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援助
杨秘书觉得, 虽然我很清楚你的为人,但徐立川你这么张口就问别人的衣服,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结合刚才那有点过于直白的眼神, 杨秘书正想要提醒,就听到一旁的女声, “风衣是家人从香港那边捎来的,旗袍是我自己做的。”
徐立川瞪大眼睛,“自己做的, 这么厉害。”
可惜了,他还以为能买到呢。
章春华笑了笑,“.果你需要给女朋友送衣服的话,我大概可以给你介绍几个不错的裁缝。”
“好啊, 不过我不是给女朋友送衣服。”徐立川想着回头可以送给长缨和苗花姐她们,当生日礼物嘛。
尤其是长缨, 每每过生日都忙得很,.果能收到礼物的话她应该会很开心。
章春华没想到竟然这样。
“送给异性礼物的话, 旗袍不太合适,我可以让家人再带几件风衣外套。”
首都那边倒是也有,但论样式的话远不.香港那边丰富, 章春华更喜欢那边的衣服。
“这样吗?那就不麻烦了, 我也就是随口一问,你们快去吧, 长缨正等着呢。”
长缨。
这么亲昵的称呼让她稍稍愣怔。
杨秘书贴心的解释,“徐厂长和我们领导很熟。”
“这样啊。”章春华有做过功课, 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话的青年是谁, 明明在傅长缨身边当了那么多年的秘书,怎么反倒没有那股子精明劲头呢。
走到办公室门口, 章春华深呼吸了一口气。
敲门声、清脆的女声先后传来,她踏步进去时看着坐在那里的人,脸上绽露笑容,“你好傅书记,我是章春华。”
长缨觉得,相较于章秋实,显然章春华更聪明更务实一些。
她客气的笑了下,“一家人没必要那么客气,喊我长缨就好。”
章春华微微松了口气,看起来这位表嫂也没秋实的那么强势嘛。
……
远道而来的客人对金城有了具体的认知,这让她对这个比自己还两岁的表嫂十分佩服。
虽工作安排使然,但能够扎根在这里工作生活,要换作是她,她可做不到。
“姑妈很关心你。”
长缨笑道:“我还好,让她操心了。”
章春华觉得这位表嫂没什么领导架子,只不过也没有那么亲昵。
保持一个距离倒也挺好。
她在金城待了两天,回到首都后看到亲自来车站接自己的人,章春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你不是忙着收你的旧家具吗?怎么还有空过来。”
“什么旧家具,那可都是宝贝。”章秋实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你这次去金城,傅长缨有跟你什么吗?”
“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就觉得她还挺有手腕的。”胳膊愣是拧赢了大腿,章秋实就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傅长缨时的事情。
他也没瞒着亲姐姐,“我就觉得她还是挺给我面子的,不然我可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章春华笑了声,“你哪来的这么大的脸面?是看在娄越的面子上还差不多。”
“我知道。”就是不心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嘛,“我就觉得她还真挺能耐的。”
“你才觉得吗?”章春华瞥了弟弟一眼,“没本事的话能有今天?”
傅长缨和娄越结婚前可就是省会城市的一把手,单论职务比娄越还要高上半头。
这是娄越能扶持起来的吗?
“她挑了范家?”
“也没有,就是范家那个女婿要跟范英闹离婚,这不闹腾的人尽皆知。”
前段时间刚离婚的章春华愣了下,“他怎么敢?”
“大概是觉得范家这艘船进水要沉了,着急忙慌的想跳船吧。”章秋实嘲弄的笑了声,“他也不想想,他能有今天全靠范家,现在离婚范家那边能同意才怪。”
面子里子都落尽了,真当范家是猫咪?
有些人啊,心里头是真没数。
“离婚自由嘛。”章春华没想到傅长缨竟然从这方面下手,“范家也拖延不了太久。”
这点章秋实同意,“现在就是范英不同意,也不知道那个高建设有什么好,她怎么就这么死心塌地。”
“不见得是高建设有多好。”只是有时候人魔怔了哪还有脑子,就想着紧紧抓住一些东西,哪怕这东西一点不好还可能要她的命,也在所不惜。
比起范英,她倒是那个幸运的,毕竟从婚姻中解脱出来.今还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
真是做梦一样。
“你觉得傅长缨怎么样?”
