行吧,也不用管面子里子了,都是自找的。
“婶子你是不是还记恨着我推了你许的那桩婚事啊?”
“什么婚事,你别胡。”赵春霞跟被踩了尾巴似的,“你你给家里留了纸条,你家里谁看见了?要真留了纸条了去处,你爸妈犯得着火急火燎的四处听你去哪里了吗?年纪不学好,还拉你爷奶下水,我看傅长缨你就该下乡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傅长缨脸色微微泛白,“你我爸妈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怎么可能!
她明明把纸条压在饭桌上,显眼的很!
纸条还能不翼而飞不成?
“被我中了吧?傅长缨你可……”
傅长缨的吼声断了赵春霞的得意,“傅畅!”
正算溜回家的傅妹僵硬的站在那里,如遭雷劈!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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