面对不死心的弟弟,章春华迟疑了下,“很纯粹的一个人,人不惹我我不犯人,跟她交道还挺轻松的。”
“有吗?”章秋实可不这么觉得,“她精明着呢,对了娄越还没回去吗?”
“没见到。”起来她也好多年没见娄越了,都不知道那人现在长什么样。
刺头似的人竟然结婚,她觉得自己对傅长缨的评价还缺了点,那是一头驯马师,能把最桀骜的烈马制伏。
“那谁给她做饭吃?”章秋实的脱口而出让章春华愣了下,“.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娄越给她做饭吗?”
“对啊。我之前不是去金城嘛,她也好意思让我这个客人给她做饭。”
章秋实忍不住抱怨,这真的不是待客之道啊。
“不过某种意义上来,她也没把我当外人,是吧?”
“大概吧。”章春华有些恍惚,她印象中的娄越是很独的一个人,独来独往特别孤僻,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示好。
现在竟然成了家庭煮夫负责做饭?
傅长缨这个驯马师能耐可真不一般啊。
……
金城那边,章春华人还没走,长缨就已经离开省城去了昌平市那边。
原本就约好了时间,因为调查组的事情耽误下来。
原本的调查组被喊了回去,新调查组也到位。
离开金城前,长缨还特意电话“请示”了一番,这次调查组的专员十分客气,“您忙您的就好,有什么需要协助帮忙的我们会再跟长缨同志你联系。”
十分好话的模样。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即便是在首都任职又.何?
首都,可从来不缺可以用的人。
何况这位之前一番闹腾,谁还敢再揪住她不放。
得到许可后,长缨带着几个人去昌平市调研。
等她从那边回来已经到了三月底。
市里头倒是无事发生,不过欧阳兰跟长缨了道消息,“范家那位要倒霉了。”
欧阳兰一向消息灵通,虽然不见得十足的准确,但总不会空穴来风。
“怎么?”
“听前段时间开会时,计委办公厅还有能源司被点名批评。”
能源司。
计委有将近二十个职能司和机关,办公厅无疑是最重要的一个,又涉及到能源的问题。
长缨眼皮猛地一跳,“这隔山牛没劲。”
欧阳兰就知道他会这么,“但只要着了那就有意思的很,听办公厅那位主任被换了下去。”
那可是范海良提拔的人,.今被换了下去,有些征兆已经出来了。
“所以在首都看似风光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咱们还是安心搞咱们的吧,对了调查组那边走了吗?”
“今天上午刚离开。”欧阳兰简直怀疑长缨是特意在昌平市多待几天才回来,不然怎么前脚调查组刚走,她后脚就回来了呢?
长缨觉得这怀疑着实不应该,“你想多了,我只是多跑了几趟耽误了点时间。”
“那你还真算跟昌平市结对子呀。”欧阳兰觉得这是不是为时尚早了些?
毕竟省城这边也刚开始发展,.果现在就捎带上昌平市,这未免太辛苦。
跟拖飞机有什么区别?
“代书记跟我,要恩威并施。对待同志需要春风迎面般温暖,你我能怎么办?”长缨叹了口气,“本来是想着敷衍一下,只是到了那边让我想起刚下乡的时候。你这些年来在机关生活,大概没吃过那苦头,日子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昌平市只有四十来万人,人口不多。
但真是太穷,太穷了。
秦国昌带着长缨去了几个老乡家,看到那碗底沉着的沙土,长缨想起在平川市治理水土流失的老田。
她知道不该心软,可当老乡拿出家里晒干的枣子给她吃,明明知道这是秦国昌在给自己下套,但她哪还能硬得起心肠呢?
欧阳兰闻言叹息,“我就怕你现在帮忙回头人再翻脸不认识。”
长缨闻言缓缓摇头,“我不是帮忙,何况我也没求什么,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好。”
对得起自己的心。
这几个字出来简单,可真要践行起来多么的艰难。
欧阳兰低声叹息,“你这可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不算多麻烦的事情,比着葫芦画瓢嘛。”长缨笑了下,这种事情可不就是这样嘛。
能够摸着石头过河其实也是幸福的,总比两眼一抹黑什么都没有的强。
“穷有穷的过法,富裕有富裕的法子。”
这道理欧阳兰当然明白,但是眼下有件事他有些没太想通,“不过你跟我这个做什么?”
这种事情自己基本上出不了力啊。
“那边能用的人不多,所以我想着你要是有时间去那边指点一下,就给他们稍微指点下。”
欧阳兰:“……”他是真没想到这差事还能落到自己头上。
“长缨同志,你觉得安排我过去合适吗?”
“不合适,所以我思前想后觉得你不能当光杆司令。”
欧阳兰觉得不太好,他很想要阻止长缨继续下去,然而长缨嘴快的很,“咱们之前不是组织了大批的年轻同志学习嘛,现在用兵一时,把他们先借调到昌平市那边去帮忙,这样双管齐下你觉得怎么样?”
这可真是个馊主意。
欧阳兰耷拉着一张脸,“想要做这些年轻人的工作可不容易,在咱们省城呆着不好吗?非要去外地做什么。”
“是不好做,所以就得麻烦你来做这思想工作呀。”
长缨当然不是只要马儿跑不给马儿喂水草。
思想工作要做,物资待遇也要跟得上。
这次抽调到昌平市去帮忙的青年预备役干部每个月有一百块钱的工资津贴,.果表现突出年底还有一笔奖金。
要知道过去这些年来工资一直没调整,很多工人拿三十来块钱拿了十多年,最近这些年进入机关单位的工资也不怎么高。饶是西北这边工资系数相对高一些,但实际上平均工资水平也就那样。
也亏得计划经济下物价没什么变化,不然这日子怎么可能过得下去。
只不过这一百块钱的工资津贴让财政局的宋伟民险些昏厥过去。
一百块啊,一年就是一千二,一百个人就是十万。
好吧,其实十万块也不算太多。
“要不咱们跟昌平市那边商量下,咱们是去帮忙,还自带干粮和工具,这是不是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兄弟一家亲嘛。”长缨笑了下,“起来也没多少人嘛,再了你得往好处想,你想让他们在家里头历练,这要是出了点岔子咱们损失多大呀。”
宋伟民明白这话什么意思,“要是在外面出了岔子,下次省里再开会您还有脸见秦书记吗?”
“这有啥,风险自负嘛。”长缨振振有词,只要我脸皮够厚,看见谁我都不虚。
“那咋不费用自负呢。”宋伟民也只是嘴上嘟囔两句,市委决定的事情,他还能扭转乾坤不成?
欧阳兰带队前去昌平市进行工作交流的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四月初长缨为她的这位副手送行。
站在车站看着那挂着的横幅,她恍惚着想起十多年前自己下乡的事情。
“比这稍微还要晚上几天,一群知青们哭哭啼啼的上了火车,都觉得自己前途未卜。那时候火车走得很慢,一路上其他知青陆续下车,等到我们时已经是最后一批了。”
长缨笑了下,“想起那会儿跟做梦似的,火车上待了好多天然后又坐大卡车,那时候没什么像样的路,这车一路颠簸他们全都吐了。”
那可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看着缓缓驶离,车窗里探出来的带着兴奋的面孔,和那会儿真的不一样。
杨秘书没想到领导忽然间畅想往昔,“那时候多少有些前途未卜,现在不一样,他们是去给自己挣前程了。”
这些多数从公社里出来的青年们也有一颗建功立业的心,更何况谁还没过过苦日子?在哪干不是干呢。
最重要的是,市里给的补贴足够多。
刷了工作经验还能攒钱,这种好事可不就是积极抢着来嘛。
“还是欧阳会做思想工作,等回头你给那边电话声,让他们好好安排咱们欧阳部长的住处。”
杨秘书点头应下,“我……”
火车鸣笛声断了他的话,看着正在缓缓驶来的火车,杨秘书觉得有点奇怪,“这趟车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杨秘书下意识地挡在长缨身前。
长缨见状笑了笑,“走吧,估摸着是有其他情况。”
她话音刚落下就听到那刹车声,瞧着那急刹车的吉普车,长缨愣了下。
这是军区的车牌。
她下意识的扭过头去,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时,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看花了眼。
“娄……”杨秘书也没想到,从车上下来的人竟然会是娄越。
他看向身旁的领导,知情识趣的退到一边去。
只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娄师长似乎没注意到这边。
领导的脸色不太好看。
杨秘书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一声时,从火车上下来的人似乎留意到什么,脚下生风似的过了来。
故意的。
杨秘书松了一口气,余光看到领导依旧皱着一张脸,他觉得娄师长玩过头了。
怕不是要回家跪搓衣板。
作者有话要:
娄越:只要我不回家,我就不用跪搓衣板